送走了李剛等人后。
李雷進門便將房門反鎖上。
他狐疑著盯著三兒：“三兒哥，你撓撓看我的脖子？”
“你認真地？”三兒還在盯著自己的手指左看右看。
“趕緊的。”李雷催促道。
三兒按照李雷所指，站在他身后，用手指戳了戳李雷的后脖子。
李雷大約能感覺到細微的觸碰，但根本不明顯，這種輕微觸感，也有可能完全是因為心理因素而產生的條件反射。
早先，李雷最多能體會到靈能吹出的陰冷氣息，能聽到他們的說話，
而實打實的觸感是并不能夠感受到的。
不過，經過剛才的試驗，或許三兒對石任發的肢體接觸，所產生的身體反應，不過是一個巧合也未必。
“小李，你說我剛才為什么扶不起我媽，卻能戳到那個胖子？”
“我也不太清楚，但剛才你戳我，其實我并不感覺有異樣。”
“難道那家伙也是個靈？”三兒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的跳起。
李雷輕笑著說道：“那你可想多了，我們都能瞧見的，那就是人，你想想，這屋子除了我，其他人能瞧見你嗎？”
三兒撓著后腦勺，慢吞吞道：“emmm……那倒是，好像我爹媽都瞧不見我。”
“廢話，要能瞧見，現在指不定誰躺在這呢。”李雷反手指了指身后的操作床。
三兒立馬噴著口水：“呸呸呸，你說啥呢，我爹媽長命百歲。”
“是是是。我也恭祝二老長命百歲。”李雷重新坐回了電腦轉椅上，“哎……看來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三兒一躍蹦上李雷的桌子，托著腮幫子思考著，
“大兄弟，你剛為啥不讓我跟著王警官走？”
“因為你離不開你的身體。”
“哦，這我就明白了，也在理。”
三兒琢磨了一下，又說道：“那你說他們為啥要領我遺體？是我這身體上有啥貓膩嗎？難不成我是被謀殺的？”
“嘖嘖嘖……”李雷對此論調嗤之以鼻，“你可省省吧，你自己想想，誰要謀害你？還連帶謀害了那么多工友？”
“嘶……這么一說也對，平時我跟工友們關系可好了。”三兒說著自豪的拍拍胸脯。
“我跟你說，局里調你遺體不過是例行公事，早就明確了是中毒身亡的事。
不過是因為出了事故，死了人，立案了以后需要走個過場罷了。”
三兒這才了然道：“哦，那這樣確實不能讓他們拿走，一會把我大卸八塊的研究可咋整。”
李雷的表情沉了下來，肅穆的盯著三兒黑黑的瞳孔：“不過既然你讓我協助你調查這個事情，你還是得給我回憶回憶。”
三兒捂著胸口忽然躲開了一些，瑟瑟的說道：“唉呀媽呀，大兄弟，你可別盯著我，不知為什么你盯著我，我這就瘆得慌。”
李雷調整了一下坐姿，抱歉道：“不好意思，入戲了，忘了忘了，我這眼睛確實不能對著你。”
三兒從桌上蹦跶下地，蹲在地上，手往口袋里掏，
可掏了半天沒掏出啥來，他這才一拍腦袋：“我都忘了自己是個鬼了，還想著抽一根呢。
這人啊，在思考的時候，如果沒有來上一根，總感覺自己的腦袋被啥東西塞住了一樣。”
他擺了個手勢，假裝自己夾著跟煙是的，手肘撐在膝蓋上。
三兒開始回憶起事故當天的情況。
那日，晚上21點多，中班的工友打算開閥放一批底料就交工給晚班的工友。
朱三當天值的是中班，打算乘著交班去趕一口晚飯，
那幾天剛換了新閥，于是耽擱了一點進度，他們一個班的想著把進度趕上，大家連吃飯的功夫都恨不得省去，
想著年底了可以拿一筆獎金回家過年也不錯。
未曾想，加了一波底料以后，忽然有一股刺鼻難聞的氣體從爐子里冒出，
可正常的話是密閉的高溫爐子，完全不可能出現泄漏的。
朱三等聞到氣味的當場就覺得不對勁，趕緊捂起口鼻往外跑，可沒跑幾步，一個個的都依次倒下，失去了知覺，
跑的最快的倒在了離廠房口不遠的地方。
朱三是離爐子最近的，他還大吼著讓大家散去，于是吸入的恐怕是最多。
李雷聽到這里，打斷了三兒的話：“廠里為什么不給你們配防毒的東西？面具啊，什么的。”
“這是無接觸的，安全性極高的設備，可是進口的呢。”三兒強調著，“平日還要專門編程，里面每道工序都有一個人負責看著就行，所以不會有很多工人。”
李雷眉頭一皺：“我聽你總提閥門的事，我聽我爸也提起過新換閥門的事，是不是這個閥門有問題？”
三兒捻著下巴一臉凝重的點頭：“嗯……有可能，要不然不會泄露的……”
“不過呢，早先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那閥門似乎很難旋緊，若是里面出了點錯，總要費好大勁才能松緊。”
“那就有可能閥門與機器并不匹配，你確認過閥門的型號與機器型號嗎？”
李雷順藤摸瓜的問道。
三兒咧嘴一笑：“我哪有這權限，這都是設備科的大佬負責的。”
“難不成這閥門里有貓膩？”李雷思來想去，李剛與三兒說到的共同點也就是閥門了，
而且瞅李剛的嚴肅樣，八成是心中也有了點想法，只不過沒實質證據不好吐露罷了，畢竟李雷始終是個局外人。
“那可不，定是那新換的閥門有鬼。”
“這閥門換上去多久了？”
“才一周，不過聽說是副廠長托關系搞的。”
“這玩意兒還要托關系搞？”李雷納悶著，不就一個進口閥門嘛，“這事兒我爸知道多少？”
“李科長估計管不到這上面吧，生產科的連原料都管不上。”
“也對，行，一會下班了回去我問問我爸那邊的情況。”
“怎么著？李科長也覺得這事有蹊蹺？”
“是啊，畢竟你是他手下的，能不重視嗎，一會萬一追究起責任，我爸作為科長也定是難辭其咎啊。”
李雷忽然想到了這一層，之前心緒煩亂，都沒想到這事可能會牽扯到李剛，
現在靜下心來想想，不單單是幫朱三，也是幫了李剛，這件事他還勢在必行。
想起這層，李雷突的從座位上起身，
抽了椅背上的外套，便穿上了身。
三兒愣愣的問著：“嘿，你這是要去哪？”
“我去找我爸，得把你的情況跟他反映反映。”
“喂，我是個鬼，鬼話能直接跟李科長說嘛？”
三兒這么一提倒是點醒了李雷，對啊，自己從哪里得來的這層消息，
他緩緩的坐回椅子，手指開始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陷入了沉思。
思慮片刻，他又站起了身，背上背包，撂下一句“我有主意了。”，就往外沖去。
“小李，小李！你跑什么啊？你有啥主意了？”
三兒一路飄著追著李雷的步伐，奈何在門口他就被一股強烈的牽引力量所撕扯，胸口開始猛烈的疼痛，仿佛能量在快速往體外流失。
他記起李雷對他的告誡，不能離開自己的身體，
三兒只能憋著嘴返回了工作間。
今天李雷跑的格外快，竟忘了鎖門。
好在基本也沒什么人會在這里閑逛，有活干的時候宋嫂會來收拾他的置物桶，替他換上專業清洗后的東西。
李雷腳下像踩了風火輪似的，騎的飛快，從殯儀館去李剛的廠，
需要坐地鐵加公交，
現在臨近中午飯點，應該在2小時左右能夠抵達了。
既然不能明著問，那李雷可以引導李剛自己說出以后，他再從旁質疑，如此就比較合情合理。
再說，去廠里也可以了解一下局里到底調查到什么進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