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哐當一聲撞在了墻上，上面那把陳舊的鎖晃了晃，不堪重力掉落地上。
醫生在醫館內靠著椅子小憩，小澤已經不知去向。
忽然被這聲音一嚇，猛地醒了過來，只見一個黑影站在門口，兜頭兜臉問了一句。
“重燈回來過嗎？”
“沒……”醫生下意識地回答道。
張君銘的臉色已經黑到了極點，已經兩天沒有看見李重燈的人影了，自從紅房子分別以后。他原以為，李重燈沒有落腳的地方，一定會先來醫館。
當醫生看清楚門口的是張君銘以后，猛地坐了起來。
“喂，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
張君銘忽然打斷了他：“他這兩天都沒有回來過？”
眸光忽然落到了桌上的木偶人身上……
醫生會意，連忙解釋道：“這是他上次留下，忘記帶走了，你看什么時候……”
話還沒有說完，張君銘立馬轉身出了醫館。
醫生立馬想起來了，追了上去：“喂，你這幾天要當心……”
“知道了。”
張君銘擺擺手，下一秒，消失在了窄巷的盡頭。
出了這個窄巷，就是較場。
較場仿佛下過一場雨，濕漉漉的地面，洗凈了墻上的灰塵，曾經的榜單隱隱約約露了出來。
感覺不到。
完全感覺不到。
張君銘閉上了眼，心中一陣嘆氣。
果然不讓人省心。
此時，還沒下完的雨又忽然如絲一般飄了起來。
迷蒙間，巷口仿佛走來了兩個高大的黑影，黑影走近了，才發現是審判者的身影。
“嘶~左啊，你猜我們這次會拿到幾顆糖。”
“嘶~右啊，我猜三顆……”
兩狼笑著，叫著，宛如沒有看見他一般，扛著彎刀從他身旁旁若無人地穿過去。
他們要去尋找他們的快樂
目送著兩狼逐漸走遠，那一剎那，視線染上了無盡的鮮紅，場景交錯——
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
“勝利——”
蒙蒙細雨打濕了頭發，他跪倒在地，血流成河，沒有人為他的勝利歡呼，歡呼著早已經帶著他們的賭注笑著嚷著遠去。
偌大的較場就剩他一個清醒著的人。
這種感覺并不讓人舒服。
身后有人擦了擦榜單，冒著雨，用白粉筆寫上新的名字。
“第一名……”
一個人打了一個幫派。
這是由他創造的記錄。
他擦了擦臉上的血，并不覺得疼，正當準備站起身時，眸光一抬，眼前遞來了一條雪白的方巾，宛如遞來一股堅定的力量。
他定定地看著這個嬌俏的身影。
“你很強。”
……
“你想跟我們一起去看這個世界的巔峰嗎？”
她盈盈笑著，宛如收攬了整個世界的月光。
他看見了身后的李重燈，在后面追了上來，稱呼她為——
“大姐大。”
大姐大？
他的目光收了回來，仍舊聽她說著。
“單打獨斗的你很強，但是，永遠不如一個團隊強。”
她道——
“你愿意加入我們的隊伍么？”
重燈叫她大姐大，醫生叫她女魔頭，玩家稱她百年難見的女神。
無論是誰，這只手，都將他帶向了無限的可能。
張君銘愣住了，正要伸手去接，卻接了個空。
陣陣冷風將他帶回了現實，他下意識皺了皺眉。
站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個黑影。
這個人熟悉地令他不由地瞇起了眼睛。
“等你很久了。”
林子楊把玩著他一直用的那柄小尖刀：“你猜，我為什么要在這里等你呢？”
紅心K。
張君銘強撐著站起身來：“很抱歉，我并不想猜。”
“那我告訴你，現在，你將淪為我的獵物。”
“我想要的牌，在你身上。”
縱使心里可以辯駁一下，為什么在他身上，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但當看到林子楊的那一刻，張君銘忽然覺得沒有追究的必要了。
“我必須告訴你，你也是我的獵物。”
他道：“從一開始就是。”
林子楊微微詫異地睜眼，而后明白過來：“難怪，那天晚上是你們，在禁區的時候也是你們……我不會出讓我的卡牌。”
張君銘道：“我也一樣，怎么辦？”
林子楊拋起了那柄尖刀，一落，穩穩地接住了刀柄，他重復這個動作很多次了，似乎陷入沉默。
沒有人愿意出讓他們手中的卡牌。
誰都想贏。
往日的和平在這一剎那被撕得稀碎，互為敵人。
至少現在是。
“我有一個不錯的提議。”張君銘忽而笑道：“不如我們來做一個賭注。”
“賭注？”
林子楊被他的話吸引了：“什么賭注？”
“這里。”張君銘伸出手，指了指土地：“打贏留下，打輸走人。如何？”
林子楊忍不住笑出聲。
“怎么算贏，怎么算輸？”
“站著為贏，倒下為輸。”
對面的黑色影子忽然動了，如風一般，像冰塊一樣寸寸碎裂。
張君銘下意識抽出了匕首，抵了上去。
“噗——”
輕微一聲細響，林子楊眼神一利，任尖刃穿過，割傷，喝道：
“化。”
萬千冰涼腥膩的血蛇，是張揚的魔鬼，一把啃住了握柄。
張君銘隨即松手，將匕首甩了出去。
清脆。
在地上響起。
……
沒有人知道他們經歷了什么。
回神過來，已經是一片濕膩。
“……”
“你輸了……”
冷冷清清的較場，只有一道聲音在回蕩。
林子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抹了一把混合雨水的粘膩。
張君銘附在了他耳旁，“愿賭服輸。”
林子楊甩開了他的手，忽然，覺得手上一片粘膩，看去，一片猩紅。
這不是自己的血。
張君銘一聲不吭，直直地從地上站起來，看著他，一言不發。
“我愿意出讓我的卡牌。”
林子楊兩手撐在地上，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一個違背諾言的人。但是，我在這個游戲待夠了。”
“足夠了。”
“你很強。”林子楊說著，抬起了眸子，“我熱愛這個游戲，拿生命熱愛。”
“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把我逼上絕路，沒關系。”
“為這個游戲獻上生命，是我心中無上的榮耀。”
林子楊癱坐在地上，手指點了點，劃出一片空地來。
剎那間，張君銘的面板忽然亮了起來。
一張紅心K在隱隱約約地浮動。
雨，兜頭兜臉將兩人淋得透濕。
張君銘頓了頓，走了上去，想要將那柄匕首撿回來。
正在彎腰的那一刻，忽然，一道冷光閃過。
“叮——”
那道冷光切了出去，碰到身后的石墻，忽然稀里嘩啦切了個粉碎。
張君銘眸光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