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灣別墅
矮幾上擺放著一盞精巧小臺燈,暖黃色的燈光從鏤空的燈罩里傾瀉撲灑出來。
喬時俊慵懶地靠在黑皮沙發(fā)靠背上,雙腿優(yōu)雅地交疊在一起。
握著透明高腳杯的手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
他一下一下輕輕晃動酒杯,紅色的液體精靈般在杯中輕舞,旋轉(zhuǎn)。
拉菲,82年頂級奢華。
薄薄的嘴唇輕啟,一仰頭,伴隨著喉節(jié)滾動,紅色液體傾數(shù)入腹。
放下酒杯,
頓了頓。
茶幾上放著一塊鵝卵石......
他瞇了瞇眼,側(cè)過身斜躺在沙發(fā)扶手上。
落地窗兩側(cè)的琴葉榕正散發(fā)著勃勃生機,深綠色的葉子在柔和的燈光下閃耀著盈潤光澤。
透過落地窗的玻璃向外面看,漆黑寂靜的夜廣袤無垠,像巨獸張開的大口,隨時將人侵吞入腹。
喬時俊靜靜看著,深邃眼眸一暗,思緒似乎回到了那個暑氣減弱,天氣舒適清涼的初秋。
......
“送給你。這是我上石繪課時畫的。”女孩將一塊鵝卵石遞到男孩面前。
男孩抬起頭,淡淡看了一眼,沒去接。
女孩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白皙光潔的小臉上泛著自然潤澤的粉,像極了王母壽宴上的仙果蟠桃。
肉嘟嘟,白嫩嫩的小手低低舉著,中間躺著一塊鵝卵石,上面惟妙惟肖地畫著一只兔子和烏龜。
“宋朗初,我送你東西呢!你要還是不要!不要的話我就扔海里了。”
女孩嘟著嘴,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話剛說完,一揚手作勢要扔。
她的朗初哥哥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都對她不理不睬了。
不就是因為那天她慫恿了幾個小朋友跟自己一起逃課,偷偷溜出去玩,沒叫上他嘛!
小氣吧啦的!
他跑去奶奶那里打小報告,害得她被家法伺候都還沒找他算賬呢!
這算什么......真以為她紀佳寧這么好欺負嗎?
鵝卵石就要脫手而出,一只不大卻十分有力的手從身后伸過來,緊緊握住高揚的白嫩小手。
眼中藏著捉弄成功的狡黠。
沖她溫暖和煦地笑。
“小梵高,你是不是故意的。以前你那些‘抽象畫’我明確說了不要,你非是硬塞給我,現(xiàn)在好不容易畫個像樣點的,卻要扔了。”
“誰叫你不馬上伸手來拿啊!那你要不要?”紀佳寧嘟嘴問道。
“給我吧!”
宋朗初拿起鵝卵石,放進運動外套口袋里。然后像是不放心似的,按了按衣兜,待確定不會掉出來才抬起頭沖她展顏一笑,明朗、干凈。
“很好看!謝謝。”
他的笑讓紀佳寧有幾秒的怔楞,等回過神來,她也咧開嘴沖他傻傻地笑。
“這算不算跟我和好了?”她弱弱地問。
“本來就沒跟你鬧掰。”
“可是你好幾天都不理我,不和我說話。”紀佳寧提醒道。
宋朗初敲了一下她的頭,哭笑不得:“這些天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可能太投入了,所以沒注意。不過你也好像沒搭理我吧?我還以為哪里又惹你不高興了。”
噗嗤!
兩人相視一笑。
原來純屬誤會一場。
傍晚,初秋的風有些涼,宋朗初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披著它,小心著涼。”
紀佳寧乖巧地站在沙灘上,任由他給自己披上。
盡管初秋海邊的風透著寒涼,可心里卻暖融融的。
**
“朗初哥哥,加拿大是不是很遠?”
少年點點頭,眼底似霧氣籠罩。
“那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佳寧沙啞著嗓子,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可眼眶卻早已氤氳滿濃濃水氣,似乎下一秒就要狂風暴雨。
少年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
“那能不能告訴我你新家的地址,等有空了就讓奶奶帶我去加拿大找你。”她雙眼圓睜,眸中淚水盈盈,殷切地看著他。
“地址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不過到了那里我會盡快給你寄張明信片,那上面會有新家的地址。”
紀佳寧聞言點頭如搗蒜。心頭一塊大石沉了水底。
宋朗初伸手繞道脖子后面,解下項鏈,給紀佳寧戴上。
“這條是我爸媽的定情信物,出事后醫(yī)生把它轉(zhuǎn)交給了我。他說我媽被送到醫(yī)院的時候,手里還死死攥著它。”
“不行,這是你媽的遺物,是她留給你的唯一信物。我不能收!”
紀佳寧抬手就要將項鏈取下來。
宋朗初按住她的手,語氣低沉,認真地說:“就因為它是唯一,它是獨一無二,我才決定把它送給你。如果有天,我們走散了,只要你一直戴著它,我就能馬上認出你。”
......
那一夜,他們說了很多話,一直到深夜,彼此依依不舍。
一語成讖!
沒料到這一別,竟從此天人永隔,斯人難覓。
喬時俊拉回飄遠的思緒,纖長手指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這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接起:“怎么樣?”
“少爺,你交代我查的人,我?guī)湍悴榈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