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我拖著之書去了東大門對面的小飯館,封城的日子里所有餐飲店都開不了門,我們只能想辦法在家里翻著花樣地做菜。我和之書一人捧著一碗甜米酒,就著手撕雞配飯吃得津津有味。
之書伸手給我扒了扒臉側(cè)的碎發(fā),說:“寒假我舅媽想讓我?guī)退龓дn,給高一的孩子們補補數(shù)學。”
“回湘域嗎?”我問。
之書點頭,說:“今年過年,我們家都去湘域,到橘洲,我外婆家。”
我也點點頭,覺得他的主意很不錯:“行的,剛好看看有沒有代溝。”
“嘿呀,還嫌棄我年紀大了不是?”之書放下筷子,佯裝生氣地辯駁:“這么說起來,我們倆才是會有代溝的好嘛?”
“我非常同意你的看法。”裝模做樣誰不會呀?“我覺得我們代溝挺嚴重的。”
之書一臉不服:“什么?怎么,哪里嚴重了?”
我掰著手指給他細數(shù):“你看啊,我上過四年大學了,你沒有。”
“這我很快就上四年了啊!”
“那你再看啊,我會開車,你不會。”
“我高中一畢業(yè)就拿本了好嗎?我就是沒開而已!”之書的牛皮勁兒上來了:“嘿我14歲的時候就摸方向盤了好嗎?除開拿本這個條件我早就會開了好吧!”
“行。”我不跟他爭這個。“那,現(xiàn)在我有車能開,你沒有。”
之書“嘁”笑一聲,說:“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可是……”
“開出租公司的,有好幾十上百臺呢,是不是?”我夾起一片雞肉就塞進他嘴里:“快得了吧你,哪一臺是你的啊?你開得走啊?”
之書睜大了他鏡框后的狗狗眼,吃驚道:“你怎么知道我家是做出租的?”
果然人啊,牛皮不能吹得轟響。我用一種“你是白癡”的目光憐愛地瞅了瞅他,之書陡然醒悟,哼哼唧唧地:“不算,你這是作弊!”
“我作弊?”我“哈”地一下笑出來,說:“把公司的車當自己的車,誰作弊到底?”
之書自知理虧,只得被迫求饒:“我,我作弊。”
“年輕人。”我一番語重心長搖頭晃腦:“實事求是,誠實守信啊。”
“是是是。”之書換了顆搗蒜頭:“姐姐教訓得對。”
“你再看啊……”我又開始掰手指,之書臉都要扭曲了:“還有啊?”
“當然有了!”丟給他一個浮夸的白眼,我接著說:“戀愛,我談過了,你還沒有。”
“我怎么就沒談!”之書小貓拍桌,我不理他,繼續(xù):“我談了兩年了,你也沒有。”
“喂。”之書不高興了,幽怨地看著我。
“要接受現(xiàn)實嘛。”我安撫道:“你爭取談個三年,超過他。”
“好!”之書斗志昂揚。“不止三年,我要他一輩子都看不到你了!”
不是你這跟自己較的什么勁呢?
“喂。”我喊住了之書熊熊燃燒的小宇宙。不等我說話,之書伸出一根手指比在自己面前。
“第一,我現(xiàn)在很憤怒。”
嗯?
“第二。”之書增加了一根手指。“我不叫喂,我叫之書。第三……”
“我叫慕容云海,我們趕快結(jié)束這個無聊的游戲。”接梗我還接不住你了!“起來,走。”
“嗷!”沒過足COS癮的之書鼓了鼓嘴,站起來背上小書包,跟著我往店外走去。“姐姐,我們現(xiàn)在去干嘛?”
我拿出富婆的高傲架勢,優(yōu)雅地看了看自己新做的美甲:“隔壁水果店,給你買點車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