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卡宴??吭诹艘患爷燄B院的樓棟前。
易澤仁的視線從擋風鏡穿過去。
前方,兩盞光線微弱的白燈,有氣無力地拉聳著頭立在道路兩旁,映出那棟兩層的小樓朦朧的輪廓??諘绲脑鹤?,散落著一些休息椅。中央的那處實景假山,上面的雜草倒是挺有生機,卻也把周圍襯托的十分凄涼。
從外面看,窗戶被厚重的窗簾壓得嚴嚴實實。
頓感壓抑,易澤仁下了車。跟看門的大爺打個招呼。便緩緩步入其中,其實已經許久未來,但還依稀記得那房間的位置。
心中有一絲憋悶,不知道那房間里的人此刻會是什么狀態。
走廊里回蕩著易澤仁的腳步聲。今晚,大多數老人都被子女接回了家。雖不知他們是不是心甘情愿,但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療養院的員工有一半放了假。
但是這個人,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把他接走。就算有人特意來接他,想必也是火葬場的工作人員。
易澤仁經過了4道門,他們都緊緊的關閉著。左前方的那扇開了道縫,門牌上寫著106。
有聲音從門縫間傳出來,像是陣陣的抱怨。
易澤仁靠近了些,一個低矮微胖的女護工從里面鉆了出來。手里提了個尿壺。
兩人的目光一相撞,那女護工便開口道:“來啦!進去吧,剛整理干凈?!?/p>
易澤仁沒急著進,攔下了女護工?!艾F在他,還是那個狀況嗎?”
女護工嘆了口氣,眉眼間,止不住的嫌棄表情?!斑@都第3年了,不會好轉只會惡化。之前他講話我還聽得清,現在我也只能靠猜的了。”
“哦——”易澤仁的聲音,像是嘆息,像是默認。
“哎,遭罪!”女護工嘀咕了一句,又不解得看著他?!爸拔叶家詾樗悄阌H戚,但最近我才知道你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你這是圖什么呢?”隨后,她眼球一轉,抬頭盯著他說:“是……企業家做慈善!對吧?”
易澤仁欲言又止,抿抿嘴不自在的挪了挪步。
“懂了,懂了,我懂了?!迸o工擺了擺手,便轉身消失在了走廊的黑暗里。
用力抓著抓牛奶箱子的提手,易澤仁用指尖搗開了門。
吱扭一聲,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沖進鼻腔,嗆人。
床腳的牌子上,吊著那人的名字——鄧先之。
白色的被子里鼓囊囊的一坨,像是蜷縮著。枕頭上,看不見那人的臉,只有灰白色的頭發從被子里冒出來。
易澤仁嘆了口氣,將牛奶放在了邊緣磨損的木桌上。桌子下面的凳子他懶得去坐。
勾著頭看了看,他的狀態像是睡著了。不過就算清醒著,好像也是這般模樣。
大概沒發覺屋子里有人,鄧先之紋絲不動。
就算沒跟他有任何的對話,記憶也開始席卷易澤仁……
無聲地站了幾分鐘,消毒水的味道已經聞不見了,他看了看時間,提醒自己要盡快回去了。
如果這人還清醒著,事情的真相或許便沒有那么難揭曉了。
……
名片在手里捏了3秒鐘,疑惑還沒有消散,易峰腦袋里在不停的確認著。隨即查看手機中的號碼與名片上的電話號碼對照,每個數字都一一對應,答案變成了肯定……是同一個徐樂??!
為什么他的名片會出現在易澤仁的衣兜里?就算兩個人見過面,那又將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思索著,他又將名片塞了回去。腦子里亂作一團,內心里只想罵臟話。
不知道,之前那個他讓查孫貝兒身份信息編的慌,不知道徐樂有沒有發現呢。
一條紅白相間的錦鯉,在腳邊的小魚塘中撲騰了一下。窗戶里,茉莉身影沒有再次出現。
他折返回屋內,脫掉了易澤仁的外套掛在了衣架上??戳丝磿r間,已經晚上十點多鐘了。
1樓的客廳沒什么動靜,施以薇那位養生達人估摸著是已經準備要睡了。
此時,茉莉的腦袋突然在了二樓的欄桿上冒了出來。
“你倒垃圾比我大便都慢?”她的聲音從上面落了下來。
“關了燈上樓吧,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笨赡苁莿倓傁茨樀木壒剩岳蝾~前的頭發掛著水珠,有一條蓬松的麻花辮垂于她的胸前。
茉莉的臉上掛著壞笑,易峰瞇眼盯了盯她,拳頭在門口燈的開關上敲了下,院子里的光線透過窗戶灑在了屋內的地板上,整體不算太暗。
不會又是什么刺激我的事吧。他心里暗自想著,慢慢踱上了樓梯。
茉莉在樓梯口迎了他,悄聲的對他說?!坝H愛的,你……還記不記得那天在學校門口,你答應過羅小五什么?”說著,她的手指便順其自然地穿過了易峰的指縫,身體貼著他的臂,又捎帶了一句:“你的手好涼啊。”
易峰的眼眨了眨,低頭看著茉莉的眉眼彎彎,一副有求于自己的表情。
搞什么?這么投懷送抱的?
“什么事???不知道,忘了。”易峰的語氣不冷不熱的,同茉莉一起拐進了臥室。
“你忘了?就是那天下午放學去我媽家之前……”茉莉關上門,立在了門后。那纖長睫毛包裹著的雙眸,忽閃著與易峰的目光相交。
“騙你的,沒有忘,怎么了?羅小五他最近表現挺好的?”易峰坐在了床上,雙手向后一撐,歪著頭。
茉莉趕忙作出一副可憐相:“我一不小心就答應他了……”她的眼珠向旁邊一斜,又立刻轉了回來?!熬褪窍轮苣?,我答應他可以去我們家看小餅干?!?/p>
言下之意就是羅亦也會去了?
“哦……”易峰輕聲回答,一臉的淡漠。
“不過我也想好了,不如就趁此機會問問小五他爸爸,如果他也同意的話,就把餅干送給他們吧。應該不會比我們養的差的,你說呢?”
茉莉的聲音越來越小,擠著坐在了易峰的一旁,專心注視著他的臉,等著他的回應。
陳宏偉電話里的警告在易峰的腦海中回蕩,他猶豫了一下。
“那,既然答應他了,就來唄?!闭l讓這是他自己出的餿主意呢,他內心嘆了口氣,下意識的搓了搓脖子。
猛然間,是對方一個重重的擁抱環在了自己的身上?!斑€怕你會不同意呢!”茉莉的下巴壓在他的肩頭說。
“我哪敢不同意??!”易峰的手在她的后背拍了拍,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你是什么時候答應他的?”
“昨天,在教室里。”茉莉毫不猶豫地回答。
易峰緩緩推開了她,“那孩子……沒再說什么奇怪的話吧?!彼谋羌忭斨鴮Ψ降谋羌鈫柕??!爱吘顾洗卧谖覀兗液詠y語地說他自己那什么來著……”
“沒有啊……”茉莉回憶著羅小五上次說的故事,這些日子竟有些淡忘了。可再次想起來,后脊背不禁有些發涼。
“除了多了些暴力的行為之外……他怎么會是他所說的那樣呢?”茉莉的臉上泛起疑云。
“那……但愿如此吧……”易峰說出這句話后,他感到困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