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突然有些怪，沉寂的空氣籠罩著偌大的客廳。

羅亦立刻，面對面的，開始簡單聊了些公司的事兒。

王一天做了些工作上的叮囑，喘了口氣，一時間，便把話題轉移到了別人的身上。

“這秀芝也真是的，明明上次吃飯都認了我這個舅舅了，怎么大過年的也不來打個招呼，連個信息也沒有，她最近在公司可好啊？”

可羅亦不想把話題跑的太偏，微微皺了眉，他說：“她……情緒上好像看著不太好，年會也請假了。可能還是因為大過年的，父母哥哥都不在的緣故。”

從王一天的神情中，依舊找不出絲毫的愧疚，但他聽羅亦這么一說，臉上又出現了一副似乎想到了什么的疑惑神情。

“我那個妹妹……也真是的……”

他的下巴略微太高，眨了眨眼。

“那你就多關照關照秀芝吧，不過也不要勉強。完全不計前嫌的話，那也太違背人性了。本身因為他父親的事就夠難為你了。”王一天的眼睛斜著，又往嘴里送了口茶。

羅亦感到自己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咽下一口氣，隨著王一天的話敷衍到了一句。

“人性本善么。”

不想解釋太多，隨他去猜吧。

“善？”王一天反問道。

“羅亦，我最怕的就是你這點啊。”他往后欠了欠身子，像是真的怕對方身上的某種東西照耀了他。

“我可不信這套，你覺得你好心讓秀芝留在公司是幫了她。但你幫了別人后，別人就會感激涕零以同樣的方式回饋你么？”他說著，語氣竟聽起來有些激動。

羅亦見他這般反應，不由得皺了皺眉。

“恩將仇報這種事我也不是沒遇見過。”王一天睜著眼，似是告誡對方，又像是暴露了自己的經歷。

“是么，發生過什么事么？”羅亦追問到。

王一天呼扇了兩下手，明顯是不想提這茬事兒。繼續說道：“回去啊，趕緊給小五講講那個“農夫與蛇”的故事，讓他早早的熟悉這人性的法則。”

“呵呵，這種價值觀，也不是不能灌輸，可他還小呢，總要先說點積極的不是？”羅亦附和道，但無形中，感覺自己深深地被他的說辭給洗了腦。

王一天冷笑一聲。“那好吧，你的孩子，你自己教育，到時候吃虧了別后悔就行。”他說著，將茶水喝了一半，而后盯了盯手機上的時間。

早上九點四十分。

時間已過去半個小時，從表面上，羅亦也沒察覺到絲毫破綻。只是對王一天這個人，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他還想多待些時候，說不定能發現什么隱蔽的線索。

王一天又看了手機。“你先坐著，我去打個電話。”他的視線沒離開屏幕，起身又拐進了書房。

羅亦答應了聲，視線跟隨著他，看到他緊緊地鎖了門，不由得心生疑慮。

羅亦緩緩起身，環顧了客廳的擺設。挪了兩步后，微微抬頭，視線落在了二樓的一個白色的房門上。眉毛抖了抖，又快速收回了眼神。

記憶快要回轉，幸虧羅亦及時堵住了它。畢竟那房間的主人，對他來說已經是過去式了。

此時，崔肖蘭已經遛完了pony回來。只是她獨自開門進門后，卻把pony關在了門外。

接下來，便聽見它爪子急促地扒拉門的聲音，還有可憐的低吟聲。這場景，搞得羅亦心里不太是滋味。

見羅亦自個在客廳待著，崔肖蘭忍不住問他。“你爸呢？又跑了？”

“沒有，他在書房打電話呢。”羅亦扭了扭頭，回到。

“哦，又打電話啊？”她說著，脫了棉外套，走過去拉開冰箱，取出一瓶橙汁。

羅亦繼續笑問。“他朋友挺多，不上班也挺忙的，”

崔肖蘭喝了口橙汁。“切，估計還是那個馬江川。”

羅亦沒有太過吃驚，他心里也想到了這個人，問道：“就是那個……警察局長？”

崔肖蘭輕輕嗯了一聲。

話音剛落，只聽書房的門再次打開。王一天出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又令人難以琢磨了。

崔肖蘭見他出來，又故意躲了他，直接上樓去了。

見王一天緩緩地朝自己走過來，羅亦開口：“那，我先走了爸，還要回公司。”他說完，拿了王一天的杯子，準備再將茶給他續上。

“不用了，你放那兒吧。”王一天示意他。

羅亦停了手，又聽見他道出一席話來。

“羅亦，你有沒有想過，小五大了，總不能一直待在奶奶那。”他又接了剛剛羅小五的話題繼續說上了。

“你是沒時間，但你就沒想著再給孩子找個媽媽來照顧他？畢竟老年人精力有限啊，你母親不是還有寵物店要照顧么？”王一天看著羅亦彎了彎眼。接著問：“現在有喜歡的女人么？”

羅亦怔了一下，王一天明知故問。他非但知道自己有喜歡的人，還知道對方的名字和身份吧！

“這個……倒是也不急，對方不太合適。”羅亦沒打算做無用的隱瞞，可一想到茉莉，卻感到脖子有些發熱。

“不太合適？不會是結過婚的吧？”

羅亦尷尬的笑笑，他如坐針氈。

王一天裝了自己猜對的表情。“也不用顧及我們的感受，是我女兒不爭氣，選擇了離開我們。但是你要向前看啊，也是為了你自己和我外孫好啊。”

不知道王一天為什么突然關心起自己的私生活來了，羅亦感覺渾身毛毛的，對方像是要完全掌控自己一樣。

羅亦默默地點點頭，“有緣分遇到喜歡的人再說吧。”他回。

話題不知不覺被他帶跑了，羅亦不想在這里繼續待下去，還預計在中午之前趕緊去見另一個人。

“那，我就先走了爸。”羅亦緩緩起了身，又一次道別。

“嗯，但如果真的遇到喜歡的女人就要好好抓住啊。”王一天的話說的語重心長

“特別是……當你這邊處于有利條件的時候。”他一字一頓的，眼睛瞇成了一道縫，真像只狐貍。

“有利的條件？”裝作聽不懂的，羅亦眉頭微蹙，反問了一句。

“呵呵，那可是上天幫你創造的條件，別枉費啊。”王一天含糊其辭到。

聽他這么說，羅亦頓感自己的頭發根兒都快要豎起來了。

還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

或許，他又在計劃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羅亦不動聲色地跟王一天點了點頭，便從那撞別墅逃離出來。

加快了步伐，他快速鉆進駕駛座。重重地關上了車門后，趕緊做了幾下深呼吸，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隨后，他掏出手機，保存了一個音頻文件——48分52秒。

又立即啟動了車，朝著另一個目的地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