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一天的那臺Q7的剎車尾燈滅掉后,羅亦吩咐了出租車司機(jī)跟著那輛車。
孫貝兒坐在后座,精疲力竭地歪在靠背上。
“我們干嘛要跟著他?”
羅亦自己也不知道,但似乎有些莫名的不放心,“你覺得……王一天找他干什么?”
“我哪里知道,他不找你,反而找他,確實有點怪。”
羅亦嘆出口氣,沒再繼續(xù)回她。
孫貝兒也是乏了,她閉上眼,腦子里嗡嗡地闖進(jìn)了易峰剛剛在院子里跟她說的話。
“我說,鄧先之這個人,你還記得吧?“易峰咬牙切齒地松開了擠著孫貝兒臉皮的手,不想跟這不懂事的丫頭置氣。
“呵!你怎么會知道他的!羅亦告訴你的吧?孫貝兒揉了揉臉,心里似乎有點后悔說了那么惡毒的話。
“是!沒錯,既然你不承認(rèn)你跟你哥哥辦過的事,那你就親口再給我講一遍,你是怎么跟鄧先之有所聯(lián)系的?你對他了解多少?還有,他為什么會告訴你說是王琪撞了羅亦的爸爸。“
此時,易峰只想在易澤仁能開口說話之前,自己先多獲取些鄧先之的信息。
孫貝兒聞言嘆了口氣,覺得他的問題很奇怪。她邁步向臥室走去。坐在床上后,她摸了摸柔軟的床單,說:
“你問這個干什么?跟你剛剛提到的昨天上發(fā)生了什么的話,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就不告訴你,你能把我怎么樣!“
孫貝兒認(rèn)為易峰是個大煩人精,就是不想跟他好好說話,但此時竟沒曾想到眼前的他還會做出副痛苦的表情,而后對著自己說:
“你已經(jīng)浪費了我快一個小的時間,我還要盡快回醫(yī)院,你最好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p>
醫(yī)院?孫貝兒心里納悶,想起羅亦在接了他的電話之后,就拉著尹茉莉莫名其妙地跑了,難道是去了醫(yī)院?
“你去醫(yī)院做什么?長痔瘡了?“孫貝兒故意調(diào)侃他。
易峰舔了舔牙齒,抑制住了想抽她的手,沖著她的頭頂,說了句讓孫貝兒極為震撼的話:
“鄧先之的女兒還活著,你知道么?“
……
“喂,你下午不會真的還讓我回公司上班吧?“
孫貝兒往出租車的副駕駛的靠背上趴了趴,問前面的人。
但羅亦好像沒聽見,只顧盯著前面的Q7。
看到它不斷超車,他真怕跟丟了。
“喂,問你話呢,我今天可是沒心情工作啊,你就不能放我一天假?“孫貝兒拍拍羅亦的肩膀。后視鏡里他跟自己對視了一眼。
羅亦回了回神,微微側(cè)頭,對孫貝兒說:
“你媽媽,似乎不像你說的那么糟糕?!?/p>
孫貝兒不屑地嘆出口氣,又靠回到靠背上,再次無言。
她望著窗外,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片區(qū)域覺得很是陌生,而且這車子似乎開了很久了。
剛想問司機(jī)這是到了哪里,身子便被突如其來的急剎車,弄的猛往前一栽。
她嘴上還沒抱怨出來,就撇見了一個物流園區(qū)的指引路牌,他們此刻正身處一個可以通往高速的環(huán)路上。
身邊呼嘯而過的,算是巨型貨車。
羅亦趕緊付了錢,望見Q7拐入了大路邊的一條小路,他怕自己再跟過去,肯定會很顯眼。
他也看見了物流園區(qū)的牌子,“為什么他們要來這里?“他心里默念一句,對孫貝兒說:
“我不太清楚這是什么地方,要不你先到公司等我!總之不可以再逃跑。“
孫貝兒則撇了下嘴,想著你都你都把我拉真么遠(yuǎn)了,還要讓我費勁回去,她轉(zhuǎn)臉對司機(jī)說:
“師傅,麻煩你幫我行李箱送到富家地產(chǎn),我會讓同事下來接應(yīng)?!?/p>
然后她開門下車,望向羅亦,裝出一副嚴(yán)肅的表情說:
“你說王一天那玩意兒會來這里,是不是想把易峰大卸八塊后打包發(fā)走?“
羅亦一時傻愣。
這句開玩笑的話似乎讓司機(jī)聽見了,趕緊瞪了瞪眼珠子,踩下油門后跑了。
此時,易峰的想法竟不謀而合地跟孫貝兒撞上了。
他也覺得他這兒童會不會被王一天拐賣了,販賣人體器官。
盯著這人煙稀少空曠地跟廢棄似的物流園區(qū),心中不免擔(dān)心自己的小命。
在他眼前,堆放著一些貨物的高大棚屋旁,停放著幾輛大型的箱式貨車。泥濘的夾雜著雪水的地上,沒有新的車輪印。
那條黑色的大狼狗被粗大的鐵鏈拴著,正對著王一天的車吠叫。
它旁邊的大籠子里,還關(guān)著三只孔雀,其中一只是白色的,看起來都無精打采。
“您不是有事問我么?我都問了一路了,你也不說?!耙追鍥]舍得摘下安全帶,不耐煩地用手指敲擊著車的窗框,問王一天。
“你下來啊,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巴跻惶煺f著,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易峰的心里說了句“老子不想下“,但還是極不情愿地開了安全帶。
踩到泥地里的那一刻,新?lián)Q的球鞋的就臟了。
心里一陣抱怨,再抬頭時,望見遠(yuǎn)處有一個光著膀子高壯的胖男人,似乎朝著他們看了一眼后,鉆進(jìn)了一間靠著棚屋的低矮磚頭房子。
現(xiàn)在……是冬天沒錯吧,易峰有點精神恍惚。
他又四下瞟了眼這個有些荒蕪的物流園區(qū),心里煩躁的很,看著王一天朝前走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真不知道他帶自己來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無奈,只能快速跟上他,尾隨著,進(jìn)了那個堆放貨物的棚屋。
右轉(zhuǎn),便進(jìn)了一間陳設(shè)看起來像是辦公室的低矮平房。
屋子里,易峰聞見了有些奇怪的嗆鼻味道,好像是腐爛的羊膻味。
剛剛那個光著膀子的胖男人竟然也在,只是這會兒套上了一件不算干凈黑色的短袖。
有肚腩從他帶有裂紋的腰帶里溢出來,手臂上布滿了毛發(fā)。其中還隱藏著一個難看的鯉魚紋身。
他滿臉胡茬,頭發(fā)也和胡茬差不多長。
易峰心里想著這胖人真是不怕冷啊,一邊回頭,下意識地看了眼身后的門。
還好,可能因為門框有些歪的關(guān)系,那門窄窄地開了條縫。
等會兒如果真有必要逃跑的話,怕是不會被鎖在屋子里無處可逃。
但令他不爽的是,剛剛偷瞄手機(jī)的時候,竟發(fā)現(xiàn)顯示信號的地方出現(xiàn)的是一個差號。
更讓易峰疑惑的是,王一天跟那個男人之間并沒有打招呼,也沒有假惺惺地跟自己彼此介紹。兩個人就跟心有靈犀似的,用眼神交流。
易峰的眼神跟誰也交流不了,只能猜測著他們接下來要干嘛。
王一天坐在那個紅色的木頭沙發(fā)上,眼神瞄了眼墻壁,然后,那男人就從墻上推開道門,又進(jìn)入了另外一個房間。
易峰一臉驚奇,乖乖了,這門隱藏的他都沒意識到。
“我說大爺…您這是要…”
易峰真的猜不到,他的話還沒說完,那男人就從墻后的房間出來,手上多了個銅鍋。緊接著,鼻腔里的羊膻味就更濃了。
這王一天,怎么還有功夫在這里吃肉?
易峰無奈,瞟了眼門外,就被王一天拉著坐下了。
眼看那鍋著實不干凈,外壁掛著不知道是什么黏糊糊的東西,鍋里的肉上也瞟著層厚重的油。
易峰瞟了眼王一天,又看了眼那男人,老古董似的碗筷被他擺在了面前,但易峰實在不想吃這東西。
“你還記得上次吃的那現(xiàn)宰的牛肉,這也是新鮮的羊,紅燜的?!蓖跻惶煺f著,用漏勺給易峰盛了半碗。
不知道為什么,易峰覺得那味道著實讓他很反胃。
“大爺,我下午還要回公司上班呢,您有事就直接問吧?!币追逵檬猪樍隧樧约旱氖车溃瑳]動筷子,覺得這鍋里估計有腳皮一類的東西。
王一天擺擺手,意思是上什么班啊。
他事先嘗了口羊肉,不知道是因為燙還是味道的關(guān)系,皺了皺眉頭。
然后,易峰便覺得他跟那男人互看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說不上來的異樣。
他不自在地搓了搓腿,正想著這老家伙什么時候能開口,就聽見王一天放下筷子對自己說。
“易峰,我發(fā)現(xiàn)…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