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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瓔珞舞

墨羽有時盡

一名碧衣女子在雪地里緩步前行,她身上的白色披風在風中輕輕搖曳。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終于停了,彼時陽光從云縫之中傾瀉下來,映照著地面上的白茫茫一片,她的視線落在了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身上,只見他正坐在一戶人家的臺階上讀詩: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稚嫩的童聲仿佛從另一個時空傳來。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少年站在陽光里同她解釋:“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的意思。

她只覺得頭痛欲裂,回憶如同潮水般朝她鋪天蓋地卷來,她蹲下身去,用雙手捂住臉頰,淚水順著指縫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小凹坑來,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失去了那個叫做墨衡的人。

01

墨衡第一次見到南宮霏羽是在一個白雪紛飛的日子,有遠方客人前來拜會父親,墨衡便同父親一起出門去迎接他們。

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終于停了,一縷縷陽光從云縫之中傾瀉下來,房檐上的冰凌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晶瑩剔透。

墨衡站在父親身邊,望著一輛馬車由遠及近,最后穩穩停在了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只見一只小手拉開了車簾,接著從里面探出一個女娃的小腦袋來。

她清亮的眸子好奇打量起四周來,隨后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身上,只見她歡喜地跳下車來便往墨衡的方向跑去:“你就是墨衡哥哥吧!”

墨衡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稍微往旁邊一挪,輕易躲開了她熱情的擁抱。

“你這丫頭,可別嚇著人家墨衡!”說著他朝墨衡的父親拱手,墨衡的父親也向他回了一禮。

一旁的南宮霏羽堅持要給墨衡一個擁抱,墨衡都被她逼得都快要撞上冰冷的墻面了,尤其是當兩位長輩都不約而同笑出聲時,墨衡只覺得羞愧難當,要知道他長這么大還沒有像今天這么窘迫過呢。

南宮霏羽一定是墨衡見過最難纏的人,她每天早晨都準時敲響他的房門。

他端坐在窗戶邊看書時一定會有一顆小腦袋忽然出現,然后朝他露出一排整齊又潔白的牙齒。

有時候墨衡真的想將手中的書直接扣到她的頭上,但他并沒有這么做,因為他不屑于這么做。

他每天都盼望著南宮霏羽能早點離開,不然自己遲早會被她折磨瘋掉的吧!他這樣想。

這日,南宮霏羽像往常一樣將自己的腦袋抵在了窗戶上,今日的少年像是沒有注意到她一樣,完全沉浸在了書的世界中,往常他都會蹙起眉頭來,南宮霏羽喜歡看他蹙起眉頭的樣子,他本來就生得好看,這樣蹙眉起頭來更顯得他特別。

是的,這個少年在她心目中就是這么一個特別的存在。只是今日他怎么不理睬她了?

于是她輕手輕腳地溜進了屋內,南宮霏羽走到他身后站定,她有些好奇地將頭湊了上去:“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她低聲念出了這句詩,面前的少年忽然渾身一震:“誰讓你進來的!?”

生硬的語氣里夾雜著怒氣,南宮霏羽像只受了驚的小貓一樣,立馬將頭縮了回去:“我...對不起。”

對不起,南宮霏羽也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說出這句話來,她從小便失去了母親,所以父親對她甚是寵愛,從而也培養了她這一身嬌縱性格。

她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南宮霏羽啊!可今日因為少年的一句質問,她所有的脾氣盡數被卸去,她只覺得委屈,眼淚彌漫上了眼眶。

墨衡看著女孩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知道自己做的有些過了,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放下手中的書:“你...你可別哭啊,我向你道歉還不行嗎。”

聽到他這么說,對面的女孩破涕為笑道:“沒事沒事!”

墨衡輕輕嘆了口氣后拿起一旁的書繼續看,“墨衡哥哥,剛才那句詩是什么意思呀?我只聽爹爹念過,他卻不肯告訴我意思,你來告訴我好不好?”

“意思是...我和遠方的友人已經許久未見面了,我真是想念他啊。”墨衡緩緩道,他聲音輕柔,帶著少年特有的明朗,南宮霏羽覺得他的聲音像潮水漲落的聲音般悅耳動聽。

“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墨衡沒有告訴她的是這句詩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是愛人對彼此濃厚的思念,是天涯明月都無法傳達的思念,他卻沒有告訴她。

這是他們最初的相遇,清冷的少年和熱烈的女孩,殊不知,命運早已將他們捆綁在了一起,緣來緣去,不過一個因果輪回罷了。

墨衡的愿望終于要實現了,因為南宮霏羽就要啟程回家了!

臨走之前,南宮霏羽撲過來抱住了墨衡,這次他并沒有躲開。

“墨衡哥哥,我還會來找你的。”她的聲音奶聲奶氣,一陣冷風吹來,刮得墨衡打了一個寒戰,他希望她不要再來了,但還是“嗯”了一聲。

聽到他的回答,女孩高興地跳上了馬車。墨衡看著馬車緩緩向前駛去,鵝毛大雪從天空中洋洋灑灑飄落下來,不多時便蓋住了地上原有的車輪軌跡。

耳根子總算清凈了,沒有了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也不會再有人從窗戶探進腦袋來打擾他看書了。

每每想到這里,墨衡便會往窗戶望去,他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那張不知天高地厚的臉來,短短幾日相處,她留給他的映像實在不好。他想,這只會是他們的第一次交集,往后也不會再有了吧,因為他馬上就要啟程去韓陽拜師了。

02

墨衡第二次見到南宮霏羽是在韓陽。馬車抵達韓陽已是傍晚時分,夕陽的碎金染紅了天邊流云,他正準備從馬車上下來,耳畔響起那噩夢般的聲音。“墨衡哥哥!”望著遠處的女孩朝他跑過來,墨衡只覺得渾身一震,險些從馬車上摔下來。

南宮霏羽朝一路小跑著過來,淡藍色衣裙在風中搖曳,她身上隱有鈴鐺的聲音響起。

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在哪里都能碰到她?墨衡在心中無奈地想。

南宮霏羽拉起墨衡的手就往宅子里走去,別看她個頭小,手勁卻大得驚人,這讓墨衡一時間也無法掙脫開來:“你松開!”前面的女孩卻不肯放開,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幾分:“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此時墨衡的老師剛從門口走出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女孩拉著少年的手走在夕陽之下,看起來如同一幅畫般和諧。

墨衡只覺得難堪,三個月前的羞愧感又涌上了心頭。他用了大力還是沒能甩開她的手,最后只能低著頭從那位老者身邊經過,他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頭發花白的老者只是將雙手背在身后,望著他們笑道:“霏羽的父親有事出門了,托我照顧她幾天,你們好好玩。”

她將他帶到一個小型水缸前才松開手,墨衡幾乎是瞬間就甩開了。她并沒有在意他的這一動作,而是挽起其中一只袖子,然后將手伸進水缸里,當她伸出來了,她的手里躺著的赫然是一只小烏龜。

“墨衡哥哥,我告訴你哦,它長得和其它烏龜都不一樣呢,它身上的斑點是藍色的,所以我給它取名叫藍素素,喏,你看!”

她將手心里的小烏龜獻寶似地捧到了墨衡面前,女孩露出燦爛的笑容,烏龜身上的藍色斑點在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墨衡原本要發作了,但是在看到她天真的笑容后火氣便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嘆息。

他搖搖頭便往屋內走去,南宮霏羽將烏龜放進水缸里后便朝著墨衡的方向跑去,女孩身上的銀鈴在風中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和三個月前相比,南宮霏羽確實安分了不少,他上課看書時她都不會再去打擾。偶爾她發現了什么有趣的東西時都會來找他,比如燕子在屋檐下筑巢了,水缸里的烏龜又長大了。

記得有一次,她將他拉到一棵樹下,指了指上面,墨衡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兩根樹杈間夾著一只彩色的蝴蝶紙鳶。

“怎么了?”他知道這只紙鳶并不屬于她。

南宮霏羽只是沉默地望著樹上的那只紙鳶,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墨衡哥哥,它被掛在樹上好可憐啊!”

說完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墨衡無奈地嘆口氣:“行,我去把它取下來。”

南宮霏羽望著少年順著梯子爬上了樹,陽光從樹縫間透過的斑駁光影落在了他瘦削的背影上,令她忍不住瞇起了眼睛,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少年從上面下來時,手里正拿著那只紙鳶。她開心地跑過去將紙鳶拿收入了懷里,像是對待珍寶一樣小心翼翼:“謝謝你墨衡哥哥!”

有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美妙的音符,有小販的叫賣聲從圍墻外傳進來,還有糖糕的香味四處彌漫...

南宮霏羽忽然踮起腳尖,只見她的手越過了他的頭頂,“你做什么?”墨衡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著她,兩人靠得極近,彼此氣息糾纏,他甚至都能看清楚她濃密的睫毛在風中微微顫動,他只覺得臉頰發燙...

待她的手終于離開他的頭頂時,她的手里正拿著一片葉子,墨衡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墨衡哥哥,你生病了嗎,為什么臉會發紅?”說著南宮霏羽又要伸手去觸他的額頭,他幾乎是咆哮著躲開的:“我沒事!”

是的,連墨衡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居然...

他只覺得羞愧感再次涌上了心頭,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窘迫,他只能快步離去...

遠一點的,是湖海汪洋;近一點的,是水里的月,天上的星河閃耀。

這段時光,是獨屬于他和她的、最美好的時光,后來墨衡每每想起這段平靜的日子就心痛得不能自已。他想啊,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他的一切去交換,因為這是他想要挽留的、永遠都回不去的時光。

03

轉眼一年便過去了,墨衡的個頭竄出一大截來,而南宮霏羽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原本她踮起腳還能勉強夠到他的頭頂,但是現在卻不行了,她對這一點感到沮喪不已。

墨衡也不懂得怎么安慰別人,他只能說多吃一點就能長高了,但是南宮霏羽的胃口實在是太小,只有墨衡在身邊督促時她才會多吃一點。

時間如流水般緩緩流躺而過,少年少女都不知道前方將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

一個月后墨衡的父親去世了,這個噩耗傳來時,墨衡的臉瞬間便失去了血色。他打算連夜啟程回家,南宮霏羽本來想同他一起去的,但是被他的老師攔住了。

夜風微涼,門口燈籠里的燭火忽明忽暗,冷月在頭頂冷冷地注視著這片大地,南宮霏羽看著馬車漸行漸遠,她只覺得好難過好難過,仿佛失去了父親的是她一樣。

再見到他時,他跪坐在靈堂里,整個人了無生趣,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南宮霏羽從身后抱住了少年,她想給他力量,讓他盡快從悲傷之中走出來,可是卻沒有用。以往他一定會立馬從她懷里掙脫,可這次他并沒有動,任由她這樣抱著,南宮霏羽覺得此時她懷里的人已經變成了一尊石像。

香爐里燃著的絲絲縷縷的煙在屋內飄蕩著,猶如一個迷離幻境,南宮霏羽放開他,眼角的淚悄無聲息地滑落,從這一刻開始,她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了。

她難道不知道墨衡的父親是怎么死的嗎,她無意之中聽到過父親和他人的對話,知道了當時如果父親肯站出來為墨衡的父親說話,他被污蔑的罪名就會被洗清,可如果這樣父親就會被牽連...

她也和父親爭執過,怪他不為墨衡的父親開脫,可是當時她父親只是搖搖頭:“霏兒,這件事沒有這么簡單,你不明白。”

少年忽然站起身來,背對著她一字一句地道:“你走吧,父親的死和你父親無關,你以后也不要再來了。”

你以后也不要再來了,字字誅心,南宮霏羽踉蹌著往后退去,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淚順著臉頰止不住地往下掉:“不,墨衡哥哥,你不能這樣!”

墨衡的手指微微顫抖,心臟似被人捏了一把,可是他還是倔強地不肯回頭,是的,他父親的死的確跟她父親無關,就算是當時她父親出面也于事無補,那么,他知道是誰害死了自己的父親。

短短幾步距離,卻如同一個高大的屏障,早已將他們相隔在了兩端,少女的哭聲在寂靜的室內回蕩...

在那之后,墨衡便將自己的住所搬到了韓陽,父親是朝中重臣,而因為父親生前力保全家老小,皇上并沒有為難他。

遭逢巨變,少年在一夕之間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他和南宮霏羽一樣從小便失去了母親,父親于他來說亦師亦友,現在連父親也離開了,這讓他如何承受得住?

只有他的老師韓溫子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為師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現在要做的便是積蓄力量,待到時機成熟時再揮出拳頭也不遲。”

墨衡朝他拱手道:“多謝師尊教誨。”

這日陽光正好,墨衡經過水缸時頓住了腳步,他往缸里看去,只見那只烏龜安靜地躺在水缸底部,偶爾冒出幾個泡來。

墨衡將挽起右手上班的袖子,伸手進去將烏龜撈了上來。烏龜已經有他的巴掌那么大了,上面的藍色斑點格外醒目。

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張熟悉的臉來,她的笑聲猶在耳畔響起,身上的鈴鐺在風中發出悅耳的聲音。他的心似被無數細小的針扎般難受,他看著手中的烏龜道:“你一定想你的主人了吧?”

“我也有一點想她呢...”說著他的嘴角勾起一了抹弧度。

天空中有鳥兒飛過,一陣溫柔的風輕輕吹進了他的心底。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已經習慣了有她的存在。

要怪只怪命運無常,他背負的擔子實在是太沉重了,而且他要入的是龍潭虎穴,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是啊,他不想將她卷入這場漩渦之中,惟愿她這一世安好來換他的半世顛簸吧。

三年后,墨衡剛好滿二十歲。這一年的春日,他與眾多學子坐在安靜的考場里揮毫潑墨。墨衡無疑奪得了魁首,那一天,他身著狀元服,腰懸玉帶,騎著馬從墨府門前經過,他是一個人來的,家人都站在門口迎接他的到來。

墨衡站在正堂里,點燃一炷香插在父親牌位前的香爐里,“爹,孩兒定會為你洗刷冤屈的!”他的拳頭攥起,骨頭發出咯咯的響聲:”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當年父親其實為魏相所害,父親出發之前就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他告訴墨衡如果自己遭遇不測,希望墨衡不要為他報仇,他不希望看到他背負著仇恨生活。但他又怎能甘心?眼看著自己的至親遭此陷害,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替父親洗刷冤屈。

“真的嗎?他考上了,太好了!”湖邊的少女歡欣鼓舞起來,三年之后,南宮霏羽已經十八歲了,在她的及笄之年,在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雖然他沒有前來,但這個消息對南宮霏羽來說無疑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她一直都在默默關注著他,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有時候她好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沒能守護好他。

不知什么時候,他在她心底已經占據了那么重要的位置,那么、那么地重要啊,是她愿意傾盡一切都想要守護好的那個他。

墨衡從侍郎做到太史令,后又得太子賞識,一路加官進爵,最后坐到了他父親原本的位置:中書令。墨衡卻沒有感到開心,他是現天下最有名的謀士,修筑城防堤壩的同時還關心勞苦百姓...

這樣的好官怎能不受百姓愛戴呢?墨衡的光芒漸漸引起了朝中眾人的關注,其中自然也有一人——魏相。

皇帝已經年老了,魏相的野心已昭然若揭,他暗中招兵買馬,他自以為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奈何他遇到了墨衡。

太子早就想拔掉魏相這顆虎牙了,奈何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直到墨衡的出現,他說會幫他一起除掉魏相。

一日,墨衡剛走到太子寑殿門口時便頓住了腳步,他聽到里面傳來太子的聲音,他似乎正與一名女子說話。

“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喜歡你,那墨衡究竟有什么好,能讓你對他這般死心塌地?如果不是你為他清理了一路上的絆腳石,他又怎么可能爬得到今天的位置上?”

“那又怎樣,我心甘情愿……”

墨衡只覺得當頭一棒,愣怔在了原地,南宮霏羽后面的話他沒有聽清,只覺得耳邊轟然炸響。“她竟為我做了這么多……”

直到那個女子跑了出來,她的眼中有淚光閃爍,然而她并沒有看到站在門口的他,而是步縷匆忙地往前跑去。

墨衡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后踏進房門,太子朝他露出一個微笑:“準備得怎么樣了?”盡管此時墨衡的內心對他甚是排斥,他還是不露聲色地道:“差不多了。”

05

當日的朝堂陷入了混亂,當太子坐在龍椅上的天子秉明,陳述了魏相暗中招兵買馬,意圖謀反的時候,整個朝堂陷入了一片嘩然,龍椅上早已年過半百的人微微咳嗽道:“魏相,太子說的可都是真的?”

魏相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沉悶的響聲在大殿里回蕩:“太子無憑無據就說老臣意圖謀反,這純屬無中生有,還請皇上明鑒啊!”

“皇上,臣有事秉奏。”

眾人紛紛朝一個方向看去,眉目清俊的男子出緩步走來,整個人看起來氣度非凡。

王公公接過墨衡手中的信件和奏折,將其呈到皇帝面前。

龍椅上的人打開信箋,忽然全都將它們掃到了地上:“魏相處心積慮,嫁禍朝中重臣墨玉,暗中招兵買馬,意圖謀反,樁樁件件,朕今天就叛你死罪,但念你這么多年為朝廷效力的份上,府中剩余的人都流放吧。”

臺階下魏相的臉已經變得慘白,嘴里囁嚅著卻發不出聲音,任由侍衛拖了下去。

龍椅上的人終于緩緩倒了下去。五日后,當三聲鐘響過后,皇宮內外的人都跪了下去,這是國喪的鐘聲,宮女太監們都輕聲啼哭起來。

七日后太子繼位,翌日便帶著聘禮去了暮雪山莊,他要南宮霏羽做他的皇后,南宮霏羽卻對他閉門不見。慕容云亭也不著急,在暮雪山莊住了下來,說他會一直等。

慕容云亭比墨衡更早認識南宮霏羽,他還記得那年夏天,父皇帶著他到山莊避暑,見到了被父親拉著的南宮霏羽。

小姑娘粉雕玉琢,粉色的紗裙在風中搖曳著,她身上還有清脆的銀鈴聲響起。下一刻她掙脫父親的手,跑過去直接拉起他的手就往山莊內走去。

他可是太子,去宮里玩的孩子們都對他畢恭畢敬,甚至是他的弟弟妹妹也都帶有一絲謙讓。他是孤獨的,因為從沒有人像眼前這個女孩一樣肯握住他的手,跟他講各種趣事,愿意跟他親近。

她是燦爛的、熱烈的,如同夕顏花般美麗動人,她是他的天空,為他驅散了內心的陰暗……

從那一刻開始,慕容云亭便下定決心,等自己登上皇位后一定要娶她做自己的皇后。可是自從墨衡來了之后一切都變了,她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他,甚至開始對他閉門不見。

每每想到這里,他的拳頭便會握緊,眼中的陰郁更盛了。

已經有一個月了,南宮霏羽還是不肯出來見他,任她的父親磨破了嘴皮子也沒能把她請出來。

慕容云亭站在窗邊,眼神忽明忽暗,他將手中的信箋遞給身后的侍衛:“記住,要不留痕跡地把他除掉。”

“是!”身形壯碩的侍衛朝他拱手后便退了出去。

“俗話說得好,做戲要做全套,墨衡,任你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斗不過手握重兵的我……”

當夜,南宮霏羽終于肯出來見他來了,少女著一席綠色紗裙,未施粉黛已是婷婷。

慕容云亭欣喜地迎上去。

“你要怎樣才肯放過他?”

面對少女的質問,他的臉瞬間陰沉下去:“霏羽,你一直是那么聰明,我要做什么你都知道。只要你肯答應嫁給我,我就放過他一命。”

“好,我答應你,但為了保證你不會傷害他,我要親眼看著他奔赴南疆。”

“呵,好啊,那朕就允許你去送他最后一程。”

尾聲

帝都城門外,墨衡騎在馬背上,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夕陽的點點碎金染紅了天邊流云,如同他剛剛抵達韓陽那天一樣,她就在不遠處站著,他就在這里,只是這一次,少女不會再滿心歡喜地跑向他了。

他們都長大成了可以獨擋一面的大人,可少年依舊清冷如水,少女依舊明艷熱烈,他希望她永遠都是他心里那個不喑世事的小姑娘,還會甜甜地喚他:“墨衡哥哥!”

奈何命運蹉跎,將他和她硬生生分割在了兩邊。墨衡的喉頭涌上一股咸腥,心已經痛到無法呼吸。

他翻身下馬,快步走過去拉起南宮霏羽的手,她任由他握著,他將她抱上馬背,他翻身上馬時用腳輕踢了一下馬肚子。

馬載著他們往前奔去,南宮霏羽不想問他要帶她去哪兒,風從耳旁呼嘯而過,那一刻她恍惚他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直到天涯海角……

他們在一處山崗停下,墨衡先下了馬,朝馬背上的她伸出雙手,南宮霏羽一躍而下,直接撲到了墨衡的懷里,鼻間充斥著他身上清涼好聞的味道。

她鼻子一酸:“墨衡哥哥,你知道嗎,我一直喜歡你,喜歡了好多好多年,直到現在也好喜歡……”此時夕陽已經完全沉入了地平線,徒留點點碎金映照。

他放開她,將手里的一枚玉佩放上她的手心。“我知道,但是抱歉,這么多年來我只是把你當成我的妹妹看待,這是我一直想給你的及笄禮,今日總算是能親自交到你手上了。”

南宮霏羽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沒事,我喜歡你就足夠了!”說完她的眼淚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墨衡只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他伸出手去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手緩緩伸向她的腦后,懷中的女子緩緩倒在了他的懷里。他的眼里隱有淚光閃爍:“對不起,飛鳥就應該在天空中飛翔,不應該囚禁在籠子里供人觀賞...”

說完他低下頭去吻上了她的唇,片刻后草叢那邊有了動靜,一個身著銀甲的人向墨衡拱手道:“大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遠處隱約有火光亮起,墨衡有些不舍地將懷中的女子交給面前的人:“一定要替我保護好她!”

“大人放心,哪怕是豁出屬下的這條命,我也一定會將南宮姑娘安然送到江南,只是...您也要保重!”

墨衡拍拍他的肩膀,跨上馬背頭也不回地朝帝都的方向奔去,他要為她爭取時間,哪怕是只能拖住一炷香的時間也足夠了。

這天夜里,帝都遭逢大變,墨衡起兵試圖謀反,被活捉后于三日后聞斬。

這天風和日麗,墨衡看著湛碧色的天空忽然笑了,他仿佛看到了不遠處明眸善睞的女子正朝他伸出手來。

南宮霏羽是在馬車上醒過來的,她只覺得頭痛欲裂,嘴里喃喃:“我怎么會在這里...”下一刻她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立馬坐了起來,“墨衡哥哥...”她連忙掀開車簾:“停...”車字還沒有念出來她就失去了意識。

那車夫收回手后重重地嘆了口氣:“大人的努力可不能白費啊...”說著他用鞭子狠狠抽了一下馬背,那馬嘶鳴一聲便往前狂奔起來,馬車碾過地面塵土飛揚。

南宮霏羽的肩膀一抖一抖,她小聲地啜泣著,然后她看到那個孩子蹲到了她面前:“姐姐你怎么了,為什么會在這里哭啊?”

南宮霏羽道:“姐姐失去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是這個嗎?”那孩子的手指上正掛著一枚玲瓏剔透的玉佩。

南宮霏羽摸摸腰間才發現玉佩不見了,她笑著摸摸孩子的頭:“謝謝你,幫姐姐找到了它!”

“姐姐客氣了,這是姐姐的愛人送給你的吧,上面的詩就是我剛才念的那首,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那孩子已經走遠了,徒留南宮霏羽愣在了原地。

她將手里的玉佩放到陽光下,金色的陽光穿透了無暇的玉,她看清楚了上面的詩句。

“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原來墨衡竟是愛她的,她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墨衡啊,今生今世你我終歸天人永隔,我會帶著你的愛好好地活下去,在下一世,下一個黃泉路口,你一定要等著我。

葉之梵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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