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關南瑕微微低垂著頭,眼睛落在腳下的那片土地上面,但是脊背挺直。
關哲鈺似乎是沒有聽見關南瑕的聲音,他沉迷在茶水苦澀的清香當中。
關南瑕也不說話,螞蟻成群結隊在他腳的前方爬過去。
等到關哲鈺將杯中的茶水喝凈,杯子和杯盞相碰觸發出一聲脆響,關哲鈺才開口說話:“你不過是離開了王府一年就連過年都舍不得回來了,怎么,這么迫不及待想要和王府脫開關系?”
“兒子沒有脫離王府的意思。”關南瑕急忙解釋道:“夫人有孕不便趕路,兒子就和夫人一起留在了江南,先去母妃來的時候,兒子就解釋過了。”
關哲鈺聽到關南瑕的話反而更加生氣了,他狠狠的將手上的茶杯擲到地上,伴隨著瓷器碎裂的聲音,關南瑕用余光看到地上的碎瓷片,果然是普通的白瓷碗,怪不得半點不心疼。
關哲鈺根本沒有發現關南瑕的走神,他憤怒的說道:“做我王府長子,你居然在沒有得到本王的同意就隨意婚配,真是不像樣!”
關南瑕終于將頭抬了起來,面容上是似笑非笑的譏諷:“父王真的不清楚兒子為什么悄莫聲息就成家了嗎?”
關哲鈺被關南瑕的神態怔住了一瞬,但是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有過片刻的心虛,很快就又理直氣壯了起來“你成親的事情都不告訴父母親,難道還有理了不成?既然你把學的父母尊卑都忘了,那也不必今日到王府里面來,本王難道還缺你一個兒子!”
關南瑕聽了關哲鈺的話,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的神色,他早就預料到了今天這件事情的發生,只不過沒有這么早而已。
他沉默無神的看了一眼關哲鈺,視線第一次在他的臉上流連,然后直接跪到地上,一不留神讓地上的碎瓷片扎透了皮膚,鮮血直流,但是他只是克制而隱忍的對著關哲鈺磕了三個頭,起身不要月桐的攙扶離開了關哲鈺的面前,讓好面子的關哲鈺根本沒有反悔的機會。
等到關南瑕自己熟門熟路的離開之后,府里面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最后站在威嚴的門前,關南瑕只用含著淡淡懷念的目光略過門前的石獅子。
等離開了王府的范圍,關南瑕才終于接受了月桐的幫扶,他也有著和關哲鈺一樣的自卑,但是他同時也是驕傲的,因為他清楚自己的不同,還有自己一定能做的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所以這樣懦弱的情緒很少在關南瑕的身上發生。
回到他們的宅院以后,月桐連忙將金瘡藥找出來,之后的春闈可不能因為腿受到影響。
這件事情最終關南瑕還是寫進了信里面,這樣的不堪,他也是反復了很久才決定的。一來,是他們約定沒有秘密。二來,是關南瑕也需要來自郁采桑的體貼。
當這封信寄出去以后,關南瑕終于有種自己如釋重負的感覺,這大概就是將自己的心事說出來的感受吧。
庭院里面有幾支孤單的寒梅在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