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語笑了,李諾也笑了,突然他們都笑了起來。
“還記得那個炸土豆片廠嗎?”司徒說。
李諾突然往后仰,并且笑得更厲害了。
那是一次運氣不算太好的徒步旅行的高潮部分,他們像所有家庭一樣歡鬧起來,當然,最后從那個巨大的炸土豆片袋子沖出來的人看起來很像威利尼爾森。
他們走進屋里,坐餐廳的桌子旁,司徒給大家盛了米飯,并在李諾的碗里放了她愛吃的蜜汁肉。
他們相互舉杯,然后開始享用美味的晚餐。
當司徒再次舉杯時,他說,“不管發生什么事,我和你媽媽都會支持你。”
李諾入下筷子,事實上,她是丟下筷子,筷子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后落在地上。
“那么我爸爸呢?”李諾說,“他在哪里?”
司徒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夠了,”莫語說,“他就在這里,這就是你爸爸。”
李諾盯著莫語看,目光呆滯。
莫語忽然站起來,“你有沒有設身處地的為他想過,處在他的身份地位的男人,可能想過要一個孩子,一個屬于他自己的孩子。”
“莫語,別和孩子說這些。”司徒阻止道。
可是莫語并沒有聽他的話,繼續說道:“你知道他是怎么說的嗎?他說‘他已經有一個孩子了,這個孩子已民經很好’。”
一陣沉默后,李諾說:“你是想讓我感到內疚不安嗎?”
“不,你不需要,”莫語說,“我只是想讓你看清楚這一切。”
“你知道我不清楚的是什么嗎?”
“我不知道。”
“我不清楚的是你的內疚,”李諾看著莫語說,然后轉向司徒,“或者是你的。”
司徒的臉色更加慘白。
“什么意思?”莫語問。
“自己想吧。”李諾起身走出房間,莫語聽到她上樓的腳步聲音。
“她在說什么?”
司徒搖搖頭。
晚餐愉快的結束了,莫語把剩下的菜包起來放進冰箱里。餐前的笑聲,都已經煙消云散?
莫語想不通。
半夜莫語醒來,司徒的呼吸聲很慢有規律,她從他的胳膊上滑出來,在床上坐了一下,然后邊穿睡袍邊上樓。
李諾的房門是關著的,從門的底部沒有看到燈光,也沒有聽到聲音。
莫語走近她的書房,關上門,打開電腦,她開始搜索關于華大教授林方海的信息。一只青蛙在后面呱呱的叫起來,也許是在游泳池里,她在心里提醒自己明早要記得清理泳池。
不一會兒,莫語就找到了教授的信息:心理學教授,曾在《心理學問題》上發表了一篇名為:《你能為陪審團指認他嗎?目擊者作證中的誤區》一文。
其中有一段是這樣描述的:目擊者證詞的誤區可能出現在三種不同的地方,首先,可視度可能不是很好;第二,近代的研究破壞人們善于面部辨認的這種傳統信念;第三,警察的辦事程序可能有意或無意地有所偏袒。
莫語閱讀著這篇文章,瀏覽了一些意義明顯的段落,是有關亮度、糟糕的天氣和相對運動的不同的。
莫語回憶著,她遇到的事是發生在夜間,但那晚有一輪滿月。
在看到第二部分面部辨認中的問題時,她放慢了速度。
許多人認為記憶的工作原理就像一部錄像機,這其實是錯誤的,特別是人在緊張或經受創傷之時,如在罪犯的攻擊中。實際上,只有那些被體驗到的零零碎碎的信息會被儲存下來。但并不一定是按照時間順序或其他順序的。往往是在講述事件的過程中,通常是第一次或者開始階段的講述中,一個事件或者一個故事就成型了。此外,在痛苦難忘的事件中,目擊者通常感覺時間是緩慢的,這往往使他錯誤地夸大可以用來接受信息的時間。另外一個僅限于涉及武器的案件的因素,是一種叫做武器焦點的現象,武器的出現大大地分散了目擊者的注意力,其他他所有記憶都被扭曲了。
緊張和精神創傷,對的,還有武器,但是,那些都扭曲了她的記憶嗎?
莫語向后靠在椅子上,閉上雙眼,迫使自己回到二十年前,再次回憶當時的情景,不過她立即就放棄了。
她的腦子一片混亂。
莫語:也許畫家不想在晚上畫風景畫。
閔南:因為很難看清楚。
她最近胃部不適的感覺又出現了,盡管有這種不適的感覺,盡管閔南過去的話那么怪涎,她仍然可以想起一切:那個人從碼頭下的那根柱子后面走出來,只說了一個字:錢,月光下那把長刀,攻擊者的臉,白色的,略顯肥胖,還有那雙幾乎沒有顏色的眼睛。
這些記憶仍然非常清晰,也許在她臨死的那天還會這么清晰。
看到武器時,她的注意力有沒有被分散了呢?莫語顯然并不這樣認為,實際上,刀刺入閔南的身體,以鋼和骨頭磁撞的聲音,反而讓她印象更加深刻,所以,她把屏幕滾到最后一部分:
警察的辦事程序可能有意或無意地有所偏袒。一起嚴重罪行的目擊者和一個警察查案通常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破案,將犯罪者繩之以法。一個有這種動機的證人容易受到影響,比如反饋信息或——
莫語聽到樓道上有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