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柯凡已經整理好東西站在院里等著了，楊秋嵐平復了一下呼吸，穿好衣服也走出去。這時，馬大嫂突然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問幾人看見她女兒沒，早上起床就不知道去哪兒了。林笙看著一臉迷惑的楊秋嵐，搖了搖頭。

馬大嫂那六歲的外孫女滿院子跑，哭著找媽媽，聒噪得很。楊秋嵐想起昨晚篝火架子上掛著的人，握緊的手不自主地顫抖。

楊秋嵐猶豫了很久，還是問道，“大嫂，守山村有沒有什么祭祀活動？”

幾乎是一剎那的功夫，楊秋嵐好像看到林笙的季柯凡的眼神急劇變化，但又立刻恢復往常。

馬大嫂倒是也不回避，道，“有是有，守山村原先的祭祀活動也就是擺盤糕擺盤燉肉在先祖墳上，然后插香跪拜。后來……”

“后來怎么了？是不是開始用活剝皮的豬牛羊作祭品？”

馬大嫂訝異地看著楊秋嵐，然后點點頭，道，“俺也覺著這做法不大好，但是村里人兒都相信活體祭祀更有誠意，神靈一定會降福于我們咧。”

“活體祭祀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二十多年前？哎，你這個娃子打聽這么清楚是要做什么咧？”

楊秋嵐編了一通謊話解釋了一番，說自己正在做一個關于民風民俗的研究報告，需要大量的真實資料。馬大嫂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她，很快就走開了。

“秋嵐姐，你跟大嫂說啥呢？咱們該出發啦。”

楊秋嵐這才一路小跑地追上林笙和季柯凡，她回頭又看了一眼馬大嫂家，那些人都站在家門口看著她們走遠，但臉已經有些模糊了，說不清是什么神情。

走了一段路，楊秋嵐看到了馬大嫂的女兒，她正迎面走過來，隨即跟她擦肩而過。兩人同時回了頭，大眼對小眼。楊秋嵐心想，這女人不是好好的嗎？馬大嫂一起床就跟個無頭蒼蠅一般轉悠來轉悠去，還有那六歲小姑娘，實在吵嚷，好在自己終于能離開這個村婦家了。

走到村口了，林笙打電話約的出租車也正好剛來。司機幫三人把東西扛上后備箱后，楊秋嵐突然記起自己的項鏈沒拿，跟司機說，“不好意思，我有東西忘在村民家里了。能不能等我一下。”

季柯凡臉瞬間就黑了，但林笙還是很和氣地嘻嘻哈哈道，“好的好的，你去吧。”

不久后，楊秋嵐又回到了馬大嫂家里，解釋了半天沒用的話以后，她才走進自己昨晚睡的那間屋子。馬大嫂還沒來得及收拾她們的床鋪，所以楊秋嵐很容易就從枕頭底下摸出了自己的紫水晶項鏈。

剛準備走，地板上的一個封面破舊的筆記本映入她的眼簾。

楊秋嵐疑惑地撿起來，翻開第一面。

7月3日

柯凡說要帶我去凌峰山玩。這座山人很少，但風景很好，我很喜歡。他說，今晚，我們可以在山上露營。不過很幸運，我們在山腰上看到了一個村子。村口坐著好幾個老人，看著都慈眉善目的，今晚我們可以借宿在她們那里。

7月4日

……

“這是！”楊秋嵐大驚失色，筆記本脫手而出，滑進了床底。她一扭頭，就看到了林笙。

林笙咋咋呼呼地走過來問她，“姐，看見我筆記本沒，我忘帶了，好不容易才趕上你的腳步。哈哈。”

“沒……沒有。”楊秋嵐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雖然它看起來很不自然，但林笙一向神經大條，也沒在意。“哦”了一聲，在床上翻找了一陣，沒找到，只好轉身走掉了。

林笙剛一出門，楊秋嵐就蹲下把滑入床底的日記本摸出來，塞進背包里。

“姐？”

“哎，來了來了。”

兩人一前一后跑到了村口，倚著車門直喘粗氣。季柯凡搖下車窗來催促她們趕緊上車，嘴里低聲嘀咕道，“女人真是麻煩，丟三落四不說，連走個路都慢得要死。”

楊秋嵐被一個剛認識沒幾天的男人這樣說，心里不太高興，臉色變得越來越差，林笙很會察言觀色，感覺到車里的氣壓降低了很多，便立即纏著司機講話，這個年紀的出租車司機大叔最喜歡跟乘客瞎胡扯皮，有人愿意奉陪，他自然樂呵極了，氣氛這才緩和了一些。

楊秋嵐坐得筆直，腦子里全部是日記本上的內容，她總覺得是自己的精神出問題了，季柯凡明明還活著，為什么林笙的日記里說他死了？那為什么死了以后又回來了呢？還有，林笙為什么不承認以前來過凌峰山？

謎團千重，攪和得楊秋嵐一陣頭暈。

一路顛簸，幾小時后，楊秋嵐幾人進入市里，各自回家。

回到家以后，家人都急得要死，哭鬧成一團，楊秋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問道，“爸，媽，你們這是怎么了？”

她母親立刻撲上前抱住女兒，道，“你不知道嗎？你們公司去旅游的人都沒了。”說著，母親開始抽泣。

“我……我還以為你也……遇害了……只是尸體不在車上。”

楊秋嵐震驚地看著母親，她掏出手機才發現屏幕上跳出了一大堆的信息。

今天早上是林笙叫的出租車，楊秋嵐在車上睡著了，也沒有看手機。而且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機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處于無信號狀態。

母親心情平復一些了，才讓楊秋嵐看新聞。光是題目就已經足夠讓人心驚肉跳。

25年前慘案重現！

凌峰山景區附近發現一輛撞毀的大巴車，車上21人全部身亡，被發現時，死者眼球全部被挖空，臉部皆有不同程度的腐爛。

楊秋嵐捧著手機的雙手開始劇烈地顫抖。領導給她打了無數個電話，發了無數條短信，她都沒有看到。

手機鈴聲響了，楊秋嵐接起電話，對面人的怒吼聲就傳了過來，那人破口大罵了很久，總之就是埋怨楊秋嵐非要搞什么旅游活動，這么多人死了，嚴重影響了公司的效益。

楊秋嵐呆愣地聽完老板對她的審判—讓她離職的審判。然后警察就上門把她領走了。

經過一系列調查，楊秋嵐與此案無關，只是幸運的逃脫者之一。但林笙和季柯凡從此也不見了蹤影。后來，楊秋嵐聽朋友說，凌峰山那邊已經死過很多人了，七月多份，有一男一女被發現死在山腰上，眼睛也是被挖空了。但這個案件當時因為一些事情沒有發布，也沒有人過來認領尸體，至今都沒有找到兇手，警方猜想是野獸所致。

楊秋嵐翻開了手機的通話記錄，驚訝地發現林笙和季柯凡的手機號憑空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