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補課結束后，因為高考占用到教室的原因，高一高二的學生必須得收拾好位子，一件東西都不能留。

班里大部分同學會選擇直接搬到老師辦公室，等她和齊琪兩個人趕到的時候，辦公室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的書，走路都不利索，以至于里邊的老師看到她倆的眼神都不太友好，像警告她們要是再敢拿進來我就丟出去的樣子。

最后，她倆決定搬書去齊琪的宿舍放。

兩個人開始從教室往宿舍兩邊跑，分了三次才搬完。

書放好后，齊琪急著上衛生間，喻葉靈坐在宿舍里等她。

與此同時，宿舍其他人也相繼回來，幾個人本來還有說有笑，進來一看到喻葉靈后頓時就消了音。

坐在她對邊那位女生是班里的學習委員，像是一直在看她，待喻葉靈要看過去時，她的目光卻收了回去。

喻葉靈只覺得不自在。

等齊琪收拾好東西后，兩人才出了宿舍門。

里邊這幾個看到人出去了，話題一下子就解放起來。

“我真不喜歡喻葉靈，好高傲的樣子，什么時候都沒個好臉色，像瞧不起誰。”

“對啊，其實我覺得她除了長得好看一點，還有什么優點，成績也不好。”

“對啊就是，還一副生人勿近的的樣子。”

許茹槿聽著，忍不住嘖嘖了兩聲，說：“你們嘴好碎，到背后講人家壞話。”

“難道不是嗎？”一個女生回問她。

許茹槿仔細想了想說：“不是吧，總覺得她跟我們不是一類人。”

“明后天就高考了，你說程凌碩會不會緊張啊？”齊琪問。

喻葉靈似乎想象不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過，我總在高三的前300成績榜上看到他，想來成績也許也不錯。”

齊琪只要想到程凌碩要高考，考完就再也不回來了，她的心里就會總有落差感，滿滿的遺憾。

喻葉靈這會倒是淺淺地看了齊琪一眼，回想程凌碩，接著又皺眉。

似乎從那晚上以后，程凌碩再也沒找她，想了想，最后還是拿出手機，刪了好友。

兩人等車的時候旁邊的一位大叔一直在抽煙，煙味總順著風飄過來，喻葉靈總覺得有些透不過氣，摸了一下兜，沒有糖。

“等我一下。”她留下話給齊琪，自己則進了附近的一家小賣部。

“小姑娘，要買什么？”老板問。

看向煙，手還是收緊了些，最后只拿了幾根糖。

拿給齊琪時，齊琪問她，“你總吃糖，牙不疼么？”

看到喻葉靈搖頭，她又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我不行，我一吃甜的我就牙疼。”

兩人準備去喻葉靈家吃飯，休息了好一會，才準備去買菜。

只是當站在滿目琳瑯的菜市場前，又覺得有些邁不開腳。

該買些什么？

喻葉靈沒有什么特別愛吃的菜，在飯館吃的時候也是隨便選的套餐。

“怎么了，不知道買什么嗎，我幫你？”齊琪不懷好意地問。

喻葉靈看向四周，看到最多子上最多人的攤子她才走過去。

只聽到齊琪在后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是個蔬菜攤。

她看向左邊的大姨，也跟著拿了兩根萵苣，又看了右邊的奶奶，也跟著拿了幾根蔥，抬眼看見了土豆也拿了幾個。

齊琪則是買了肉，幾個雞蛋和西紅柿。

兩個人東忙西忙，一頓爆炒，總算做出了一頓還過得去的晚餐。

吃完飯兩人逛了會街，又到公園里轉了會就各自坐車回家了。

快到家的時候，喻葉靈才想到家里的生活用品快用完了，她提前下了站，得到大超市里買。

剛下車就看到幾個迎面而來的女生。

確切來說，是認識的。

“喲，原來是你，好久不見了啊，干嘛去？”

喻葉靈沒想著能遇到她，本不想多理這幾個人，但也不想弄得太僵，只回了句“買點東西。”

“買什么啊，這時間還早呢，喝酒去？”為頭的那個女生有些痞氣地問。

“不用了。”

“怎么了呢，以前不挺能喝的嗎，那整瓶吹得。”

喻葉靈抬起腳就要走，站旁邊的女生就突然擋住道。

喻葉靈手收緊了些，抬頭看向那個擋住她的女生。

“讓下。”她只輕聲說了兩個字。

那女生不動于衷，仍然抬著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喻葉靈，像是欠了她百八十萬的樣子。

“想干什么，趙蕓？”喻葉靈問向那個對她說話的女生。

“沒想干什么，就像看看像你這種好學生喝酒是什么樣子。”

喻葉靈只說了句“沒必要”，說完換個方向就要走。

“趙蕓，買個酒都能墨跡？”突然出現一道男聲。

喻葉靈抬眼看了一下那說話的人，只咬了咬牙根。

又是個麻煩精。

“原來是喻葉靈啊，好久不見了，這上了高中當好學生轉頭就走了，招呼都沒打聲，你可真大牌的啊，看來是看不起我們吧。”

男生名叫李勁，和趙蕓還有另外幾個朋友在初中時老在一起混，當時年紀小什么都不怕，打架斗毆逃課喝酒抽煙什么都做過，那段日子確實難忘。

當是一中考完，就很少跟他們來往，久而久之他們就沒再找過她，這會遇上他們想必不會輕易放過她。

“我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喻葉靈輕聲開口。

趙蕓只嗤笑了一聲，沒多說話，轉身就離開了。

李勁臨走前則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得，算我們看走眼。”

現在聽他們這幾句陰陽怪氣的話，喻葉靈不知如何開口，只覺得煩躁。

朝他們走的方向看，果然又多了幾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男生。

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有姜寧。

算了。

解釋不了就僵著吧。

而這邊，姜寧跟著李勁他們上車前回看了一眼。

“這么想看干脆過去看得了。還走不走？”李勁有些氣惱。

“你他媽的氣個屁？”姜寧笑了笑說。

“看到她人我就來氣。”

說翻篇就走的人，他想想就覺得很可氣。

“那是她的選擇，人家就想正經地讀個書，讀大學。”姜寧的口氣突然沉了下來。

“你丫的替她講話不會還余情未了吧？”趙蕓問他。

“亂說什么？”姜寧瞪了她一眼。

“她跟我們不一樣。”姜寧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他心里想這小小的錦江，一所高中，一所職中，十分明顯而殘忍地把他們分離開來。

在那邊，前途一片光明無量。

而這頭，只剩迷途與悵然。

他們就像一灘爛泥得永遠沉迷在這座小城里。

而喻葉靈，值得更好的。

不應該與他們這一堆不求上進的人在一起，耽誤了她。

沈正西這兩天去了一趟父母親所在的G市。

正吃晚餐時，沈慶突然問起他成績。

“目前班里排2，年級排7。”他如實交代。

“好好上學，別要去整什么不正經的。”

“什么是不正經的，兒子上課這么辛苦，說的是什么話呢？”母親栗蓉自然護自家兒子。

“就別給我打游戲、談戀愛這些在高中都不能碰的。”沈慶突然嚴肅起來。

因為一向住校的沈正西突然要求到外邊住，這不得不讓他有些懷疑。

“兒子這么懂事，說這些干什么。”栗蓉白了一眼沈慶。

吃完飯，沈慶去了書房，栗蓉做完家務，也跟沈正西一塊在客廳里休息。

她看向自家兒子，欲言又止。

沈正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就開口問了一句，“你要問什么？”

栗蓉這才問，“兒子，你怎么會突然要到外邊住，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不全是。”

“那是因為什么？”栗蓉又問。

“有些事。”

沈正西對父母講話總是惜字如金，他從小就自主，還比較固執的性格，說不了也聽不見去，這么多年栗蓉也習慣了，不愿說就算了，就沒多問。

倒是在學習上沒讓他們操心，也沒有什么不良嗜好，這一點讓栗蓉覺得很是欣慰。

“那你今后有什么事可一定要跟媽說啊，一個人在外也沒人照顧，看你都變瘦了。”栗蓉十分心疼地看著他。

第二天下午沈正西才回到錦江，剛走出車站去等公交，就一直聽見前面的動靜。

站近了看才知道緣由，原來是當中一位車子不小心蹭到了在路邊的水果攤子，新鮮的水果有一大半掉了一地，攤主是位老奶，人很和藹，雖然心疼，倒也沒多計較。

倒是這人與那塊地霸主相識，還是死對頭。

霸主趁著占理的機會，語氣有些得意，要他賠禮道歉，車主沒同意，一下子就吵了起來。

有人勸著也沒理，表情和話語只愈發變得兇狠。

“我今天把話就撂在這地，你他媽再多管閑事可別怪我不客氣。”這位大概是車主，這會用最大音量展示著他的話。

被警告的人突然笑了起來，及其不在乎地說了句，“誰不知道你張××只是個假耗子。”

“操你大爺的，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車主被罵得急了，一拳頭朝著霸主的臉就送了上去，接著場面就開始混亂起來。

站在他旁邊的幾個年輕人看熱鬧不嫌事大，使勁地起哄嬉笑，原本還站得離得很遠的沈正西不知被誰撞了一下。

“抱歉啊。”那人轉過身來說了一句。

“沒事。”他回聲。

“民中的？”那人突然問起來，聲音沉，語氣卻有些輕佻。

沈正西這才抬起頭看向那個問他話的男生。

個頭與年齡與他相當，一頭很干凈濃密的黑發，一張并不難看的臉，仔細看會看到還有塊很長的疤。

手上還捏著煙。

這么一看確實不像善茬，像是混社會的。

沈正西回想他的問題才點下頭。

“哦，怪不得。”那人說完又轉身過去。

“丫的瞎看個屁，走了！”他拉起另外一個男的衣服脫著人就離開了。

“你大爺的姜寧，別老扯我衣服！”

人群倒是越來越多，場子越來越熱鬧。

沈正西沒興趣多留，到點了他得去學校，學校要求高考結束后，高二學生會搬到高三的教學樓，還需整頓班里位子，而作為副班長他當然要以身作則，等到公交來到后就也離開了現場。

這邊似乎已經有人開始報警，可警察來最多也只是勸個架而已，哪里管事件始終。

在這種小地方，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各種各樣不見得光的事都悄然地發生著，誰又管得了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