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桂都街道上滿是閑逛的市民與游客。情侶攜手在石子路上相偎而行,纏繞在桂花樹上的發光條五彩繽紛便是最浪漫的情趣。
有老人頭戴老式礦燈,圍在石凳邊觀人下棋。
寬敞些的廣場便被中年婦女占領,站的倒是整整齊齊,不管懂不懂得音律,跟著音響扭起來就是了。
平凡中是自有樂趣。
顧歌很羨慕這樣的生活,卻也討厭這樣的生活。
從影視大樓出來,車子就往郊外開,這條路車流量很少,甚至連行人都不多,可以說是相當的僻靜。
顧歌心緒有些復雜難言。
“TMD,她不會是看上我的美貌,待到荒郊野外就劫我色吧?”
顧歌心里面這么想。
其實不用這么麻煩啊,隨便找個酒店把我灌醉,半推半就的也就從了。
但是那個何姐怎么還沒有下車的意思,難道她們想3……
顧歌晃晃頭,暗嘆自己想象力也太豐富了。
林溪累了一天,便瞇眼養了一會神。
車子駛得四平八穩,卻讓人宛若身處搖籃里,不知不覺便有一股困意襲來。
隨著一個彎道慣性,林溪身子微微傾斜,腦袋不偏不倚緩落在顧歌的肩膀上。
她臉蛋軟軟的,顧歌都能感覺肩膀上的骨頭好像被包進棉花里。
側眼一看,林溪出塵的面龐上確有一絲乏意,在下眼皮邊還鑲了一層淡黑眼圈。
“不要動她,讓她休息一會兒。當然,你別動手動腳,我正透過后視鏡注視你們。”何姐這么說。
顧歌點點頭,便真的不再動彈一下。
只是偶爾偏頭,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讓人看不順眼的地方……
幾十分鐘后。
車子在郊外的一處農家山莊停了。
林溪臉色微紅,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真的睡著,下車后,她熟練地挪開籬笆門,語氣清柔道:“這里是桂都的度假山莊區域,清凈無人打擾,而且婆婆會做不少美食,你一定會喜歡這里的。”
這會兒,司機倒是載著何姐不見蹤影,只留了林溪帶著顧歌往山莊里走。
路是木頭做成的踏板,門上耷拉著一些樹杈,上面還垂著綠葉與鮮紅果實,配上暗淡的燈光,倒是有一種農家風情。
“婆婆,溪兒來了。”
林溪笑露雪齒,拉著顧歌便往木屋里去。
屋里一位發白老婆婆坐在木凳子上織圍巾,聽見聲音,佝僂著身體向門口望去。
“今晚,想吃什么?”
聽見老太太問話,林溪低聲問顧歌:“你想吃什么?”
“隨便。”
林溪甜笑:“你愛吃魚嗎?婆婆做魚最拿手了。”
“隨便啊。”
顧歌探著腦袋,恭敬向老人家問好:“老婆婆,打擾了。”
老婆婆見了來人,心里歡喜的不得了。
想快些走,又偏偏手腳僵直,看起來好像搖搖欲墜,就像被支架撐著在動一般。
估計,年輪得在七十圈以上了。
這個年齡擺在家里算得是半個福祿了。
顧歌平時再不羈,此時也畢恭畢敬不愿多做一個輕浮動作。
老婆婆蒼老的面龐卻不由笑了,雖將臉上的皺褶擠到一起,卻讓人心里覺得非常慈祥。
她圍著顧歌看了一圈。
便點了點頭。
“坐吧,我去給你們做飯。”
“婆婆,我去幫你。”
老婆婆似笑非笑,擺手道:“不用咯不用咯,今日有人送來一籠鯉魚,還是活生的,我知道溪兒怕血。”
“我來吧。”
顧歌上前攙扶,咧開嘴角說道:“鯉魚生性活潑,年輕人好手腳麻利,好處理一些。”
老婆婆搖搖頭:“不是老太婆不相信你,你……會挑魚膽么?”
顧歌搖搖頭,做菜他會一些,但是處理雞鴨魚肉的內臟還真不懂。
卻還是跟著進了廚房。
竹條編織而成的方籠里有四五條游動的鯉魚,正撲騰著尾巴。
“這是上好的禾花鯉,養殖在稻田里,以稻禾為食,肉質鮮嫩,還帶著米稻的香味。”
“這個我知道。”顧歌說道:“禾花鯉是桂都的特色魚種,婆婆這是要做禾花魚么?”
“對啊。”
老婆婆將裝魚籠子里的水倒掉,換來盆干凈的水,看著老態龍鐘,手腳哆嗦卻做起事來一點不礙事。
老婆婆說話很祥和。
看著她,會讓顧歌想起自己的奶奶,說起來,她們歲數差不多大。
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應該細心照料著。
“也許,我該回家看看奶奶。”顧歌心里這樣想著。
然后幫忙把尖椒切段,備好佐料。
在鍋里先淌油溫著,老太太很快便把魚的內臟處理干凈,丟進鼓泡的油鍋里炸的金黃。
再用一個鍋放水煮沸,倒上醬油和配料,蓋上鍋蓋慢火燜墩十五分鐘。
“禾花魚是古代專門孝敬皇帝吃的御膳,福氣好著呢。”老婆婆這樣說。
跟之前的老板娘一樣,老婆婆也把他當做外地人了。
主要是他這幾年一直在發達都市打拼,很少回來,慢慢地,口音有些變化聽不出來很正常。
也就這煮魚的幾分鐘,老婆婆探著腦袋,看林溪沒有跟出來,悄悄跟顧歌低語:“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老婆婆心想著,溪兒還是第一次帶男生到她這兒來,自己雖上了年紀,但還不算糊涂。
“啊?”
顧歌沒想到她突發此問,一時間竟不知回答什么好。
他想說,他們才認識沒多久。
但林溪好像認識他很久了。
他要是說他們認識很久了。
但自己又稀里糊涂的。
“啊什么啊!”老婆婆急了,“有沒有牽手?”
隨后嘀咕道:“也不對也不對,現在年輕人開放,比不得我們那個時候。”
便改口說:“有沒有那個?”
“那個?”
“就是那個啊!”
老婆婆滿臉好奇。
顧歌怔了怔,老臉微紅,擺手說道:“婆婆您誤會了。”
老婆婆搖搖頭,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聽見鍋里的沸水聲,便再次調小火焰,淡淡問道:“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一名設計師。”顧歌老實回答。
聽完,老婆婆笑容更甚。
點點頭,莫名呢喃道:“那就準沒錯,準沒錯吶……”
恰逢林溪屋后竹浴完,黑發濕漉漉著,換了一身紅色的異域服裝,腳裸上環著鈴鐺,走動起來發出清澈的脆音。
一下便吸引了正閑談的老婆婆與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