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竹殿多年未有人居住,院內雜草叢生,甚是荒涼,輕鸞一間一間的找去,終于在一間小室里找到了被反綁雙手在柱子上的國師。
輕鸞的到來,讓國師的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她還是來了。
縱然知道是陷阱,可她還那么義無反顧。
看到國師并未受傷,輕鸞長舒了口氣,替國師解開束縛,輕鸞撲進他懷里:“國師,幸好你沒事!”
突然胸口處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輕鸞目光一呆,往下看去,一柄匕首插在她的胸口,握著匕首的是曾經敲過她頭的那只手。
好半天,輕鸞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么?”聲音卻止不住的顫抖。
“鮫珠放在你那里許久了,也是時候該取回了。”陸離笑著說,他怕自己如果不笑的話會禁不住哭出來。
“原來阿姊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是鮫人!”輕鸞第一次覺得國師的笑,不僅好看,還會讓她感到無端的恐懼,像勝放的曼陀羅,美卻帶著致命的毒。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國師止了笑意,輕鸞臉上的淚讓他失去了繼續笑的勇氣,他能感覺到自己握著匕首的手在顫抖,自己的心一陣窒息般的疼痛。
“可你說你不是!”輕鸞失聲叫道,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傻輕鸞,你一直這么輕信別人嗎?”國師撫著她的臉,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珠,讓輕鸞恍惚地認為,國師還是她的國師,一點兒都不曾改變。
輕鸞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國師,仿佛要將他的眉目永生刻入腦海。然后,她突然笑了,如一支嬌美的海棠花。
她說:“國師,我既愛了,犯了這愚癡,索性一條道走到黑。既然我的命是你給的,如今便還予你吧!”說這句話的同時,她的身子向前傾,將匕首又送入身體幾分。
在意識渙散之前,她看到國師微縮的瞳孔,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抱緊了懷中的人。
國師的懷抱,依舊是很溫暖呢,令她眷戀到可以放棄一切。
國師失神地看著懷中的少女緊閉的雙眸,直看到眼睛酸澀不已,突然眼睛一眨,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在半空中卻化作一顆晶瑩的珍珠,砸在地上,發出一陣飛珠濺玉的聲響。
鮫人無淚腺,唯情動之時,方可泣淚成珠。
靜安帶人趕到浣竹殿時,正好看到國師橫抱著懷中的女子從殿內走出,她命人欲攔。
“滾!”國師冷冷的吐出這個字,周圍的溫度似乎都低了幾分。
如果說,國師以前給人的感覺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那么如今的國師便如同一尊殺神,渾身充滿了暴戾的氣息,讓眾人不禁覺得,僅憑他一個人,便能夠毀滅所有!
靜安心有不甘的望著國師離去。
國師抱著輕鸞去了青木神殿,她身體的溫度一點點地冷下去,國師的心也一陣一陣地疼。
國師持玉碟進了神殿,殿內是早已等候多時的陸戚,他焦急地道:“怎么現在才來?”
看著兄長的神色有些不對勁,陸戚試探性的問道:“可是出了什么變故?”
國師聞言抬起頭來,眼中不復往日的神采,他喃喃道:“阿戚,她死了……”
陸戚看著自家兄長失魂落魄的樣子,艱難地開口道:“你真的打算要……”
回答他的是陸離堅定的神情。
國師將輕鸞放在祭臺的中央,開啟了陣法。這個換靈陣,是他答應靜安的時候就設下的,以備有突變發生。只是沒想到,竟這么快就用上了。
陸戚看著陣中央的兄長,還是禁不住開口道:“這樣以命換命的做法,真的值得嗎?”
陣中陸離的聲音傳了出來:“以前我以守護紅鐮者為生;以后,我只以守護她為生……”
陣法飛快地轉動著,不斷地抽取著國師的壽元。
陣法的旋轉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國師的臉已是一片慘白之色。
他猛地咯出一口血,踉蹌著欲倒下,卻先一步被陸戚扶住。
擦干唇邊的血跡,他虛弱的道:“我沒事……”便去查看祭臺上少女的情況。
輕鸞的身體漸漸有了溫度,呼吸雖微弱,但卻沒有什么大礙,只是暫時昏迷著。
陸離放下心來,轉頭看向弟弟:“阿戚,我還能活多久?”他的這位弟弟,天生有窺探生死的能力。
陸戚眼神復雜地開口:“最多,一個月……”言罷他嘆了口氣。罷了,該勸的他之前都勸過了。如何取舍,是哥哥的選擇,他也無權干涉。
“一個月……”國師兀自嘆道,目光轉向祭臺上的少女,“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