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鸞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沒死,上天總愛開這種殘忍的玩笑。
她一醒來,國師便察覺到了,他試探性地喚道:“輕鸞?”嗓音沙啞不堪。
輕鸞的思緒被耳畔的聲音拉了回來。
但一看到身旁的人,她便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想從對方的懷里逃脫。
國師知道她剛醒來,情緒激動在所難免,于是便放開了她。
輕鸞立馬跑到一個小角落里,把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卻止不住的顫抖,看向國師的眼中,不再是依戀與傾慕,而是七分痛楚,三分恐懼。
看到青鸞的舉動,國師的眼中溢滿了心疼與懊惱。他一步一步地,極其緩慢地向輕鸞走去,聲音盡量壓得很低,恐驚住了她:“輕鸞,我是陸離啊,國師陸離……”
“你不是!”沒等他說完,便被輕鸞大聲駁了回去,“國師不會這么對我的,不會的……”她不住地?fù)u著頭,不斷地重復(fù)道,“不會的,不會的……”
眼淚順著指縫流了下來,她哭得肝腸寸斷。
國師快步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擁在懷里:“輕鸞,別怕。那只是一場噩夢,現(xiàn)在夢過去了,沒事了……”
輕鸞掙扎著想要逃離他,卻被他擁得更緊。
“你放開我!”輕鸞見掙扎不出,對他拳打腳踢,“放開我……”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國師忍下喉頭的腥甜,柔聲安慰:“輕鸞,一切都過去了,不怕了……”緊擁的雙臂始終未放松。
“國師救我!”輕鸞凄然喚道,終是叫出了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那句話。
陸離聽到這句話,心中仿若在滴血。縱然那般,她的內(nèi)心深處,仍信任著她的國師。
是他的錯,他不該拿她對他的信任做賭,也不該自以為是地認(rèn)為,只要計(jì)劃安排地天衣無縫便好,他低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輕鸞,我在,我一直都在。”他柔聲安慰,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起初輕鸞還有所掙扎,但不久后,便傳來她綿長的呼吸聲。
國師低頭,看見她安靜的睡顏,但眉頭緊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穩(wěn)。他抬手撫平她的眉頭,輕吻她哭腫的雙眼。
突然,他劇烈的咳了起來,但卻被他死死地捂住唇,生怕驚擾了懷中的人兒。指縫間,有隱約可見的紅色。
輕鸞再度醒來,已是第二天早晨。陽光從窗外斜射進(jìn)屋,照在坐在桌旁的國師身上,仿佛一座鍍金的塑像。
國師以手支頭,睡顏恬淡,只是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憂傷。
輕鸞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國師。無論是最開始的冷淡疏離,還是后來的溫柔寵溺,亦或是之前的錐心泣血,國師身上都帶著一種撫平人心的力量。
而今,這種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了無生氣的枯寂。輕鸞的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她急急地跳下床,卻不小心被裙子絆住,膝蓋磕在床沿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國師睜開眼,看到摔在床畔的輕鸞,他急忙走過去扶起她,小心翼翼地問:“疼不疼?”言罷便揉著她的膝蓋,手勁輕緩。
看著國師低垂的眼瞼和如玉的頸,輕鸞有片刻的失神。
國師抬頭看她,目光虔誠而又溫柔:“你這么久沒吃東西,定時餓了,我去給你準(zhǔn)備些吃食。”他放開她,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輕鸞扶著屏風(fēng)挪到妝臺前,鏡中的白袍少女面無血色,身上的白袍盡顯寬陋。
指尖一動,盆中的水便化作絲線纏繞上她的手指,控水能力還在,鮫珠還在她身上!
她失手打翻了銅盆,但卻置若罔聞。
鮫珠還在,那國師是如何復(fù)活她的?當(dāng)初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是死了的。輕鸞越想下去,越心亂如麻。
直到國師冰涼的手握住她的手時,輕鸞才回過神來。
輕鸞盯著那張盛世容顏,輕喃道:“國師……”
回應(yīng)她的,是國師手上更大的力度和那句鏗鏘的“我在”。
“我是如何……”
“來,先吃飯吧!”國師扶著她,走到桌旁,直接跳過了她那句沒問完的話。
吃完飯后,輕鸞又被國師強(qiáng)制性按回床上休息,聞著香龕中安神的香料,本來不困的輕鸞接連打了幾個哈欠,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