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車禍,也成了簡悅萱的一個噩夢。
她有好幾個晚上夢見自己四周都燃著熊熊烈火,眼睜睜的看著慕青臣離她逐漸遠處,化成泡沫,而她卻無能無力。一聲車鳴,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緊隨而來的就是言晞喆被車撞倒,躺在血泊中。還有晗昕,她跪在晞喆的身體旁,淚流不止,最后生生哭出了血淚。
悅萱想喊,可又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愛人和朋友一個個離她遠去,這世界就只剩她一個人了……
“不要,青臣,別走,青臣……”
最后一聲是簡悅萱喊出來的,她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嘴唇和臉色都是白到了一個程度,毫無血色。她的頭上有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進被子里。胸口起伏不止,心臟似是要狂跳出來,難受極了。
也不知是第幾次夢到這個夢了,很真實,是她一輩子都解不開的心結。
五年了,她早就原諒慕青臣了,可就是無法原諒她自己。當初說放手的是她,這么多年一直沒放下的也是她。如果重來,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做那個決定。
如果她沒做那個決定,慕青臣還會不會去美國呢?
五年前的事,他們倆人都有錯。
手機鈴聲響了,把悅萱的思路拉了回來,她接通,里面傳來言晞喆的蘇音:“喂,小悅,起來了嗎?”
悅萱撩了下頭發,回答:“嗯,起來了。”
“中午我接你去吃飯,我爸媽都來了,說是想見見你。”
“……”簡悅萱頓了頓,才說,“行,地點給我,我一會兒就過去。”
“好,我發給你。”
掛了電話,言晞喆就把地點發了過來。悅萱一大早的也沒啥心情,簡單的洗漱收拾了一下,就換好衣服出了門。
約定的時間是十一點半,悅萱到那里時才十一點,言晞喆與言家二老就都到了。看見悅萱后,熱情無比,慈笑的把她迎了過去。
簡悅萱也是笑臉相迎,幾個人一塊兒落座。由于這時間段人也挺多,沒有訂到包間,就找了個落地窗的位置。這里是在二十一樓,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伯母伯父,你們怎么這么早就來了?”悅萱也不知該說什么,索性就問了正常人都會問的問題。
言晞喆的母親王麗舒的臉都快笑成了一朵菊花,聽到悅萱的稱呼,秒變臉:“誒,還叫什么伯母啊,該改口了吧。”
悅萱知道她和言晞喆領了結婚證,可“媽”這個字,她真的叫不出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言晞喆不想讓悅萱為難,就插進嘴,打破了氣氛的尷尬:“好了,這個以后有的是機會,咱們先吃飯吧。”
“對,先吃飯。”王麗舒又變成笑臉,拿過晞喆遞過來的菜單,點了幾個家常菜。
“對了,小萱你媽怎么樣了,我們這也沒有時間去看看她。”王麗舒突然問到。
悅萱簡略的回答:“還沒醒呢,也不知道到什么時候了。”
她頓了頓,又說:“伯母,我和晞喆的婚事,想等到我媽醒了,再舉辦。”
“應該的。”
沒了下文。
吃飯期間,四人均無話可說,氣氛一度尷尬。
還是王麗舒懟了懟一旁言辭的胳膊,給他使了個眼色,言辭才反應過來,問道:“對了,小萱,你和晞喆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啊?”
悅萱差點嗆到一口氣沒上來,她喝了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言辭,笑著:“這個還早著呢,過幾年再考慮這個。”
“怎么還早了,都是二十五六的人了,還要等到奔三再要孩子啊?”王麗舒有些不樂意了,一口駁回了悅萱。
悅萱也是被駁的啞口無言,這個問題她還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只是想拿余生來補償晞喆,可忽視了所有的現實問題。
如果讓她說一句真心話,她還是沒有辦法平靜的接受這一切。
言晞喆他也一直知道悅萱的顧慮,他不會逼她,只要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可以別無所求。
“爸媽,我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言晞喆及時補救,把免去了父母對悅萱的逼問。
王麗舒又自己嘟囔了幾句,卻也沒有再說什么。
只是,又沒安靜多大會兒,王麗舒又開始問道:“誒,小萱呀,你和晞喆是不是高中就在一塊兒了,我老是聽他高中的時候念叨起你。”
又被嗆了下……
只是這句話,戳到悅萱的痛處。
她搖了搖頭,沒有多言。
“媽,您快吃吧,別天天在這里打探八卦了。”晞喆夾在中間也是很為難的,可他更多的還是不希望讓悅萱為難。
簡悅萱這頓飯吃的心里五味雜陳,她起身,帶著歉意的說道:“伯母,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她從晞喆身前走過去,不敢看她,直接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仿佛已經不認得她本來的面貌,既熟悉又陌生。
失意,落寞,惆悵,寡歡,全部的悲情都能在她的臉上呈現。
如果慕青臣沒有再出現,那她的生活軌跡或許就不會這么混亂,自己可以和言晞喆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可他回來了,打破了她所有的計劃,她也不知這個婚該不該結。
結與不結,都是背叛了晞喆,畢竟她心里的人只會是慕青臣。她做不出選擇,又該何去何從?
“小悅,你怎么了?”言晞喆出現在身后,這里是公共洗手池,可也只有她一個人。言晞喆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
悅萱把臉用紙巾擦干,搖了搖頭,似笑非笑:“我沒事,你怎么過來了?”
言晞喆沒有再多問,而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我爸媽他們得趕緊回A市了,老板催他們回去上班呢,他們讓我來看看你好沒好。”
“這樣啊……”不知為何,悅萱有股無罪釋放的感覺,也沒那么多的沉郁,說道,“好,我去送送他們。”
送走了言家二老,言晞喆也不去做別的事情了,就問悅萱:“現在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用了,我和晗昕約好了,要陪她去看畫展。”悅萱拒絕晞喆,就像是拒絕一位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兒時不懂男女界限,現如今卻和他保持了距離。
言晞喆又怎會沒有注意到,他只是不想打破現在所擁有的。慕青臣的出現,讓他千辛萬苦砌成的城堡,變得不堪一擊,只差擊碎最后一道防護墻,最終完全支離破碎。
他沒有多加猶豫,很隨和的回道:“好,那你路上小心,有事給我打電話。”
悅萱和晞喆是去兩個方向的,她從商場出來,是直接去了畫展的。
只是在半路,就碰到了殷晗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