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時景是被寧梵初給拽走的。
他堂堂正正寧家繼承人,從小身體倍兒棒,一直沒痛沒病、無災無難地長大。
割包皮?什么玩意兒。
他寧梵初連著三個字長什么樣都是頭一回見到。
陳時景還在不知死活的調侃這位臉比紙薄的小少爺,那臉上的淡淡紅暈他是怎么看怎么舒坦,完全能夠壓下去剛才在學校里被他氣到的那股火焰。
“小少爺,你這該不會是害羞了吧?這可不太行,今天上午在主席臺上不是挺能說的么?這會兒這么靦腆是被人魂穿了?”
夜路很黑,忽閃忽滅的路燈壓根不頂用,燈光氣若游絲地散發自己最后一絲光熱,兩人的影子斷斷續續,仿若舊電影中的片段。
“閉嘴。”
寧梵初忘了原先是聽誰說過,人一旦是身體出了問題,各方面都會出現問題,原本不愛說話的人會變得格外聒噪,原本聒噪的人也會變得格外安靜。
現在看見陳時景這樣兒,倒是不得不信。
握著陳時景手腕的手感受到對方強勁有力的脈搏跳動,和自己體溫相近的溫度透過相接觸的肌膚傳輸到大腦中樞。
寧梵初按了按對方的手腕,貼著動脈的指腹輕蹭了一下。
蹭得陳時景皺起了眉頭,幾乎是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
陳時景是個大直男,從小到大審美幾乎沒怎么變過,喜歡的都是膚白貌美大長腿,雖然他本人一直很受兩性歡迎,但是陳時景無比篤定,自己性取向十分標準,連狗都只喜歡母的,更別提人了。
但寧梵初嘛......
陳時景總覺得自己像是一腳踏進了這對叔侄兩的圈套,拿著致命的誘餌在圈套外圍對他不時的施以勾引,就是在等他一步步心甘情愿的跳進去。
畢竟——
這個世界上,能夠精神不正常成寧梵初這樣的,真的十分少見。
寧梵初皺了皺眉頭,渾然不覺陳時景對自己的嫌棄,只當做是自己剛才那兩個字是不是說得過重,傷害到了黑龍的一顆異變中的少女心。
女人,真的很難搞。
尤其是黑龍這種,有顆漢子心的女人。
寧梵初一邊煩心去找江湖神棍開的那家占卜店,一邊費了點兒心思去哄表情十分怪異的陳時景。
一心兩用的后果就是一件事都沒能做好,還是陳時景在寧梵初埋頭苦走險些錯過那家風格十分怪異的占卜店時拉了他一把,他才停下腳步。
這家占卜店說是開在學校附近,老實來講其實和學校周邊完全搭不上什么關系,比山路十八彎還要多了那么兩彎,潛藏于巷子角落,牌匾像是隨便撿來的一顆朽木根用涂改液歪歪扭扭了隨便占卜四個大字。
五彩斑斕的彈珠穿成了門簾,里頭的燈光映射在門簾上是詭異的深紫色。
“怎么跟紫藥水成了精一樣?你這找的什么地方?。俊?/p>
陳時景一邊嫌棄,一邊伸手拉開了門簾。
進去的一瞬間,他立馬就想出去了。
真的是紫藥水成了精。
最大的精怪穿著深紫色的衣服,留著深紫色的長發,一張堆滿肥肉的臉正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兩個,肥厚的唇瓣張開。
深知這名神棍詛咒威力的寧梵初立馬伸手捂住了陳時景的耳朵,距離近的像是一個擁抱,動作過于突然,導致自己的力度也沒控制好,幾乎像是撲上去的。
柔軟的發絲就蹭在陳時景的耳垂邊,癢得他想要伸手去撓。
而罪魁禍首寧梵初壓根沒有覺得這動作有任何的旖旎。
“兩位施主,看你們這面相——”
店主一只手正從桌子底下摸出一張價格表,心道這大半夜的還能有兩個學生來算命,而且這架勢一看就是為愛癡狂,右手又從抽屜里摸出兩串粉水晶,推銷詞才說了一半,就被人打斷。
“安靜!”
深知對方威力的寧梵初捂住陳時景的耳朵,用兩個字斥退了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又覺得不對,今天他來就是聽對方解釋的。
不能用言語溝通,那就只能用這個神棍的四個師兄教他的。
松開了捂住陳時景耳朵的手,交疊放在自己胸口,眼睛一閉,原本兇巴巴的表情就因為卷翹而又溫順垂下的睫毛變得乖巧了幾分。
聲音也柔和了一些。
寧梵初沖店長溫聲道。
“用心去感受,用精神來交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