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硎,這件事確實是你不對了。”校長大白茶盞磕在辦公桌上,他是個很正經的男人。白色的襯衫扎在西褲里面,手腕佩戴著高端的名表。
斯硎漫不經心的繞了繞自己的頭發,看來姜艷萍這女人顛倒黑白的能力不錯,不放點猛料怕是有點小麻煩。
“封校長,隨意吧。”那張A4紙遞在封塵的面前,塑料筆管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道的光線,折在墻壁上。
“你就不能好好的參加高考,就不能積極一點。”
···
夏天,他擁有最熾熱的生命,卻開敗絢爛的花。
第一年從福利院走出來,那決定命運玻璃門上點綴小朵的白花,明晃晃的門內坐了個長得非常好看的哥哥。
音符如同流水一般外泄,鋼琴的音色給人堅定的力量。這個穿著得體的小男孩真的好厲害啊,能和這么優秀的人做親人,很幸福。
斯硎第一眼就非常喜歡這個小哥哥,但是他似乎不是多么歡迎她的到來。眉目之間一直驅散不去煩躁,她小心翼翼的貼合這個哥哥的性格。
“小哥哥,我叫斯硎,初次見面。”那雙一直閃躲的眼睛,此時散發出柔柔的澤光,笑的恰到好處,讓人喜歡。
屢試不爽的笑容似乎起不到作用,男孩子哼氣,他的聲音和他的性格一點都不符合。鼻音軟糯糯的,像是沒睡醒的樣子,“我,封尋,很忙。”
封校長無可奈何的笑笑,安慰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輕聲說:“小尋其實很好,但你要慢慢認識他。”
他真的很好,這個世界全部的人,我都不在乎,我只看見你。
“第一次來我家,要不要我帶你轉轉。”封尋睫毛很長很翹,那翹起的弧度像是太陽揚起的笑容。
很多人都說,睫毛長的孩子很愛哭,可是封尋的眼淚很少見呢。
三角鋼琴寂寞的站在空蕩的房間里,白色的窗簾被風揚起。復雜的簡譜無聲翻動著頁面,斯硎很想停下來看看,但是小哥哥似乎不是那么喜歡這里。
枝葉繁茂的柿子樹活像一大團云朵,翠綠的葉面疊加在一起,遮下一片悠閑的蔭蔽。這個小哥哥看來真的是個很愜意的人,封尋舒服的坐在涼亭里,一點也沒招呼斯硎的意思。
“封尋哥哥,我們還接著轉轉嗎?”斯硎也不知道該怎么做,傻愣愣的站在太陽底下,遲疑的問著他。
斯硎一板一眼的坐在涼亭里面,接受原始居民小封尋的打量,緊張到搓手手。
“嗯,斯硎是吧。”封尋三道目光下去,覺得沒意思。瘦不拉幾的身材,黃不拉幾的皮膚,眼睛倒是挺不錯的。
“我今年八歲,讀小學三年級···”封尋啊呀,揮揮手,打斷她的喋喋不休。
“行了,以后聽我的就對了。”
封尋并沒有看見她的痛哭流涕,這和電視劇不太符合啊。明明昨天電視不是這么演的,他也有點坐不住,豎著眼睛看著扭捏不安的斯硎。
“那個,哥哥,我想上廁所。”
她一直不說話,沒人知道她的想法,“隨便吧,我走了,我忙。”
在她的心里,有一座完美的神邸,她充當這這里的守護者。
無海風的悲鳴,無巫山的咆哮。
學校里面的孩子,那心眼一點都不比社會上的人少,他們也是生的最敏感的存在。斯硎出手打人,有錯在先,但最后還是李澤去道歉。大家都是暗暗猜測斯硎家里的關系,更不敢得罪了她。
甚至流傳出一些外號,比如:“死刑”
“謝謝你,斯硎。”其實這個姑娘長得也不是那么難看,你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她有些清純動人的意思在里面。
也就是這種不算出挑,但是也不差勁的女孩子,才最好被欺負。
“這件事情因我而起的,這個,是我寫了很久的,對不起。”為什么要道歉呢,你才是那個受害者,溫柔的孩子。
檢討書寫的很認真,通篇看去一個錯別字都沒有,語句十分通順,情感真摯飽滿。這個樣子,只差沒把拼音標上去。
斯硎看了幾眼之后,把它放在抽屜里面,對于檢討書,她還真的接觸過不少。
“希望,能給你一點幫助吧···”聲音越說越小,她慚愧的低下頭。斯硎的聲色是很清澈的少女音,那是很好很好的感覺。
“謝謝你,王猜。這個女孩子,笑起來真的好棒。
那大抵是夏日的汽水攪拌天天的糖果,是冬日的咖啡投放老式電影,秋天的小麥彎腰時的沙沙。
紅色的石磚鋪在地面上,鮮艷的五星紅旗迎風展開,高桿尖端微微的搖晃著,晃暈了她的眼睛。米黃色的紙面上幾個鮮明的大字,斯硎吐了一口濁氣。
“升旗儀式,到此結束。”但是幾個主持人全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下面的同學臉上有些惱火。開一次大會,人就要和電線桿子一樣,筆直的站在草地上,任由蚊蟲叮咬。這再來多說個幾句,怕是要死在這。
“這周,我們學校發生了一件非常惡劣的事情,私自斗毆···”
臺下的學生們那些微妙的心里瞬間爆發,掩藏不住臉上的幸災樂禍。你家不是后臺很硬嗎,也要來念檢討書。
斯硎接過主持人手中的話筒,對著吹了兩口氣。把人的耳朵狠狠的折磨了一把,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下面形形色色的人。
檢討書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要是她有心,能說上半個小時···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
在上個星期,我做了一件行徑惡劣的事情,嚴重違反了校紀校規。在校園這個理應學習的地方,大打出手,我做的非常的不對。在此,我首先說一句對不起。
因為一些矛盾糾紛,我采取了不理智的措施,導致今天的這個場景。但是,我有一個事實···”
念到一半的時候,斯硎突然停住。我班的李澤同學,并不是無辜的人,他對我班的王猜同學實施了性侵···
斯硎突然一笑,往那個女孩的位置望去一眼。傻孩子傻孩子,你這樣,會毀了你自己的三年努力。
她哼了哼嗓子,接著下念,“我有一個事實要說,再來一次,我也照打不誤。”
在一片嘩然的會場,她就那么走下去,對著李澤歪頭一笑,豎起中指。
“李澤,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