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將公公調離此處,想來是有極其隱私的事情想要問無渡了?”
楚然微微俯身湊近,看著眼前那張俊秀溫潤的面孔,輕聲道:“那無渡圣僧可能猜到楚然究竟想問什么?”
無渡聞言輕笑一聲,“貴人是想考驗無渡嗎?”
“不可以嗎?”
無渡沉默片刻,收斂了嘴角的笑意,“貴人當真想知道?”
楚然連忙追問,“你可知曉?”
無渡嘆了口氣,“貴人可知,此乃天機。”
楚然松了口氣,站直了身體,嘴角勾起了若有若無的嘲諷弧度,“接下來無渡圣僧可是要用天機不可泄露這話來搪塞楚然了?”
無渡輕輕搖頭,“貴人不必出言相激,無渡既稱您一句貴人自然知曉您的身份。”
楚然抬眸,面色平靜,實則已經(jīng)捏緊了袖下的拳頭,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我是什么身份?”
楚然本以為這所謂的佛子不過是個名不副實的騙子,就在他以為無渡會說出他是琰帝的男妃這種身份時,卻聽僧人溫潤的吐出了四個字:“異世來客。”
楚然的瞳孔驟縮,驚駭?shù)耐瑥埩藦堊爝€是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他竟然真的知道!
心臟快速的跳動起來,楚然終究還是顫聲詢問:“那你可知,我到底需要怎么做才能離開這個世界?”
無渡搖頭。
楚然眼底的光也暗了下來,“你怎么可能不知呢,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
無渡道:“貴人誤會了,并非是無渡不知,只是無渡即便知道也不能告訴貴人。”
“為何?”
“先前無渡早已將原因闡明。”
“天機不可泄露?”
“正是如此。”無渡閉著眼睛嘆了口氣。
楚然卻不相信,“哪有這么玄乎!”
無渡沒有回答這句話,卻反問楚然道:“若是無渡告訴貴人離開這里的方法,而代價就是無渡的死,貴人可還要繼續(xù)追問下去?”
楚然聞言啞然,喃喃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泄露天機的代價嗎?”
無渡點頭。
楚然至此不再多問。
為了知曉回家的方法,卻要搭上無渡無辜的一條命,楚然做不出來。
臨走時,楚然問無渡,“楚然可否能看看圣僧的雙瞳?”
無渡聞言先是一頓,緊接著點頭同意,僧人終是睜開了那雙一直緊閉的雙眸。
不出楚然所料,無渡圣僧是天生盲者,一雙白目不見一絲光亮。
楚然看著眼前的僧人,聲音里帶著自己都不曾發(fā)現(xiàn)的一絲心疼,“這就是通曉古今的代價嗎?”
無渡平靜稱“是”。
別人艷羨無渡有通曉古今之能,卻又不曾體會過他所付出的沉重代價。
通曉古今又有什么用,即便自己知曉世間百態(tài),卻并不能告知于眾,若是泄露天機,還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樣的能力有什么好羨慕的。
楚然沉默著轉身離開,卻又被僧人喊住。
轉頭望過去,年輕的僧人道:“貴人放心,貧僧臨死之前定會將貴人所求之事寫下,差人給貴人送過去”
楚然卻笑了,他道:“不著急,你還是好好活著吧。”
他并非是在敷衍無渡,他是真的不著急了,就在剛才,在他看見無渡雙瞳時一剎那什么都想通了。
不論他到底為什么來到這個世界,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的存在即為合理。
上天將他帶到這個世界,并且還規(guī)定了無渡不能泄露天機的規(guī)則,那就說明他不能離開這個世界,至少現(xiàn)在不能。
蘇公公聽不見兩人說話的的聲音,但還是一直張望著,生怕楚然真的做出“爬墻”的事來,好在兩人的舉動看上去并沒有過多的親密,蘇公公這才松了口氣。
眼瞧著楚然走了過來,臉上立馬堆起了討好的笑迎了上來,“然主子您和無渡圣僧聊完了?”
楚然笑看他一眼,道:“蘇公公可真是事事為陛下著想,簡直鞠躬盡瘁啊!”
蘇盛道:“然主子謬贊,蘇盛愧不敢當。”
楚然輕“哼”了一聲,沒再多言,直接走了。
蘇公公也不在意,瞧著楚然的的背影無聲的笑著搖頭,低聲呢喃:“陛下這眼光屬實獨特,雖說然主子是長得好看,可這脾氣卻是有些難惹得很,這出門在外,老奴還得時刻替您盯著不放,鬧騰呦!”
楚然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蘇盛沒跟上,轉頭看過去,道:“蘇公公是覺得護國寺景色不錯打算今日在這護國寺里住上一宿?需要楚然替公公向陛下申請嗎?”
蘇盛連忙小跑幾步跟上,“奴才來了來了。”
……
和牧琰聚首后,楚然第一句話就是累了,牧琰面露疑惑,“不是說還要去大雄寶殿拜佛嗎?”余光看向了一旁的蘇盛,豈料蘇公公卻移開了視線。
牧琰:“……”這一個多時辰的光景孤是錯過了什么事嗎?
牧琰不知道,蘇公公是有苦說不出,畢竟他如今還有把柄握在然主子手里,至少當著然主子的面不能泄露他的隱私,至于和陛下私下里他會不會如實相告,那然主子就不能怪他了。
牧琰無法,只得湊到楚然跟前自己去問。
“怎么了?可是孤不在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楚然眼珠子轉了轉,看了一眼一旁的蘇公公,突然起了壞心思,只見他突然臉色大變,一張小臉上已然悲傷起來,猝不及防的撲進了牧琰懷里。
美人主動投懷送抱那是好事,牧琰自然不會拒絕,只是……
牧琰伸手抬起美人的下頷,對上那張瞬間濕潤的雙眸,輕聲哄問道:“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
楚然伸手摟過男人的脖頸,抬起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哭訴道:“陛下,然兒遇見無渡圣僧了。”
牧琰眉頭微揚,“無渡圣僧?”
他自然知道無渡的盛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見,前兩年來護國寺也曾詢問過無苦法師是否能見無渡圣僧一面,卻被無苦法師以時機不到為由拒絕了,牧琰并不生氣,無苦法師與他亦師亦友,受人敬重,自然不會故意欺騙他來推脫。
無苦法師說他與無渡圣僧不到相見的時機,他也只能隨緣,卻不料今日楚然竟然見到了無渡圣僧。
“既然是見到了無渡圣僧,那然兒為何這般難過?”牧琰詢問道。
“然兒對無渡圣僧早有耳聞,對他通曉古今的能力十分佩服和好奇,于是今日有緣得見,就詢問了圣僧然兒和陛下的姻緣,豈料圣僧卻……”
牧琰暼眉,“圣僧是說了什么?”
楚然搖頭,“圣僧什么都沒有說,可正是因為他什么都沒有說然兒才害怕與陛下無緣。”
牧琰輕輕拍了拍懷中人的脊背,安慰道:“無事,事在人為,即便孤與然兒無緣,孤也不會放開然兒的手的。”
男人說的話很是自然,自然到恍若發(fā)自內心的言語,可也正是因此,才讓楚然神情怔愣著說不出話了。
見懷中的楚然突然沉默了,牧琰撫摸著青年的墨發(fā),又問他,“然兒是在何處見到圣僧的。”
“姻緣樹下。”
牧琰皺眉,“為何去那里?”
牧琰問出這句話的一瞬,一旁的蘇公公眉心就跟著一抽,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楚然回道:“是因為蘇公公提議,讓然兒去姻緣樹下求一支姻緣簽。”
牧琰:“???”
蘇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