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姜空仔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確定是沙婧無疑，那件粉色上衣和剛才在超市看見的一模一樣。

姜空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心里是又酸又澀又傷心，像有一團沾了醋的濕棉花堵在胸口，酸味還一直往喉嚨里鉆。

她的眼神充滿了怨念，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撐著她還站在那里看了好半天。

“姜空，姜空。”魏玲麗在她身后喊了她好幾聲，往她看著的地方一看，連忙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拉著往回走。

“有什么好看的。走了。”

姜空塞了好大一把薯片到嘴里，嚼得咔嚓響。

回到家里，姜空還是覺得心里不舒坦，那少兒不宜的畫面一直在她腦袋里邊跟循環播放似的，揮之不去。

她坐在沙發上，拿起抱枕沖沙發撒氣。

過了一會兒，她發泄得累了，拿出手機來玩。

她刷朋友圈的時候看見向海發了一條朋友圈，只有一張圖片，是一個包好的粽子。

速度挺快嘛，剛才還在車里和沙婧親.熱呢，現在就在家里包粽子了！

姜空點開評論，戳著手機屏幕打字。

狠辣的生姜：【超級無敵丑，世界上最丑，全宇宙最丑的粽子！！！】

Sea：【？】

輕舟已過萬重山：【啥？這可是你老師辛苦包了一早上的粽子，你居然說它丑？】

“姜空，過來包粽子了。”魏玲麗喊她。

姜空把手機放下，走到餐桌邊和魏玲麗一起包粽子。

誒？

姜空整個人都一頓，好像有只小燈泡蹦的一下在腦門上被點亮了。

剛才莫舟山說他們一早上都在包粽子？

那剛才她看見和沙婧在車里……

姜空想到一種可能，不由自主睜大了眼睛。隱隱感覺自己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看著桌上還剩的幾張包粽子用的綠色粽葉，拍了照片發給向海。

——老師你看這個葉子它綠嗎？

——你想說什么？

姜空發了個微笑的表情過去。

她心里隱隱約約感到一絲開心。

去登山這天天氣不是很好，灰白色的云層浮在天空，沒有風，但不冷不熱，還算涼爽。

因為是班長，姜空提前半小時到了集合的地點，學校門口的銀杏樹底下。

她背著個小書包，里面只裝了一瓶水，一件外套，還有幾顆巧克力，一個手機，其他啥也沒帶。

向海在她到的后一分鐘來的，背了個很專業的登山包，穿著挺休閑，和他們混在一起完全就是學生。

向海盯著姜空看，把她渾身上下打量了個遍。

姜空心里的不爽快還沒過去，此刻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抬頭沖他嚷：“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嗎？”

“不是。”也不知道他是在說沒見過美女還是說她不是美女，“你為什么穿了一身綠色？”

姜空身上這套綠色休閑服還是她昨晚在衣柜里翻了個底朝天才找到的，是之前魏玲麗給她買的，但她不喜歡就一直擺著，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又恰好她有綠色襪子綠色運動鞋，還有一根綠色頭繩，索性全弄上，齊活兒。

“綠色顯眼。”姜空說得意味深長，也不知道他察覺到什么沒有。

“哦，對了。”姜空把書包拿下來，“我親手給你包了一個粽子。”

姜空把裝在塑料盒子里的粽子拿出來遞給他。

她笑瞇瞇的說：“看見了嗎？這粽子我用了三層粽葉，而且精心為你挑選了所有粽葉里顏色最綠，最新鮮的粽葉包出來的，連裹粽子的線都精心選擇了綠色的線。”

向海拿著那個全是綠色的小小粽子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也沒看出個名堂來，他把粽子裝進塑料盒放進書包，對姜空說：“你肯定是在粽子里包了什么東西想讓我吃，我偏不吃。”

姜空呵呵一聲，小聲說：“小人之心。”

班上的同學都陸陸續續來齊之后他們的大巴車也到了，姜空坐在最前排，旁邊空著一個位置，但是班上的人好像都有各自的伙伴，沒有人和她坐。

姜空把耳機塞上，看著窗外開始飄起的雨絲，其實有點失落。這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總能碰上下雨天。

車上只剩一個位置，向海在姜空旁邊坐下，把包放在上面的行李架上，然后低頭問姜空：“你要放嗎？”

姜空沒有回答他，他才看到她耳朵上塞著的耳機，便坐下來，揉了揉眉心，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姜空一坐車就習慣性暈車，看了會兒外面的景色之后她坐直身體，打算閉眼睡覺，轉頭看見向海仰著頭靠在那里好像睡著了。

“老師？”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手臂，他沒有反應。

姜空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側著身體坐著，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反正前排沒有人看見，他又閉著眼，可以肆無忌憚的看他。

他的呼吸很平穩，睡得很舒服的感覺，緊閉的雙眼下看得見清晰的黑眼圈，在尚不明朗的陰天里，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灰色淺影。

如果你不是我的老師就好了。

姜空在心里默默的想。

呲——

大巴急剎車，姜空整個人都往前傾倒，連忙抓住窗簾，對司機說：“師傅，出發前吃了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她余光瞟見向海直接栽倒了下去，腦袋磕在司機周邊圍著的那圈扶手桿上，他捂著額頭，皺起眉，咬著嘴唇啊了一聲。

姜空沒忍住笑出了聲，嘲笑他說：“哎呀，老師，可得小心，別撞壞腦子了。”

她平時見他不是端著個高冷的架子，不茍言笑的就是一板一眼羅里吧嗦給她說一堆道理的，難得一見他這種一臉懵的時候，尤其撞在那扶手桿上，捂著額頭咬著嘴唇還啊了一聲的樣子，還有點可愛呢。

向海沒理她的嘲笑，大概是困得不行，眼睛都是半睜著的，此刻等車停穩后又繼續靠回去睡。

姜空繼續盯著他看，然后他把眼睛睜開了，斜瞟她一眼，嗓子沙沙啞啞的問她：“你看什么看？”

“我沒見過帥哥。”

向海沒繼續睡覺了，姜空便把臉轉向了車窗上，透過干凈的玻璃窗看他映在上面的側臉。

看見他抬手抓了抓眼角，用力地眨了好幾下酸澀的眼睛，然后突然轉向她的方向，朝車窗外看去。

兩人的眼神在車窗上巧妙的重疊在一起，和落在窗上的雨滴一樣清澈。

姜空飛快的看向前方，避開他的眼神，心臟在胸膛里怦怦跳。

“到了。”向海說了一聲，收回了視線。

姜空往外看了一眼，看見一座小亭子上寫著：清寒山售票處。

她扯下耳機胡亂塞進兜里，原來他只是在看外面的景色而已。

02

一行人全都下了車，向海組織他們排好隊憑身份證購票，此時時間還早，買票的人并不算多，不到十分鐘他們便進了景區。

進入景區的入口處立著一塊巨大無比的橢圓形青石，上面刻著三個紅字——清寒山。

姜空是風陵市本地人，以前上初中時和魏玲麗來過一次，對這里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

他們沿著狹窄的石階開始攀登，基本上是兩人同行，大家都挺興奮，一路上熱熱鬧鬧的聊著天。石階兩邊全是筆直粗壯的林木，從土壤到樹干大都長滿了綠色苔蘚。

向海停下來對著樹木拍照，姜空也跟著停下來：“全是樹有什么好拍的？”

“你不覺得這些樹充滿了靈氣嗎？”向海收好手機，視線卻還停在那邊的樹林里，光束斜照在樹木之間，生機蓬勃的感覺。

姜空只是覺得遠離了市中心來到這里空氣都清新干凈許多，身心愉悅。

“這里的樹都挺老的了，很原生態，所以空氣才會這么干凈。”姜空解釋道。

兩人一同上臺階，臺階上也有很多苔蘚和泥土，姜空倒是走得穩穩當當，向海卻已經在旁邊打滑了好幾下。

姜空又忍不住笑話他：“老師真笨。”

向海抬頭看她一眼：“是，你最聰明。”

姜空往四周看了看，對向海說：“真綠啊。這里看到哪里都是綠色的呢。”

“我感覺你話中有話。”向海沒搭理她，繼續往前走。

姜空跟在他后邊，沒有和他并排走。

“你是不是很喜歡你的女朋友？”

“小孩子別……”

“你好煩哦，我不是小孩，我就是八卦一下。”姜空拍了一下他背上的包，“說說嘛。”

“不喜歡。”

“那你還跟她在一起？”

“事情復雜。”

他一副不愿多說的樣子，姜空覺得沒意思，也不再問了。心里想著，要是不喜歡那還好，不然到時候得知女朋友出軌了他還不得傷心欲絕了。

剛爬了不到一半的路程，連半山腰都還沒到，好多人就體力不行了，隊伍漸漸拉長，分割成好幾批。大多女生都在后面，走幾步就歇一下，男生倒是都跑到前面去了。

姜空倒是不覺得累，她跟在女生隊伍的末尾，畢竟是班長，她總得做點負責任的事情。

向海把一個東西遞給姜空，姜空拿過來一看，竟然是濕巾。

“真是精致。”姜空抽出一張，準備還給向海的時候她看了看前面的幾個女生，回頭看他。

向海點點頭，她猶猶豫豫的，然后說：“你去給她們。”

向海沒接：“你去。”

“我不要，她們又不喜歡我。”姜空捏著紙巾，垂下眼。

“去試試。”向海鼓勵她。

姜空嘆氣，做了一下心理準備，一臉壯士赴死的表情走上前去，把濕紙巾遞過去，結巴道：“擦……汗。”

“謝謝班長。”

“我正后悔沒帶紙巾呢，謝謝班長。”

姜空回過頭看了看向海，對他比了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