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

阮清和神色一動，轉而想起綠窈對南知意那明顯有些出格的在意，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紅綾見她不以為意，苦笑著說道：“他們已經成了親，即便再大的丑事，也都能捂住了。只是不巧得很，那丫頭不知事，已經一月有余了方才發現。昨日累得很，現在動了胎氣。我請言公子看過了，孩子保不保得住，尚且不好說。只是綠窈的身子……”

紅綾的眼底露出兩分悲戚。

若非萬不得已，她定然不會如此。

紅綾雙腿一軟，就想跪下哀求。

但雙膝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給支撐住了，再難以彎下去。

“妖主……”

紅綾忍不住喚了一聲，眼里浮現出悲切。

阮清和神色不變，淡淡地問道：“你需要什么？”

能讓紅綾這樣做的，定然不是尋常之物。

阮清和下意識捏住了腰間香囊里，藏著的那一塊女媧石。

“不要慌，”阮清和不去看溫止陌此刻的神情，“你先帶我去看看。也許還有法子。”

她跟隨著孟初寒學了一段時日的醫術，已經能獨當一面。

孟初寒陷入了沉睡，阮清和不便將她喚醒。

但若是事情緊急，倒也可以一試。

阮清和思緒萬千，綠窈接替了紅綾的位子，完全是由于紅綾的請求。

但是綠窈的能力和性情，都遠遠不及紅綾。

阮清和不喜歡行事扭捏的人，與綠窈相處的時間并不長，當然也談不上有何情分。

她正想著，忽然一只溫熱的大手伸過來，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溫止陌警告般地看著她，開口說道：“南知意是言蹊的子嗣，他來此的目的并不簡單。你千萬不要一時心軟，中了他的詭計。”

阮清和沒有吭聲，溫止陌握住她的力道立刻大了許多。

妖界所有，言蹊都能取之不盡。

阮清和若有所思，她到底要不要讓言蹊得手呢？

南知意在妖界的地位很低，他和綠窈還住在綠窈出嫁以前的屋子。

屋內分里外兩間，簾子被拉上了，光線有些昏暗。

綠窈慘白著一張臉躺在床榻上，額頭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妖主……綠窈見過妖主。”

綠窈見阮清和前來，艱難地翻了翻身，還是動彈不得。

“綠窈身子不便，還望妖主恕罪。”

阮清和當然不會在意這些，一言不發地擺正了綠窈的手腕。

她的一縷仙力在綠窈的身子里轉了一圈，立刻就發覺了其中的癥結所在。

她收回手，淡淡地問道：“言蹊開了什么方子？”

紅綾立刻輕聲答道：“按照言公子的意思，綠窈的身子太弱，難受生育之苦。妖界剛好有一味萬年的靈藥，若以此作為藥引，綠窈定能轉危為安。”

阮清和意外地瞧了紅綾一眼。

言蹊倒是乖覺，沒有借此提出那個不該提出的要求。

只是如今不比上古，一株萬年靈藥，就已經是珍貴無比了。

阮清和情緒淡漠，這些對她來說，反倒算不上什么。

“三個時辰之后，你就來取。”

阮清和剛說完話，就瞥見溫止陌的神情不大對勁兒。

待出了門以后，她才嗤笑道：“溫仙主，從前一應事宜都在你掌控之中。如今到了妖界，竟然是樁樁件件都不順利。想必你心里定然是沮喪至極。”

阮清和確定了兩件事，但是這兩件事都不及溫止陌的這一丁點兒郁悶來得要緊。

溫止陌頓了頓，停下腳步。

他認真地望著阮清和的雙眼，眉間多了一絲溫柔的堅定：“清清，你從始至終都是我的妻。溫止陌嗜財如命，但什么是金銀，什么是珍寶，我還是能分得清楚的。比起算無遺策，我想你更加重要。但是……”

他俯身湊到阮清和的臉頰處，輕笑著說道：“言蹊真的不是一個好東西。我送你的東西，哪怕是一根草，都不要讓他得手。”

那他若是要別的東西呢？

阮清和的眉梢微蹙，到底沒有問出口。

言蹊隨即就跟了上來，靜靜地在一旁看著阮清和煉藥。

溫止陌三番五次與他爭鋒相對，言蹊都不理不睬。

溫止陌討了個沒趣兒，就越發黏著阮清和。

藥已經煉好。

阮清和將藥粉倒進一個小瓷瓶里，抬眼看向言蹊道：“你若無事，便替我將此物送去。省得你無所事事，在我這里左右徘徊。晃得我眼暈。”

阮清和在溫止陌面前，絲毫都未曾給言蹊留面子。

言蹊的手驀然捏緊，隱隱察覺到溫止陌面容上似有兩分幸災樂禍。

“妖主，言蹊有事相求。”

言蹊眼瞧著溫止陌就要張嘴，連忙搶著出言說道。

倘若真讓溫止陌打了岔，下次再尋這樣好的機會，就不大容易了。

阮清和略一頷首，示意言蹊趕緊開口。

言蹊躊躇地望了望溫止陌，那眼神里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溫止陌微微一笑，說道：“我不是外人，言公子盡快開口就是。”

言蹊立刻冷笑道：“妖主還沒有開口……”

阮清和冷冷一揮手，打斷了他道：“溫止陌的話，正是本尊要說的。他若是非得要出去，那么你就不必開口說這話了。”

言蹊的臉色一僵，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他躬身行禮道：“言蹊自知比不上溫仙主，不欲與他相爭。但言蹊是臣，臣子心懷抱負。妖主先前承諾過言蹊，不知此刻能否給言蹊一樣信物？”

這信物太輕，則顯得草率。

要重一些，那么就只有女媧石了。

以言蹊今時今日的地位，尋常物件，他還真的很難看得上眼。

阮清和隨手把腰間的香囊解下，丟給了言蹊。

她絲毫不在意地說道：“任憑你如何處置，我都不會過問。”

言蹊長身再拜：“臣多謝妖主的信任。”

“你的事情說完了，我也累了。趕緊去看看綠窈，順便把藥給她。你先退下吧。”

阮清和閉上眼，靠在軟榻上，雙足都掩在衣裙底下，只露出一只小小的繡花鞋尖。

“為什么要把女媧石給他？”

溫止陌的語氣里透著一絲絲的委屈：“你都沒送過那樣珍貴的物件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