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紀曦姚的餛飩攤在南市口如期開業,開餛飩攤這事好像是紀曦姚一拍腦門的事,然后我跟著就做起來了。這一系列操作對我來說太突如其來,細想下來竟跟玩一樣,缺乏嚴謹性。不過做生意嘛,也不能太優柔寡斷,我一直都覺得機會是走出來的,不是等出來的。雖然我們做的只是開個餛飩店這樣不值一提的小生意。
五萬元啊,對我來說不是小數目,牙縫里省出來的。這么些年省吃儉用,節衣縮食才攢了這么點錢,可如今這社會大家都想讓自己所持有的貨幣發揮出最大效能,我也不想讓這筆錢就放在銀行里,吃那么一點微薄的利息過活。
看著所有人都想著法的努力生活,過好日子。我對生活又充滿了希望。
開業那天詹小川送給了我們一個花籃,還參加了剪彩,如他所想,開業的第一碗餛飩是他吃了,我們沒有收他加倍的錢,他也沒有把我們的香菜吃完。
開了一陣餛飩店我才發現,餐飲業是真的累,北城的人吃餛飩沒有側重點,早中晚愛吃的人都不少,早上四點就得包餛飩,晚上九點才下班。掙得……當然比工薪族多點,前期主要還是擺攤時的老顧客和回頭客。可這付出是真的多,紀曦姚說先干吧,后面再人多點就請小工。那現在就是我們兩個人干了。
紀曦姚發展了一批新菜單,不只有鮮蝦餛飩,還有紅油抄手,酥炸小餛飩……。
雖然還是原來紀家祖傳的老配方,但口感的變化還是擴大了客源。
紀曦姚帶我一起做了幾個月的餛飩,直到確認我做出的味和她做出的不差一二,她才放心讓我單獨做餛飩。
“曦姚,你這……算是把秘方給外人了嗎?”我熟練的將餛飩過水
紀曦姚瞪圓眼睛“你是外人嗎?咱倆是兄弟”
紀曦姚的話像一股暖流,流入我的心里。細想紀曦姚前后幫了我不少,上天為你關上一扇門,自然也會為你打開一扇窗。工作期間我碰上了史蕭那樣的惡人,但也能碰到紀曦姚這樣的人。想來也是幸運的。
“等后面把店面捋順了,再開家分店。”紀曦姚手上活不停,餛飩包的那叫個快。
“外面是不是又來客人了,你去招呼下,這我一個人就把剩下的餡包完了”紀曦姚跳身向外看了看
“好嘞”我拿著菜單從后廚跑了出去
在看到來人時,我歡雀的步伐變的沉重遲鈍,拿著菜單釘在了原地……
“這么久過去了,你電話不接,消息不回,我以為你人間蒸發了”顧早藻坐在并不怎么舒服的圓凳上看著我,這個環境和他的形象不能說格格不入,應該是八竿子打不著,你會有一瞬間的沖動想讓他挪挪位,別被凳子上的油漬弄臟褲子。
他穿著休閑的襯衫,寬松的牛仔褲,面色姣好,沒有滄桑感,還好還好,他沒有變,看到他這樣,我在心里也小小的松了口氣。
“我覺得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顧早藻沒想到我會如此直白,連個彎都不饒,頓了頓道“就算不在一起了,也可以做朋友吧”
“不行,確定不在一起了,就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顧早藻聽我說完用手拍著膝頭笑了起來“遠瞧你穿個這身衣服,我還在想這是不是你,現在聽你這么說,我就確定了。”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這身幫廚的衣服,摸了摸頭頂帶的帽子,形象確實和平常有出入,但也沒到瞧不出來的地步。
“池知涵……怎么樣了?”我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問這句話
“……還是老樣子,沒有醒過來”顧早藻看向我的目光似乎多了點期待
我才反應過來,剛才的問話,是不是會讓他覺得我對他還有所期待,所以才打探池知涵的情況。
“小然!客人要什么餡的!”紀曦姚的聲音從后廚傳來
“啊,他要,要鮮蝦餛飩的”
我沒問顧早藻就替他要了口味,太了解一個人的時候真的會讓你在他面前掌握一項技能,讀心術。
顧早藻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我的自作主張。
“小然,今生意怎么樣”詹小川的聲音
他手里拿著兩袋面粉往店里走來,我顧不得顧早藻,趕緊上前想接下詹小川手里搖搖欲墜的兩袋面粉。
“不用不用,我送后廚去就行”
他來的匆忙,怕是沒有看到顧早藻,只當他是個普通的客人,目不斜視的就直奔后廚去了。
“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因為他嗎?”過了很久,顧早藻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后響起,不帶一絲溫度。
我扭頭看向顧早藻滿臉訝異“當然不是”他莫名其妙的遷怒別人也讓我失去了和他交談的耐心,說完我就準備去后廚。
“這么多天你都和他在一起吧,不是因為他還能是因為誰?”顧早藻的語氣里摻加了蠻橫不講理,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怒氣和妒忌。
我才發覺他這會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和顏悅色,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顧早藻就是越生氣越冷靜,語氣卻夾雜著可怕的危機感。
“因為什么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顧早藻對我的解釋嗤之以鼻,他冷笑道“都沒有關系?我看不盡然吧!這餛飩店就是他幫你開的吧,林依然,你從前接受我的好意就那么難,對于他的幫助你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的順手?”
“什么他幫我開的,這是我和紀曦姚一起開的,小川只是偶爾來店里幫幫忙”
詹小川從后廚端出來一碗餛飩,看到坐在餐位上的顧早藻時,他愣住了,可能他也萬萬沒想到,顧早藻會找到這里來。
“你怎么來了?”
顧早藻沒有回答詹小川的問題,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以及我身邊站著的詹小川。
“依然,我不同意你之前說的,之前不同意,現在更不同意!你等我解決這件事,這么多困難我們都過來了,現在要輕易放棄嗎?”
我難以置信的望著顧早藻“什么解決?你要怎么解決!你瘋了嗎!?別人會怎么看我們,我們自己又會怎么看自己!”
顧早藻不聽我辯解,上前抓住我的手狠勁往自己身邊拽,對峙之下給我差點拽倒,他就勢扶住了我“這件事我們有什么錯,錯的是陸銘揚!”
“是……開始是陸銘揚錯了,但我們現在如果不管池知涵,你繼續請律師和她鬧離婚,就是我們的錯!其實你什么都知道……我們都曾經為自己的私心做過任性、自我的事情,但現在我們不能繼續了,你現在也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顧早藻看著我的眸子愈發盛怒,情急之下他不管不顧要拉我走。我不知道他怒氣值的頂點竟然是返璞歸真,這不管不顧,我行我素的態度,和小孩有什么區別。
“喂!你放手!你沒聽小然說什么嗎!?她讓你走!”詹小川從顧早藻的拉扯中把我拽了過去,指著門口對顧早藻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說實在的,我真的不喜歡這樣的三角對峙,這種畫面出現在電影里是浪漫、是英雄、是偉大。出現在現實中就是矛盾、是無奈、是笑話。因為我沒有游戲人間的閑情逸致,更別提游戲感情,因為不報以游戲的態度面對感情,所以這戲劇化的一幕無疑是讓我痛苦的。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指使我!?”
顧早藻從來不會如此失態,認識他這么久以來我第一次見他這樣暴躁,也是第一次這樣毫不遮掩的顯示他的優越感。
“停!”我站在中間以盡可能制造的最大距離將兩人拉開
“還有完沒完!讓不讓人做生意!?顧早藻,你給我滾!”我手指著門口
顧早藻聞罷我和詹小川前后的兩個逐客令,怒極轉笑,目光所及之處是我和詹小川兩張十分不友好的臉色,他的笑容里夾雜被背叛的絕望,那時,也許在顧早藻的眼中我是因為詹小川而選擇徹底離開他,池知涵的昏迷只是我的一個幌子。
這人一旦妒忌起來就沒理智什么事了。我很后悔那天就看著顧早藻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瞅著他孤身坐進一輛高級轎車里,絕塵而去。如果那天我覺察出了他的反常,就應該追出去和他解釋。
可能是我這些日子太久沒有和他見面,確實是對他生疏了。顧早藻討厭背叛和欺騙,而在他的世界觀里從來都沒有被動一說,他出眾的能力時時讓人懼怕,只是因為我一直站在他身后,所以從未看過顧早藻的雷厲風行、果斷狠辣的一面,或者說……我沒有完全看清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