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極了,眼淚不斷下流,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只知道不能待在這里,她會死的,拼命捶著溫度已經很高的門。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腳步聲,就停在門外,接著穿上很渾厚的男聲,“里面有人嗎?如果有敲三下門,可以嗎?”
蘇安一怔,隨手擦了擦眼睛,用力敲了敲門。
接著聽到外面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先離開門,我會將門撞開,避免傷害到你。”
沒多久,門開了。
蘇安這才看到,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其實不對,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臉上有很多黑色的灰痕,但那雙眼睛卻格外的明亮,仿佛一盞明燈,指引她要走的路。
男人見狀,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又將自己身上的氧氣罩待在她頭上。
就這一次,因為給了她一次生的希望,所以她記住了,那個男人是名軍人。
然而,十年過去,她沒有找到他。
反而,最后成為一名刑警。
不知道是不是同樣的不羈,所以,在見到蕭翼的那一刻,她甚至有一瞬間的遲疑,覺得他會不會就是當初那位軍人。
所以,喜歡也是由此開始。
只是,到如今,她想得很明白,無論他是不是當初那個男人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真的喜歡,是喜歡這件事。
連蘇愿都知道的事,她怎么能不知道,不記得。
如果,足夠勇敢,就不該去逃避,哪怕最后沒有結果,也證明這是她的勇敢。
當然,現在她不會告訴他。
……
蘇愿坐在審訊室里,完全沒有一點嫌疑人的自覺,手機拿著手機,不是玩最近玩了幾次的游戲,就是和其他人發信息。
她給蘇唯說了這個案子的事,蘇唯的想法是那家工作室有問題。
蘇愿重新理了一遍案情,隨后也有這樣的感覺。
無論是方晴,還是劉文迪,亦或是袁也和安禹都和這家心理咨詢工作室有關,哪怕那個男人還有方沁也是。
這不可能是巧合,除非是有問題。
蘇唯似乎在現場,她聽到那邊傳來很吵鬧的聲音,有人在爭吵,還有人在哭,但她似乎離得有些遠,所以聽得并不真切。
只聽她開口,“先是方晴,她是那家工作室的病人,而且死亡原因是因為誤食藥物,但如果不是,而是有人提前安排好一切,讓她食用這些可能會導致她死亡的藥物呢?”
蘇愿一愣,“我也有這樣的懷疑,很明顯方晴是不能活下來,可是,除了她的醫生,應該沒有其他人能做到這些吧?而且劉文迪也死了,很巧合,我們一有懷疑,她就死了,什么也沒來得及開口。”
“所以,有沒有可能劉文迪和這件事有關,只是背后有人,又或者她不過是替罪羊?”
蘇唯頓了一下,“你有這樣的懷疑,說明你考慮了很多,所以,有沒有找到相應的證明一句?”
蘇愿癟了一下嘴,“還沒有,所有的嫌疑人,都沒有說出任何有用的線索,而且我現在也是嫌疑人,方晴的表妹方沁也死了,就在我見過她之后,有證據證明是我殺的,所以,我現在好煩啊……”
蘇唯等著她說完,見她嘆了口氣,沒再繼續開口,這才道,“有證據證明是你殺的,同樣也會有證據證明你無辜。”
“可是,唯姐……”
“所有的證據都存在兩面性,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明,誰也無法肯定斷定這個人有罪還是無辜。”蘇唯語氣平靜,
“那么,我可以證明自己無辜嗎?我現在沒辦法見到方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如果有人想要陷害你殺人,方法不多,第一種,不會有外傷,可能是投毒或者其他別人不易察覺的方式,第二種催眠,讓她自殺。”
蘇愿一怔,感覺無論哪種都不好證明她無辜啊。
“小愿?”蘇唯輕輕喚了她一聲。
“我在,唯姐。”
“你覺得,怎么才能讓一個兇手繩之以法?”
“什么意思?”
“現在,很多兇手和常人無異,他們并不一定長相兇惡,又或者表現出非比尋常的一面,相反,他們十分正常,和普通人一樣,甚至哪怕站在你面前,你都會排除他是兇手,所以,你覺得遇到這種情況,怎么樣才能確定他是兇手呢?”
蘇愿沉默半晌,喃喃一句,“推倒一切不可能存在的事,剩下的,才是所謂的真相,所以,兇手是一個了解他們所有人的人。”
哪怕不了解,也一定熟悉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資料。
“可是,這個人既然能做到這些,說明智商極高,而且謹慎、穩重、理應,說不定還很細心,既然如此,他又怎么會留下對自己不利的證據呢?”
“有時候,太聰明也不是好事,況且,人正是因為自信,才更容易在不經意間露出馬腳,你想想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你會懷疑任何人,卻不會懷疑他,只是心里總覺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的確,蘇愿聽到這句話時,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還真有這樣一個人。
“可是他沒有任何嫌疑,而且有不在場證明啊,”蘇愿皺著眉,“不過,他確實讓我覺得有些矛盾,不知道是什么感覺。”
“所以,你相信他?”
“不是相信,而是任何人見到他第一眼,都不會覺得他是壞人。”
蘇唯沉默了片刻,隔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先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不在場證明。”
“嗯?可是唯姐,他是個溫文爾雅的人,應該……”蘇愿咬著下唇,雖然才見過三面,可她不想將他當成嫌疑人,他會是兇手嗎?
她這樣猶豫的語氣,蘇唯怎么聽不出來。
她嘆了口氣,溫和說了句,“無論他有沒有嫌疑,都需要你去找證據來證明。”
“如果懷疑,那就找出證據,這個世界,任何事都是有因有果,只要做過,總會留下痕跡,如果沒有,那就說明真的與此無關。”
蕭翼聽到蘇愿要見他的時候,愣了一下,卻還是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去見她。
審訊室里,她坐在椅子上,神情自然,完全沒有任何預料中的擔憂或者害怕,她是真的壓根就不在意這些。
蕭翼推開門走了進去,站在她對面,并沒有坐下。
兩個人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場景見面,蘇愿格外坦然,同時也很理直氣壯,“我需要出去,而且我要見魏醫生。”
她是真的很自信,認為他一定會答應。
蕭翼靠在墻上。挑了下眉,“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身份嗎?出去?在開玩笑呢?在你的嫌疑沒有洗清之前,你哪里都不可以去,至于那魏醫生,我可以讓他來見你。”
雖然,這是蕭贊在意的人。
可畢竟她現在確實有嫌疑,他再怎么胡作非為,也不能公私不分。
他毫不松口的態度,讓蘇愿皺了下眉,“我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但是你要給我機會,我需要見魏醫生,要弄清楚一些事。”
她并沒有明說,在事情沒有確定之前,她不會盲目下結論。
蕭翼目光平淡,說出來的話還真就像極了公事公辦的刑偵隊隊長的作風,“見嫌疑人,嫌疑人遇害,嫌疑就成了最大,別說她還沒定罪,就算定罪,這種情況都是極其惡劣的,你的嫌疑目前最大,我不可能放你……”
“所以,你要將我關在這里到什么時候?”蘇愿抿著嘴唇,“你們無法證明我的清白,難倒也不允許我自己去證明?”
蕭翼揚了揚眉,表情自然,“作為刑偵人員,我們在尋找證據,不過需要時間,你可以好好在這里等著。”
蘇愿安靜了幾秒,尋思著該怎么做。
外面的李巖等人一陣急切,說什么蘇愿也是他們的人啊,怎么可以這般絕情呢?
他偷偷看了蘇安一眼,見蘇安皺著眉,心想糟糕透了。
要知道從他們來這里。這位副隊長就對蘇愿那小姑娘格外照顧,雖然沒什么關系,可是就是對人家好。
哪怕現在有了嫌疑,仍舊是這般。
但是,此時此刻,在蕭翼很明顯的針對下,隨時都有可能發火。
“蕭翼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你們什么時候找證據證明她無罪了?”
蘇愿不可能殺人,方沁的死和她無關,這些他難道不清楚,很明顯的被人栽贓陷害,作為專業能力過硬的刑偵人員難道看不出來?
在場人的人噤若寒蟬,誰也沒有開口。
笑話,他們怎么能說蕭翼就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不讓她去找那個魏醫生?
而且,這件事。蕭翼顯然有私心。
無非是擔心蘇愿會被人傷害,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所以,好不容易有機會將她留在刑偵局,說什么也不可能放她出去。
蘇安見他們不說話,覺察到一絲不對勁,“不對,你們是不是知道什么?”等等,她想了想,然后搖搖頭,“他是故意的,是不是?”
不知道蘇愿會不會看出來,總之她不免擔心,這個女生會不會因此大發雷霆。
然而,她所想的這些都沒有發生,蘇愿十分平靜,平靜得讓人有些意外,因為這樣,她的眸子里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開心。
蘇愿稍稍送了口氣,蘇愿再怎么固執,可應該也能想明白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并不是害她,或者不信任她,而是出于對她的保護。
所以,在不久之后,就聽到蘇愿的聲音。
她并沒有因為蕭翼的拒絕就放棄,反而再次請求,“我知道你同樣有所懷疑,可是沒有證據,證據,就這兩個字,足以將一切打回原形。沒有證據,就沒辦法帶他回來,更沒辦法對他進行合理的拘留,只能看著他云淡風輕的從手上溜走。”
“可是,我有辦法,可以找到證據,可以證明他和這件事有關,你該知道這件案子必須盡快結束,否則會有更多的人死亡,但仍舊沒辦法結案。”
蕭翼聽著她的話。不清楚才幾個小時怎么就完全像變了個人一般,說,“我怎么懷疑那是我的事,而且我會找證據來證明,說實話,我并不想讓你去見他,蘇愿,他的目的就在于此,你這樣做,無異于自投羅網。”
蘇愿眉頭一顫,是啊,可不就是自投羅網么?
可他們還有其他什么辦法嗎?
沒有,所以,才需要換一種方式。
而她,就是最好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