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蘇愿嘆了一口氣,抬手給他理了理被子,她的動作很輕,如一片羽毛一般,拂過他的心房,癢癢的。
她又繼續(xù)自言自語,“笨,怎么會這樣做呢?明明知道自己會受傷啊。”
其實,如果是她,也會這樣做,即便知道會受傷,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畢竟,這對她來說是個特殊的人呀。
對于她來說,如果是個特殊的人,就一定一定會好好保護。
……如果是她,哪怕知道會受傷,會有危險,仍然會選擇這樣做啊,
蕭贊輕咳一聲,提醒她自己已經(jīng)醒了過來。
“還好嗎?”蘇愿皺著眉,仿佛他受了很重的傷,快要死了一般。
蕭贊搖頭,“我沒事,不用擔心。”
他確實沒什么事,不過是受了點小傷,而這點小傷壓根就不值得一提。
蘇愿立刻搭聳著腦袋,主動承認錯誤道,“對不起,我不該這樣不顧危險的,我錯了,不會有下次了。”
她的語氣很誠懇,就像是小學生放了錯誤認錯一般,但其實心里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可是,最終的結果是好的。不是嗎?”
看吧,就是這樣!
嘴上說著自己錯了,但其實心里壓根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還覺得自己很有理,很偉大。
“聽起來,你似乎很嘚瑟。蕭”贊看得出來,她現(xiàn)在的心情不錯。雖然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眼角眉梢的柔和足以證明,
蕭贊松了口氣,原以為這件事會給她帶來不好的影響,面對這樣的事,任何人都會有心理陰影,可是她看起來沒有。
沒有也好,至少不會勾起她內(nèi)心不太好的回憶。
蕭贊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被蘇愿抓著,他愣了一秒,并沒有提醒。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在這里?”
“他們?nèi)弳柍屉h和薛瑩了,蕭隊說晚一點會過來。”反正,過不過來誰知道呢?
“你怎么在這里?不去聽聽他會說些什么嗎?萬一說謊了呢?”蕭贊隨意地開口,其實內(nèi)心的想法并不想她去。
蘇愿搖頭,不知哪里來的自信,“不會。”
如果是之前可能會這樣,但是現(xiàn)在,絕對不可能。
也許,是最后那一刻,她看到程雋眼中流露出來的那抹輕松,所以,她認為他不會,不會再和之前一樣。
蕭贊任憑她抓著自己的手,心里一癢一癢的,想要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這樣的沖動越發(fā)清晰。
可是沒有,他知道現(xiàn)在不可以。
哪怕想要摸摸她的臉,不知道那會是什么感覺,可能是像棉花糖一樣軟軟的,柔柔的,他想觸感一定很好。
真想,真想將她擁在懷里……
可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一切的遐想。
“咦,難道蕭隊他們過來了?”蘇愿訝異道。
下一秒,蕭翼提著水果籃,身后跟著蘇安,還有林源走了進來。
蘇愿一看到他們,立刻松開了蕭贊的手,走了過去,“審訊進行得怎么樣?”
蕭翼原本見到蕭贊醒了過來,想問問他的清白,突然聽到蘇愿的話,眉頭一挑,沒有任何懸疑的出聲,“結果很好,和我們最初的猜想一樣。”
蘇愿松了一口氣,再一次問道,“那程雋有沒有什么隱瞞的?”
“怎么會這樣想?”蘇安笑了起來,說完,別有深意地看向她身后的蕭贊,這樣就沒有拿下她?讓她有些意外。
“我只是……”蘇愿抿著嘴唇,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
病房里,突然劃分成兩個天地。
蕭翼和蕭贊在病床前,低頭絮語說著什么,而另一邊,蘇愿和蘇安又在一起嘀嘀咕咕。
沒多久,蘇愿就出現(xiàn)在蕭贊身側,直接攔住蕭翼,“蕭隊,蕭醫(yī)生需要好好休息,工作的事還是等他出院了再說吧。”
“我沒事。”
“看你臉色蒼白的。”蘇愿瞥了一眼他那蒼白的嘴唇。
“……”
一旁的蘇安和蕭翼默語,明明很正常,很紅潤的,好么,哪里看出來蒼白了?
“醫(yī)生說了,你需要好好休息。”蘇愿很理直氣壯。
“可我現(xiàn)在就可以出院。”
“這怎么可以啊?”蘇愿瞪著眼看他,“你要是有昏迷了怎么辦?”
“不會。”蕭翼搖頭,他才沒這么脆弱呢。
蘇愿才不理會這些,“你也是醫(yī)生,現(xiàn)在還是病人,要聽醫(yī)生的話。”
“……”
蕭贊不知道是哭,還是該笑,被她在意心里很暖,但是,這樣的在意……
好吧,反正是她,說的都對。
蘇愿見他不開口,再次看向蘇安他們,似乎對剛剛那個問題還是耿耿于懷。
“程雋有沒有提起薛瑩,還有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隨后,想到什么一般,她突然出聲,“徐巖是薛瑩殺的。”
“什么?”
徐巖家有一張合影,應該是薛瑩的一家人,“我不知道有沒有燒毀,還有一張合影,應該是徐巖一家人的,照片有些老舊,所以應該有些年頭。”
“有這樣的照片?”蘇安和蕭翼相視一眼,當時火勢很大,除了他們所在的地方,其他地方都燒著了,什么也沒留下。
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蘇愿說的照片,所以此刻聽到的時候,不免詫異。
蘇愿聞言,心知照片應該是燒毀了,道,“燒毀了就燒毀了吧,我記得唯姐曾經(jīng)說過,不少犯罪其實和兇手幼年時期或者生活中所經(jīng)歷的事有關,因為長時間的心理壓抑,無處發(fā)泄,所以最后才會導致心理扭曲。”
蕭贊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你想說薛瑩就是這樣?”
“嗯,表面上所有的事都是程雋做的,但其實真正的罪魁禍首應該是薛瑩。”
“不。”
“不?”蘇愿皺著眉。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講,無數(shù)的犯罪心理學家都認為犯罪現(xiàn)象只是個人一種病態(tài),一個人會做出某些事確實和他的經(jīng)歷有關,但其實,有時候人會偽裝。”蕭贊平靜的開口,只有這樣的時候,他才會格外的專業(yè)而認真,“程雋看似承擔所有的罪責,但事實上,他其實是想將大部分的過錯推給薛瑩。”
“可是,薛瑩看起來才是最可怕的那個人啊,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這樣的人才更符合兇手的特質(zhì),不是嗎?”
蘇愿皺著眉,“而且,當時她一直想殺我,那種瘋狂的模樣簡直和變態(tài)殺人犯沒什么區(qū)別,我們的分析過程中一直缺乏一根線,而這根線恰恰就在她身上,所以,我才會認為她才是真正主導這一切的人。”
“你真的這樣認為嗎?”蕭贊看著她,“還是因為程雋,你想找借口替他開脫?”
“不是這樣,只是薛瑩的行為太古怪了,而且程雋說的那些,還有齊斌的發(fā)現(xiàn),太匪夷所思了,就像是故意讓人懷疑他一般。”蘇愿突然不說了,說出來就顯得她太感性了,
蕭贊揉了揉眉心,平靜無波地開口,“其實,我也懷疑過薛瑩,但我發(fā)現(xiàn)她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我們不是發(fā)現(xiàn)徐巖體內(nèi)含有治療抑郁的藥物嗎?我認為薛瑩有抑郁癥。”
所有人都是一愣,抑郁癥?
當然,孕婦或多或少都會存在,可是不能用藥物治療,所以,這個孩子無論如何都是不能留下的。
蘇愿舔了下唇角,“所以,她的心理有問題。這種時候很容易就會被人所操控,做出自己都沒想過的事來?”
“她可能不僅有抑郁癥,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沒有仔細看過,但應該相差無幾。”蕭贊點頭,“還記得之前我們接觸的那些案子嗎?催眠一直都存在,所以,這一次的案子是否也存在這樣的情況,需要好好調(diào)查。”
“放心,我會注意。”
蕭翼拿著手機,往群里發(fā)了一條信息。
蘇愿拆開水果籃,從里面拿出一個蘋果。坐在一旁削皮,她想給蕭贊吃。
然而,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畫面。
如果薛瑩的精神有問題,確實容易讓人趁虛而入,可程雋和薛瑩到底什么關系,兩個人為什么會走到一起?
還有,為什么一定要殺這些人呢?
程雋到底隱瞞了什么?
難道僅僅是因為同樣遭遇過網(wǎng)絡暴力嗎?可為什么齊斌還會死?按道理他也是受害人呀,殺掉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還是說。真的存在什么他們所不知道的事?
薛瑩是真的有問題,還是在假裝?她所做的不過是讓人誤認為有問題?
這些,蘇愿想她要去見見這兩個人。
那兩張合影到底有什么問題,還有程雋也有一張合影。
該死,她怎么好像忘了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
她沉默了許久,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惑,“程雋和薛瑩,最后會接受什么樣的懲罰?”
蘇安愣了一下,“根據(jù)他們所犯下的罪孽,應該是無期徒刑或者死刑吧,畢竟他們手上沾了好幾條人命,而且可能……更多。”
所以,會是最深的處罰,所以,他們才會選擇這樣的一個終點。
蕭翼問,“你要不要去見見他們?”
“嗯,等蕭醫(yī)生情況好一點了,我就會去。”
“你要去見他們?”蘇安問,“蘇愿,你怎么這般執(zhí)著于程雋的事?你們之前認識嗎?”
執(zhí)著?蘇愿愣了愣,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其實不過是決定和自己的情況有些相似,所以才不想看著他走向死路,
可最后,還是晚了一步。
程雋這個人,可能壓根就不需要別人這樣做,哪怕他自己就是柳城最厲害的律師,可以為自己自辯無罪。
可是,她想他應該不會。
蕭贊輕咳了一聲,蕭翼秒懂,道,“蘇愿,你去和他聊聊,看看能不能有其他收獲。”
就在這時,蕭翼和蘇安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等到他們接了電話,原本輕松的表情立刻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