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在醫院進行之間的時候,明景那邊就在調查晴天的死亡原因。
蘇愿沉默下去,良久,開口道,“我始終相信唯姐不會無緣無故殺人。”
“如果是這樣,那就要拿出證據,不然……”林源嘆了口氣,這樣的結果他們誰也沒辦法接受,可是又沒辦法,“蘇愿,蘇隊會很麻煩,現在民眾都很激動,認為晴天雖然是兇手,但也不至于落到這種天地,哪怕要懲罰,也是接受法律的懲罰,而非私刑。”
蘇愿不做聲,心里難過極了。
原本……這些都可以不發生的,只是,唯姐為什么又會轉身回去呢?她到底想知道什么?
到達刑偵局時,蘇唯已經在外面站著,此刻,四周都是警察,不知道是在防范什么,可能擔心有人會闖刑偵局,又或者擔心蘇唯會逃,總之里里外外都是人。
可是……
既然唯姐愿意來這里,就說明她愿意接受正常的審訊,沒有想過要逃,這種想法她是萬萬不會存在的。
就像曾經,在國外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有被人懷疑過,甚至在她們家里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監視,但是她都沒有在意,甚至有機會逃跑,她也沒有這樣做。
所以,他們這些想法壓根就不需要,畢竟,她哪怕犯了罪,照樣可以為自己辯護,而且她相信只要她愿意,幾乎不可能有人可以定她的罪。
所以,接下來,需要他們的證詞,尤其是蘇愿的?
蘇愿在接受審問時,把白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進行審問的蕭翼。
所有人很吃驚,因為她的描述竟然……和蘇唯的說法沒有任何出入。
所以,這件事壓根就與蘇唯無關?
蘇愿走出審訊室時,看見蘇安還在詢問蘇唯一些細節,愣了片刻。
蕭贊和蕭禮站在一旁,兩個人之間沉默異常,最后還是蕭禮看到了蘇愿,推了推蕭贊,后者才走了過來。
蕭贊看著蘇愿,低聲道,“警察沖進鐘樓后,在地下室發現了晴天,當時他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而蘇唯就在門外,據說身上都是傷口,十分狼狽,他們說……可能是在搏斗中無意間殺了晴天。”
蘇愿的眼睛眨了眨,隨后抬起頭,蕭贊的神色有些悲哀。
“小愿,雖然有些話并不該由我來說,但,我知道蘇唯并不是這樣的人,哪怕她是正當防衛,但,她也不會因為過失殺人,你明白嗎?”
關于這一點,蘇愿深有同感。
她垂下眼眸,“我知道,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不想唯姐出事,只是我覺得奇怪,如果不是唯姐,她為什么不說。”
“我們都知道,”蕭贊吸了一口氣,“因為,在那里面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還有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所以,她知道真相,但……”
蘇愿稍稍蹙眉,對啊,當時在里面的確實不只有他們。
她思考著那些人去了哪里,就聽蕭贊問,“這件案子很復雜,他們要回去,你呢?”
蘇愿一愣,“哦,要回去接受調查嗎?”
這只是一部分,蕭贊沉默了一會兒,道,“小愿,如果后面你聽到了任何不好的事,希望你都能保持鎮靜,不要因為這件事……”
后面的話他知道不合宜,所以他并沒有說完。
蘇愿的心始終難以平靜下來,在外面的花壇坐了許久,在等蘇唯,蕭贊一直守在她身邊,說起審問其他人的事。
他們的證詞都很正常,無法定奪蘇唯到底有沒有殺人。
不僅如此,就是蘇唯審問時,也沒有存在任何異常,可以說哪怕他們懷疑,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殺了人。
蕭贊嘆氣,“雖然晴天作惡多端,那些受害人的家屬恨不得他死,知道他死了還無法解氣,但是蘇愿,他也是一條人命,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同樣會受到影響,而且之前案子的影響,恐怕后面會很嚴重。”
蘇愿不做聲,內心仍舊擔憂。
抬頭,看見大門前,蘇唯和蕭禮站在一起,相顧無言,氣氛有些凝重。
她起身過去找蘇唯,她的目光正好也看了過來,眼神平靜異常,
蘇唯見她心情不好,問,“怎么了?”
蘇愿悶悶開口,“如果我強烈要求你和我一起離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我知道你一直想弄清楚這些,不可能……會放棄的。”
蘇唯說,“現在的情況,確實很糟糕。”
正說著,蘇安走了出來,而且眼神直接落在蘇唯身上。
蘇安神色復雜的開口,“很抱歉,蘇隊,現在有證據證明你和晴天的死亡有關,所以需要請你配合接受調查。”
蘇唯沒有出聲,只是點了點頭,和她再次走進審訊室。
不算大的審訊室里,此刻站著幾個人,見到蘇唯,說,“很抱歉,蘇隊,可能還需要你接受再一次的審訊。”
“沒事,都是警察,我配合。”
蘇安給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隨后這才走向對面,開始詢問。
蘇愿站在外面,心知肚明,卻又奇怪。
她離開地下室的時候,注意到蘇唯手上雖然有傷,但是沒有那么多,后來,當他們出來后,她看到她手上的傷口明顯多了許多。
在醫院里,蕭贊住院了,蘇唯也在,不過進行傷口包扎,醫生說不少傷口很深,
審訊室里,隔著一層玻璃,里面有好些人,既有蘇安和蕭翼,還有幾個她不認識,可能見過的人。
蘇唯的頭發放了下來,但她的頭發一直不長,干練簡潔,再配上她那張好看的臉,只覺得格外美麗。
哪怕面對多人,她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靜,蘇安問一句,她回答一句。
她的嗓音寡淡,緩緩重復著發生在地下室里的事。
“……我醒來沒多久,就聽到開門的聲音,接著晴天將蘇愿推了進來,她似乎受了傷,身上都是傷口,房間里只有一盞不算亮的吊燈,光線不太好,蘇愿昏迷著,我叫醒她,然后晴天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手術刀,問我們他只要一個人皮膚,另一個人安然無事,我說我給,隨后我對他進行了催眠,讓他平靜了下來,但是沒多久,外面有人突然說了一句,說我們是警察,晴天再次發狂,那拿著手術刀隨便亂刺,我擔心蘇愿受傷,所以想著先送她出去。”
她說了長長的一段話后,突然停了下來。
蘇安問,“你們是怎么出來的?”
“空間并不算大,所以我摧毀了那盞燈,通過黑暗偽裝,嘗試了好幾次,才從那里面跑出來,可能晴天受了傷,所以并沒有追出來。”蘇唯目光直直的對上他們的目光,沒有任何的躲閃。
“那你怎么又回去了?”
“晴天知道很多事,我想從他那里了解到一些事,我們在分析案件時,就發現他有幫兇,但是我們沒有證據,也不知道他的幫兇是誰,所以我想從他這里得知。”
“什么事?”蘇安問,“你知道了什么?”
蘇唯開口道,“他說沒有幫兇,所有事都是他一個人做的,沒有幫兇,沒有其他人。”
蘇安愣了一秒,其他人同樣一愣,所以,她其實一無所知。
“他應該也被其他人催眠過,”蘇唯說,“所以他忘記了這些,其實有人幫他尋找受害人,他不過是取下他們的皮膚組織,我想再次對他催眠,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時候,他突然發狂,沒辦法,我只能反抗。”
審訊室的人都將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晴天會死。
蘇安道,“后來呢,你進行了反抗,后面發生了什么?”
“里面很暗,能見度很低,我只能隱約感覺到他所在的方向,晴天拿著手術刀不斷揮舞著,我一直在躲,但是我沒有拿到手術刀,我不知道他怎么會受的傷,我只聽到一聲悶哼,隨后我感覺到脖子一涼……”
蘇唯眉頭一皺,像是回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一般。
“鋒利的刀口劃過我的脖子,我開始掙扎,推了他一下,他直接摔進后面的門里,然后,你們就進來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蘇安思索片刻,問,“從你將他推進門里,到我們警方進去,大概有多長時間?”
作為一名優秀的警察,她相信這對她來說并不是什么難題。
蘇唯抿著嘴唇,沒有遲疑的出聲,“十分鐘左右,因為我當時眩暈了一會兒,所以扶住墻壁緩了一會兒。”
“那么,你沒有進去查看他的情況?”蘇安繼續追問。
蘇唯靠在椅背上,目光清冷,“那里很黑,他手上還有手術刀,我貿然進去才危險吧。”
她閉著嘴唇,蘇安覺得她有話沒說,所以開口問道,“當時還發生了什么?”
“我好像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蘇愿一愣。
其他人也是這般,蘇安繼續追問,“他說了什么?”
他的聲音很低,“但我還是聽見了,他說……”蘇唯垂下眼眸,仿佛在組織語言,可是突然之間,她難以說下去。
“他說了什么?”
蘇唯抬起頭,神色復雜,“他說,終于可以解脫了,其實死亡也沒那么可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