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最好在精神分裂之后也記得，我讓你去三山書院的理由。”
因為封寧的用詞，余凝霜稍稍愣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所謂精神分裂的意思，活學活用的說道。
“二主子...要去海外三山書院？”
聽得余凝霜這句話，終于意識到兩人現如今在做些什么的黎和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殺曲景煥不提，還要頂替他的身份去海外三山書院修學，這也未免太肆無忌憚了吧！
“......！”
眼看著余凝霜終于將曲景煥的魂魄放入自己腦中，一瞬間感覺好像渾身都浸入冰冷的海水里的封寧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很快，一道道或清晰或模糊的畫面在封寧眼前飛速掠過，同時還有另外一道聽來十分耳熟的聲音在他心中不斷響起，不斷回蕩。
從幼時到成年，封寧一下便看過了曲景煥的整個人生，隨后，那道一直喋喋不休的聲音消失，所有畫面都暗下光芒，封寧慢慢回過神來。
好消息是，他并沒有任何明顯的不適，和精神分裂的癥狀。
但在幽玄之竅里，一直只有微涼月光和微縮了無數倍的萬里通玄界的漆黑世界里，玄憶和不死藥吱吱同時抬頭，看到了位于月字卷天書下方的一顆極其不起眼的，灰蒙蒙的記憶珠。
“感覺如何？”
靜靜等待了一會兒，余凝霜開口問道。
“...還行。”
封寧伸手撓了撓頭，四處拍打了一下，確定手腳各部位各器官都還在正常運行后，終于松了口氣，答道。
“如果要假冒曲景煥的身份，那樓下那八名悍武軍的將士怎么辦？”
眼看著似乎有展露自己忠心的機會，已經決定認命的黎和光不自覺的低下頭，畢恭畢敬的向兩人問道。
“殺了？”
余凝霜想了想，言簡意賅的吐出兩個字來。
“...你怎么動不動就是殺！”
封寧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隨后扭頭看向黎和光，問道。
“你怎么說？”
“悍武軍八人是太尉派給曲景煥的護衛，向三山書院那邊也報備過，不同其他門客，若是殺了，只怕書院那邊會起疑心。”
權當余凝霜另有手段騙過三山書院對于曲景煥的身份驗證，黎和光想了想，說道。
“或許我們可以把他們收攏過來？”
聽著黎和光這話，余凝霜不動聲色的看了封寧一眼。
“等下你和我走一趟吧。”
很清楚臟活累活都得自己干的封寧微微嘆了口氣，隨后向著黎和光說道。
“是。”
黎和光沒有任何意見的低頭應道。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正當黎和光看著封寧兩人的意思，準備下去把蘇小落幾人給叫上來的時候，忽然，余凝霜開口說道。
“大主子有什么事？”
黎和光才回過身，抬起頭來看向余凝霜，一道暗紅色的靈光便從余凝霜的斗笠下飛了出來，直接倏的一下鉆入他口中。
“日后你若是想反，就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
也不說明，余凝霜在給黎和光喂了一塊心頭肉后，便直接揮揮手，示意一臉惶恐的黎和光帶上曲景煥的尸體離開。
此時不比當日還在凌霄劍宗隱匿的時候，換了一副金丹期大成的軀體，余凝霜的心頭肉早就不是什么四境妖獸可以隨便弄出來的了。
以黎和光的本事，只要他不死，這塊心頭肉就會一直跟著他到死。
“...是。”
感受著就在自己體內緩緩跳動的不知名異物，終于把心頭的那最后一點僥幸都抹去，黎和光再次低下頭，應道。
···
目送黎和光反過來提著曲景煥的尸體下樓后，蘇小落、肖奇勝和肖老爺子三人不禁陷入了難以言喻的沉默之中。
曲景煥的身份對于白州城這樣偏遠之地的人們而言，無疑算得上是天之驕子。
哪怕他只是個煉氣期的修行者，依靠出身也有資格和黎和光這樣的金丹期鎮守平起平坐。
現在就這樣被人殺了，被黎和光一手提著腦袋，一手拎著尸身，不知道要扔到哪個地方去處理......
“我們先上去吧。”
最早回過神來的蘇小落搖了搖頭，向著身旁的兩人說道。畢竟曲景煥是滅了她蘇家滿門的仇人，就算一時間有些震驚，很快便也平復了。
“好。”
走在三人最末一位的肖老爺子回頭再看了黎和光一眼，忽然感覺，封寧兩人的行事作風要說是單純的懲奸除惡，似乎有些不對。
只是就算心有疑惑，在見識過余凝霜的本事以后，他也只能勸自己不要多想。
有時候想太多，就容易真的發現問題，然后被人滅口。
“讓廚房上菜吧。”
看著蘇小落三人走了上來，封寧稍微輕松了一些，朝著肖奇勝隨意的揮了揮手，吩咐道。
“好嘞。”
不像肖老爺子那樣見多識廣，足智多謀的肖奇勝想也不想便再次轉身下樓。
即便是見識了先前那么兇殘血腥的場景之后，他仍然認為封寧兩人是自己這一輩子以來最有可能讓他發跡的貴人。
“令大哥。”
大仇得報，終于心情舒暢了一些的蘇小落一臉乖巧的走到封寧身旁坐下，主動給他倒了一杯茶，滿是感激的笑了笑。
全然沒了之前初相遇時的青澀懵懂少女的模樣。
“......”
封寧稍顯驚訝的看著蘇小落，忽然出神想了想，按一般通俗小說的套路來講，接下來是不是就是以身相報的少兒不宜劇情了？
不行！他封某人作為正人君子怎么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呢！
正當封寧心里全都是戲的時候，忽然，余凝霜不動聲色的咳嗽了一聲。
“啊，小落也多謝師姐。”
終于反應過來，旁邊還有一位余凝霜師姐要答謝，蘇小落俏臉微微泛紅，連忙轉過身來，也給余凝霜倒了一杯茶。
這邊，借此機會終于從不著邊際的遐想回過神來的封寧扭頭看向一旁還未就坐的肖老爺子，面帶微笑的說道
“我等兩人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離開白州城，到時候就麻煩老爺子多多照顧一下小落了，偶爾若有空，我也會回來看看。”
“這是理應之事，只要老朽在，白州城內就不可能有其他人染指屬于蘇家的東西。”
肖老爺子受寵若驚般的彎下腰說道，隨后在封寧的揮手示意下，終于入座。
“令大哥，你們要離開么？”
聽得封寧這話，蘇小落再次轉過身來，頗有些意外的看向封寧，問道。
“是，等一下我會讓黎和光去陽山城跑一趟，把你哥哥帶回來，到時候你們兩人一起打理從黃家和銀豐鏢局那里接手過來的產業。”
沒有把自己要頂替曲景煥去海外三山書院的事情說出來，封寧喝了口茶，便答道。
反正以蘇小落幾人的眼界和身份，多半是不可能知道三山書院的事情的，與其徒增麻煩，不然干脆就不提。
解決了血羽小將那一批人，再把黎和光放在白州城打聽消息，順便照看蘇肖兩家，封寧兩人在這附近也算是有些根基了。
只要再過些年頭，等他從三山書院學成歸來，估計就不會再有人知道他們外來者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