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也過得快,馬上就到了五月底。未央宮的人也忙了起來,因為柔貴妃要去寒山寺禮佛。宮里的人都知道柔貴妃每年五月底都會去寒山寺禮佛,這是嫁與皇帝之后就有的習慣,竟也維持了這么多年。
寒山寺歷史悠久,在后秦皇朝已存在幾百年了。尤其是近幾年因出現了一個名為空一的佛學大師最為盛名。聽聞空一大師已經為很多人排憂解難,破解災難,其預言之靈驗讓人心悅誠服,佛學造詣之高更是無法想象。現任寒山寺住持,去寒山寺禮佛的人就更多了。
因去的那天元鈺正好也休息,再加上想到長寧還沒有去過外面看看。所以元鈺就準備帶著長寧和柔貴妃一起去寒山寺。
去的那天,坐著較為普通的白色馬車,僅僅是只帶了四個宮女,四個侍衛,兩個車夫。柔貴妃一輛車走在前面,元鈺和長寧一輛車跟在后面。
柔貴妃一襲青白相間的軟紗青煙襖裙,看著多了一絲清新溫柔的自然氣息,清麗脫俗,少了一些在宮里的尊貴和精致。但那端莊大氣氣質就讓人知道絕對是從世家大族里出來的高貴夫人。
元鈺的衣服則是在領口袖口和衣服下擺多了一些玉蘭繡花,沒有了金線封邊。儼然一副清貴小公子。
元鈺畢竟年齡較小,性格內斂。雖然是皇子,但因平時課業較重,宮里規矩也多,也是深居簡出,很少出來,不像元瀾不怎么守規矩隔三差五出來幾次。
所以對外面也是比較好奇,想看一看京城街道的變化。元鈺掀開車簾,看到外面熙熙攘攘,車水馬龍,每個小攤上都賣著不同的物品,攤主們都在賣力地吆喝。想一想上次出來的情況……
“噗嗤。”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笑聲,元鈺抬頭看過去,看到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小男孩眼里含笑的看著他,見元鈺看過去,眼睛里露出一絲揶揄。
紅衣小男孩和元鈺一樣長著一對桃花眼,但與元鈺溫潤的眼睛不同,他是把桃花眼的朦朧迷離體現到了極致,眼角堆滿了風情,小小年紀卻是把邪肆風流發揮地淋漓盡致,原本艷俗的紅衣穿到他身上倒是有一種不一樣的風情。
紅衣小男孩柳梓玄是元鈺的書院同窗,兩人年紀相仿,家里沒有人有官職,卻能和元鈺同窗。不是因為其他,而是柳梓玄的家族世世代代是為宮里提供胭脂水粉和金銀玉飾的商戶,其祖父柳洵,其父柳言都與好多的宮里的妃嬪公主和官家夫人小姐關系較好,不為別的,就沖那上好的胭脂水粉和金銀玉飾。
整個京城的胭脂水粉鋪和金銀首飾鋪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柳家產業,若仔細看柳梓玄的衣服就會發現,滿衣服都是金線,還點綴了大小相等的紅色寶石。寶石的質地圓潤亮澤,一看就是上等品,更別提寶石大小一致更是難以尋找。可謂是把奢華演繹到了極致。
比起元瀾有過之而無不及,同樣的風流,不同的氣質。元瀾是有些帶有危險氣息的邪魅風流,曼珠沙華最合適他不過了。而柳梓玄是風情萬種,妖嬈萬千,邪肆無雙,近看是賊子們的打劫對象,遠看就是一騷包。
元鈺看了看這繁華街道,無奈地朝他笑了笑。柳梓玄一副了然的表情,朝后面那輛馬車努了努嘴。元鈺向后看去,一個大約十歲和元瀾年齡相仿的青衣男孩朝元鈺笑著點了點頭,元鈺也笑著回了禮。
青衣男孩杜少羽是戶部尚書杜仲的嫡長子,和柳梓玄一樣是元鈺的同窗。經常身著青衣,雅如幽蘭,芝蘭玉樹,風姿雋永,臉上總是帶著笑但又帶著淡淡的疏離,眼角滿是清雅但還有一絲讓人不能忽略圓滑和精光,帶著一種當家上位者的長袖善舞。
元衡和杜少羽雖然都是雅,但元衡是儒雅,眉眼中帶著俊秀和青澀,喜歡穿天青色的衣服。而杜少羽是幽雅,眉眼中帶著雋永和成熟,衣服大部分是深青色。
在書院里,元鈺的成績最好,每次考試都是第一,而杜少羽每次都是第二。柳梓玄每次都是倒數第二,不是因為他好學,而是倒數第一每次都是元瀾。
有元瀾這個第一刺頭,也有柳梓玄這個第二刺頭。柳梓玄的課業每次都是應付過去的,不是抄的其他學生的,就是抄書上的原話。聞先生除了元瀾,最頭疼的就是柳梓玄了。
剛開始,聞先生還管一管,但看到柳梓玄根本聽不進去,就想再勸勸,但害怕起了反作用,成了一個像元瀾那樣的。想到柳梓玄比元瀾強點,好歹還寫點課業,又想到柳梓玄的家庭情況,也就作罷。
書院里的人心里都明白,柳梓玄其實就是過來混日子的,來書院里鍍層金罷了。柳梓玄是家里的獨子,其家庭就已經決定了柳梓玄這輩子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衣食無憂,店鋪里的錢數到手軟。
柳梓玄的家人雖說也是這樣想的,但看到孩子這么不爭氣,也是頭痛又無奈。每次都把柳梓玄叫到身邊,語重心長的說:“兒啊,人得有上進心,啥子時候沖個倒三倒四的,爹娘的心里也能開心點。”
每次柳梓玄都不以為然,“爹娘,我感覺我現在也挺厲害啊,成績穩定,也是實屬不易。萬一哪天狀態不好了,得了個倒數第一,這才是沒有上進心。”
這可嚇得柳梓玄父母不敢說些什么了,唯恐兒子哪天得個倒數第一,聽著也丟人。
其實柳梓玄雖然不介意名次,但還真不想得個倒數第一,一是他可不想搶了元瀾的風頭,二是倒數第二可是要比倒數第一好聽的多。雖表面上看著糊涂,可心里還是拎得清的。
只有哪天柳梓玄的父母去親戚朋友家里做客,一聽親戚朋友家的兒子考的名次一個比過一個高。感覺太丟面子,被逼急了,就回家對柳梓玄大吼:“如果不考個第一就別回家。”
之后,柳梓玄就覺得第一那不可能,那就考個倒數第三第四啥的讓爹娘高興高興,可努力了一段時間發覺無論他怎么刻苦,成績穩居倒數第二變都沒帶變的,就漸漸地放棄了。
剛開始,柳梓玄也覺得是不是自己的智商真的有問題,但柳梓玄沒想過他聽著聽著課睡覺,晚上背著背著書就睡著了,怎么可能學好。后來,柳梓玄發覺他能安安穩穩回家,平安無事出來,就再也沒想過努力學習什么的了,就靜靜地在書院里混吃等死。
至于元鈺,杜少羽和柳梓玄是怎么關系這么好的?因為柳梓玄每次抄的作業都是元鈺和杜少羽的。只不過,柳梓玄和元鈺的關系要更好一點,因為大部分作業抄的都是元鈺的。
倒不是柳梓玄比較高傲,喜歡抄第一名的作業。實在是元鈺性格好,每次柳梓玄要作業時,都比較爽快的給了。而向杜少羽要作業時,柳梓玄每次都要在杜少羽半清雅半吃人的眼神下接過作業,柳梓玄覺得自己的小心臟都是一顫一顫的。
所以,柳梓玄決定誰的作業先寫完就抄誰的,而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元鈺先完成。所以作業大部分都是抄元鈺的。
三個少年相視一笑之后都不約而同地放下了車簾,因為三人的目的地都是一樣的。這條松柏路是去往寒山寺的必經之路,所以只要看到有好一點的馬車,里面坐著官宦之家的夫人,小公子或小姐的,或是看到不止一輛馬車,有好幾輛一模一樣的,同樣的侍衛,家仆,丫鬟和車夫的衣服。這些情況基本上都是去寒山寺的。
柳梓玄和杜少羽都是跟著自家娘親來寒山寺禮佛的。
寒山寺作為京城最為盛名的寺院,占地幾百公頃,雖是佛教圣地,但里面也不乏一些具有盛名的美景。而美景當中最著名的就是桔梗花田,原本只是開辟了一片空地種一些中藥,平時給寺里的和尚或者突發疾病的香客治療所用。而桔梗花作為止咳,祛痰,消炎的常用藥物,成本低廉,就成了種植的首選。
只是沒想到桔梗花生命力頑強,就占了整片空地,漫山遍野。好在其清幽淡雅,到了五月份,春風拂過,花瓣隨風飄落,也別有一番情趣。漸漸地,很多人慕名而來,桔梗花田也成了寒山寺的標志性景色,只要來寒山寺的人必看桔梗花田,否則白來一遭。
等元鈺到達寒山寺時,其朱紅色的大門屹立在前,大氣非常。畢竟是佛教圣地,雖說大氣,但絲毫不見尊貴奢華,空氣中彌漫著香爐的氣息,門前馬車雖多卻整齊有序,人們來來往往,一片寧靜祥和。
車夫把車停在門口附近后,柔貴妃和元鈺就下了馬車朝門口走去。
等元鈺和柔貴妃到寒山寺門口時,元鈺看到柳梓玄和杜少羽已經在門口等著他了,而他們的家人也早就進去了。
柔貴妃看到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還是元鈺的同窗,想到元鈺確實很少在外面走動,也就沒有阻攔,只是囑咐了幾句就帶著兩個宮女進去了。
柳梓玄在等到柔貴妃走后,算是徹底釋放了,直接跑到元鈺跟前對長寧東瞅瞅西看看。其實剛才在馬車上柳梓玄就看到了元鈺懷里的長寧。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但是一看罕見的潔白皮毛和冰藍色眼睛就知道是個稀罕玩意兒,再加上是元鈺的東西那就更稀罕了,畢竟皇家的東西哪個不稀罕。
杜少羽其實也看到了,只知道是頭小白狼,但不知道是什么品種。
經過元鈺介紹,才得知這是突厥貢禮數量極其稀少的天山雪狼。杜少羽還好,柳梓玄卻是個收藏狂,無論是什么東西,只要是稀罕玩意兒,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拿到。一聽是突厥貢禮,豈不是這后秦皇朝僅此一份了,就纏著元鈺把長寧賣給他,但被元鈺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長寧看到柳梓玄看向自己的想要據為己有,把它帶回家的眼神,想到自己不是元鈺的嗎?心中一陣惱怒,就對著柳梓玄低吼。
柳梓玄也是被嚇了一跳,摸著自己的小心口說:“好兇啊!”原本被元鈺拒絕后,心里還有點舍不得。但看到長寧對著他低吼算是徹底歇了心思。
柳梓玄是個收藏狂沒錯,但也是惜命的。長寧無論再怎么稀罕也是狼啊,萬一將來長大了,哪天看他不順眼,朝他腦門來一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柳梓玄和杜少羽原本就是在寒山寺門口等元鈺的,見元鈺也來了,就打算進去。在元鈺正打算抱著長寧進去的時候,卻被柳梓玄給攔住了。
“難道你不知道,寒山寺現在不讓小動物進去了。”元鈺詢問地望向了杜少羽,看到杜少羽肯定地點了點頭,證明這確實是真的。
杜少羽之所以知道寒山寺現在不讓進小動物,也是從自家娘親那里得知的,說是在上個月底寺院突然規定的,也不知道原因。
見元鈺還不知道具體情況,柳梓玄就嘆了口氣,道:“唉,還不是因為上個月底有一家人帶了一只大雕,原本帶也就帶了,可誰知那大雕把寺院養的小雞給全吃了。沒辦法了,只能規定以后不能帶動物了。”
柳梓玄都不好意思說其實那個帶大雕的人就是自個兒。
官宦家的女眷們,平時都在后院,也不能隨便外出,總結出一個字——閑。唯一一個能正大光明,名正言順地外出的地方就是寺廟了。后秦皇朝禮尚佛學,平時官家女眷們就會時不時地去寺廟上香,為家人祈福。所謂無事生非,否則哪來的那么多后院宅斗大戲。
所以寒山寺就成了官家夫人們的攀比炫富的最佳場所,把自己的孩子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再帶一些貴重或者稀奇古怪的東西,讓別人去羨慕嫉妒恨。所以來這里的官家夫人們帶什么的都有,帶動物也就不稀奇了。
而寒山寺畢竟這么大,人也多也要吃飯,想著帶這些東西也不會生些什么事端,討好官家夫人們,也能多得些香油錢。
可誰知就在上個月底,柳家公子柳梓玄帶著他那新得來的金絲藍眼大雕去寺廟。第二天那大雕就把寒山寺養的小雞給全吃了,把照顧雞崽兒的小和尚都給氣哭了。而那小雞是寒山寺的一個賺錢門徑,長大些賣給山下的獵戶也能得些錢,順便讓和尚們也消磨時間,參悟佛道生命的意義。
最后在私底下柳家賠了錢,寒山寺也以打擾佛祖安寧的名頭不讓再帶小動物了。
柳梓玄也很郁悶,他平時也沒少喂那大雕食物,它是哪來的胃口吃雞崽的。害得被爹娘給罵了一頓,還被罰抄了一百遍的金剛經,美其名曰體悟佛道真理。柳梓玄一看金剛經又臭又長,二話不說抄起菜刀就要把那大雕剝了煲湯,說是為了以后挑燈夜戰補充身體,最后被小廝們攔住把大雕送到了柳家鄉下的莊子上才消停。
柳梓玄剛說完,就想抽自己兩巴掌,心想什么時候才能改了這嘴快的毛病。
果不其然,元鈺和杜少羽正在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柳梓玄。這太像柳梓玄能干出的事兒了,正好他們也聽說柳梓玄在前段時間剛得了一個金絲藍眼大雕。
而柳梓玄在元鈺和杜少羽怪異的眼神下,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大盒子,還有點尷尬地咳嗽了幾聲。元鈺和杜少羽互相看了一眼對方,眼神中充滿了肯定與嫌棄。如果說剛剛只是十分懷疑,那現在就是絕對確定。
當元鈺和杜少羽看到盒子時,都沉默了。不是因為其他,就是這盒子太符合柳梓玄的品味了。這盒子和長寧身長差不多長,剛好夠把長寧裝進去。
盒子漆紅的盒面上刻滿了富貴的牡丹,牡丹花瓣邊緣都由金漆封邊,花瓣下面的葉子,也是金葉子粘上去的,每個牡丹的花蕊處都鑲嵌著大小相等的血紅寶石。元鈺和杜少羽覺得如果在大街上看到這個盒子,他們也會認出這絕對是柳梓玄的,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用這種盒子了。
元鈺收拾了一下表情,也接受了盒子。把長寧放進去,自己抱了起來。原本元鈺的侍衛想抱過來,但元鈺讓侍衛和宮女們留在門外,自己抱著進去。柳梓玄和杜少羽也吩咐自己的隨從留在門外,和元鈺一起進去。
因為這個盒子沒有通風口,元鈺害怕長寧被悶著,所以就虛掩著盒口,留了一條縫。
三個少年這次來就是為了看桔梗花田的,雖然之前也來看過,但這次身邊沒有人跟著,心情那可就大不一樣了。
寒山寺坐北朝南,其房屋大小一致,布局井然有序,布列在兩旁,兩條大道貫徹東西,南北。在朝北的那條大道的盡頭是寒山寺的主房。房屋之間都有一個小型花圃,大道兩旁種有楊柳,距大門往前不遠處,有一條河流人稱許愿河,河流中有幾只蟾蜍,蟾蜍的附近投有許多銅錢。這是寒山寺的風俗,只要把銅錢投在蟾蜍嘴里,愿望就可以實現。但因蟾蜍較小,想要投進去還是有一些難度的。每天都會有好多人進行嘗試。從門口進來,倒是有一番小橋流水的趣味。
因為之前來過也就知道路,三個少年正順著朝北的大道往前走,大道上也是人來人往。
長寧從未見過這般熱鬧的景象,心生好奇,就把小腦袋從那條縫里探了出來,聽到有各種各樣的聲音,一片人聲鼎沸。長寧就忍不住動了動耳朵,想到元鈺把它放在盒子里就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它,還沒有完全探出來的小腦袋就趕緊縮了回去。
此時,柔貴妃正在一個偏西北的耳房里,對面坐著的正是空一大師。柔貴妃每年都會來寒山寺,又對佛學有自己的一番見解,因此與空一大師也算是關系較好的朋友。
空一大師雪眉白須,慈眉善目,皮膚光滑,讓人有些看不出年齡,手里拿著一串佛珠,在香爐煙的襯托,竟沒有想象中仙風道骨的樣子,雖是一副普通人的相貌,但讓人覺得十分和藹可親。
空一大師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外邊看了一眼,笑道:“我看到了緣。”聞言,柔貴妃也放下手中的茶杯,順著目光看去。正好看到長寧探出來的小腦袋,圓圓的腦袋上毛茸茸的耳朵一動一動的,煞是可愛。
柔貴妃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溫柔的眼眸中盡是甜甜的笑意,加上其穿的青煙襖裙,竟有些像二八年華的少女,讓人難以忘卻。
空一大師看到這個笑容后,幾不可見地嘆了嘆氣。
柔貴妃笑著看向空一大師,如同春風,“大師,你曾經不是問過我,后悔了嗎?我當時回答不曾后悔。”然后語氣中帶著一絲堅定,“我現在的回答是依舊不后悔,即使他會做那件事。我對不起我的家人,對不起我的鈺兒。”看向空一大師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一絲祈求,“我只求大師能幫我多照顧一下我的鈺兒。”
空一大師看了一會兒柔貴妃,眼神有一絲憐憫,隨即閉上了眼又迅速睜開,憐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平靜,“不用我照顧,他已經遇到了他的有緣人,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一切都是他的命。”
等柔貴妃走后,空一大師捏著手里的佛珠轉動了起來,低下頭微不可見地低語道:“還不止一個。”但聲音太小,隨風而散。
三個少年走到桔梗花田時,看到前面漫山遍野的桔梗花,心情就變得很好。柳梓玄還忍不住伸了個懶腰,說道:“沒有人跟著就是自在,要不然這兒不能去,那兒也不能去,真是煩死了。”應該是伸了個懶腰的緣故,柳梓玄原本朦朧迷離的桃花眼瞬間就有了一絲霧氣,整個人襯得十分慵懶。
杜少羽也忍不住走到了一朵桔梗花前,低頭嗅著,因心情好眼眸中充滿了笑意,竟有了幾分屬于這個年齡應有的童真,襯得更加風姿雋永,令人陶醉。
元鈺看到這個桔梗花田就非常喜歡,雖然宮里也有。但這里的桔梗花田一個有種自然的感覺,讓元鈺有了一種遠離塵世,歲月靜好的感覺,這是宮里的桔梗花田沒有的。原本就溫柔如水的桃花眼眸襯得有些空靈感,白衣勝雪,竟似謫仙。
突然,從旁邊樹林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穿華麗衣服的小女孩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也許是因為跑得太急,色彩鮮艷的衣服上都是灰塵,竟顯得有些狼狽。看見這里有人,趕緊停下腳步,低下頭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里有人。”聲音婉轉悠揚,如黃鶯出谷,清澈動聽。
元鈺笑著回道:“沒關系,小妹妹跑得這么急,是在找什么人嗎?”其實元鈺比這個女孩大不了幾歲,但元鈺溫柔習慣了,只要看到比他小的女孩都會叫一聲小妹妹。
“我在找姐姐,姐姐說她有些事就先離開了,讓我在原地等她。可我已經等了兩個時辰,姐姐還沒回來,所以我就想去找她。”然后小女孩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哭腔,“可我已經找了一個時辰了,還沒有找到。”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我幫你找找吧!”
“真的嗎?我姐姐是……”小女孩因為太過激動,急忙跑過來,可是還沒走幾步,就不小心踩到了衣服跌到了。
“小心。”元鈺看女孩要跌倒,趕緊跑過去扶住。“謝謝……”小女孩剛開始在低頭看裙擺,抬頭后,看清了元鈺的臉,眼中充滿了驚艷,嘴巴也微微張開,竟是一直在看著元鈺。
元鈺此時也發現了小女孩的衣服并不合身,小女孩身材弱小,衣服穿在身上大了許多。而且,女孩臉上也臟兮兮的,還留著厚厚的劉海遮住了額頭,眼睛都遮住了一半。
但元鈺還是看清了,女孩其實長得挺漂亮的。是一雙大大的杏眼,睫毛烏黑長翹像一把小扇子,皮膚白皙,小巧玲瓏的鼻子,唇色淺淡,嘴角微彎。自帶一種端莊溫柔的獨特韻味,竟是越看越好看。
見女孩一直看著自己,元鈺眼中笑意加深。女孩立馬反應過來,連忙低下頭,手指繞著裙子,紅著臉道歉:“對……對不起。”元鈺笑著搖了搖頭。
隨后,女孩看到元鈺手里抱著的盒子,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有些難為情地說:“盒子……挺好看的……”元鈺聞言有些愣住了。
但柳梓玄的反應就大了,直接跑過來,兇巴巴的說:“你說什么?”聽到女孩這么為難的語氣,在柳梓玄心里就是在變相地說他盒子難看。幸好杜少羽眼疾手快,跑到柳梓玄的前面,攔腰截住了柳梓玄。
柳梓玄不服氣地看著杜少羽,吼道:“她敢說我的盒子不好看,爺的盒子哪里難看了。”元鈺和杜少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女孩。
女孩也明白了盒子其實是柳梓玄的,也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感覺盒子在動,女孩就看了過去。
長寧在女孩跑來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芬芳馥郁的香味,和元鈺的清新味道不同。如果說元鈺是春天青草的味道,那么女孩的就是春天鮮花的味道,有些像梔子花的香味,沁人心脾。不一會兒,感覺香味更濃郁了,長寧就忍不住從盒子了探出來小腦袋,正好和女孩四目相對。
長寧喜歡溫柔的人,尤其是身上還帶著香味的人。這讓長寧想起了三月陽光,溫暖而又舒適,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女孩兩眼。
可就因為這兩眼,女孩就更加仔細地看著長寧。女孩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隨后,女孩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滿是驚恐,驚叫道:“狼……是狼……”
元鈺趕緊轉過身,擋住了長寧的目光。而柳梓玄得意洋洋地喊道:“哈哈,長寧,不要猶豫,咬死她。”長寧聽到有人喊自己,就看了過去,看到柳梓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滿臉嫌棄。
元鈺也忍不住瞪了柳梓玄一眼,然后笑著對女孩說道:“沒事,你別怕。它不咬人的。”
“真……真的嗎?”女孩將信將疑道。
“嗯,不信你看。”元鈺邊說邊把手指放到了長寧的嘴巴前面。長寧聞到了元鈺手指上清香的味道,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女孩見長寧沒有咬元鈺反而舔了一下,就相信了,不自覺地露出來甜甜的笑意,使原本女孩漂亮的臉在陽光下更加明媚。
元鈺看到女孩笑了,還笑得十分好看。就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準備給女孩擦臉,后又發覺這個行為不甚妥當,就把手帕給了女孩,用十分溫柔的聲音說道:“你不用一直低著頭,其實你長得很漂亮的,只是衣服不太適合你罷了。”
女孩聽完后,震驚地看著元鈺,臉上布滿了紅霞。
就在這時,一個嬤嬤樣子的婦女跑了過來,看著女孩驚叫道:“二小姐,原來你在這里啊?大小姐不是讓你在原地等著的嗎?我們都找你半天了。”不經女孩回答,就上來半拉半扯地要帶女孩走。
元鈺看著這一幕,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
女孩無法,只能讓嬤嬤牽著自己手離開,在走到中途時,還很舍不得地深深看了元鈺一眼,然后就低著頭離開了。
正好柔貴妃也找來了,元鈺只能跟著柔貴妃回去了。在到了門口時,元鈺把盒子還給了柳梓玄的隨從。就抱著長寧上了馬車,回到了皇宮。
回到家后,女孩小心翼翼地拿出來元鈺給的手帕,悉心地平鋪在桌子上,滿臉都是少女的切切情思。手帕上繡著幾朵零零散散的玉蘭花,在最右下角繡著一個“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