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半小時后。
來敲門的蔣舒雅簡直不可置信。
面前的人是葉安吧?沒被調包吧?
這……看上去已經恢復元氣的樣子,煥然一新,和電話里歇斯底里狀態很糟的樣子,判若兩人。
……不過這樣更好。
她是來說正事的,葉安情緒越是正常,她越容易進入正題。
蔣舒雅撥正了左肩上別著的黑色紗布,沖葉安和余居點頭后徑直步入房間。
關門,鎖門,又拉了一下門把手確認無法打開,她開口。
第一句話就讓葉安大吃一驚。
“關于今天臨時取消葬禮的事,我很抱歉。”鄭重其事的道歉,她緊接著道:“但……相信我,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因為尸體不見了。”
葉安:“??!”
“等,等等,雅姐你再說一遍。不見了什么意思?有人偷尸體?”
不是吧!
傅鴻雁……他承認他這位鄰家哥哥在演藝圈里地位和聲望還是很高的。但是人都去了,不該讓人好生安息的嘛?
偷尸體這種事情……葉安臉漲得通紅,貧瘠的想象力,只能聯想到蔣舒雅曾經說過的話:“私生飯?是不是?是不是他們?太可惡了!”
蔣舒雅是女生,他不方便去拽。
手握成拳頭情緒激動,葉安怒火中燒,抓緊了手機就要撥打110。
“雖然我也希望是,但!”蔣舒雅啪一下按掉,卻道:“抱歉,這次的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至少報警解不了問題。”
“什么意思?”葉安陡然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眼睛緊緊盯著蔣舒雅,就見她說話間已經來到液晶電視機前蹲下,從包里翻出一盤磁盤樣的東西,放入DVD里。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就算現在直接告訴你,你也多半不會相信。這樣,這是一卷來自殯儀館的錄像帶,你們自己看一下。”
“錄像帶?”
葉安還要再問,余居拉住了他。
“噓。”余居將食指豎在唇上,示意他錄像已經開始播放。
“刺啦刺啦刺啦”,果然一片雪花過后,液晶屏幕上開始展現畫面。
是,半夜。
一行人推著什么東西走在走廊上。
現場特別的暗,人影和手中的東西都有些模糊不清,葉安瞇起眼睛使勁盯著瞧都看不出什么來。
但漸漸地,人走近了,越來越放大,畫面里還有還有兩束穿透力極強的白色手電筒光芒,葉安就能看清楚了。
人……是兩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小女生。都穿著淡藍色的殯儀館制服,胸口掛著銘牌。
推著的,則是一輛銀質的手推車。
乍一看有點像是餐廳里推送食物的那種餐車,但又截然不同,更長一些,上面放置一個長條狀的黑色塑料袋。
——昨晚上的情景?
——那,如果沒猜測,塑料袋里該是……傅鴻雁的尸體。
葉安眉毛跳了跳,往后退一步下意識別開眼睛。
余居卻在這時候捏了一下他的手掌。
葉安猛然反應過來,這可不是不想看就能跳過的娛性節目,強迫自己重新抬頭。
嘶!近了……更近了。
畫面里攏共兩個女性工作人員,現在葉安已經連她們的長相都能一并看清楚了。
走在前面那個,頭發盤起,一手拉著推車,一手捧著本記錄冊,低頭在看。
后面那個則是短發的,戴著圓圓的眼鏡,雙手都搭在推車上,一幅專心致志,矜矜業業工作的模樣。
11:29分。
葉安視線上移,不經意瞄到了錄像帶左上角記錄的時間,本以為她們兩就是所謂的偷尸賊了,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兩個人的模樣牢牢記住,好拆吃入腹。
結果畫面一轉,兩位工作人員走到了走廊盡頭。“嘎吱”一扇銅質的黑色雕花大門被推開,里面是布置好的靈堂。
?
這什么情況?
雅姐帶來錄像帶,不是說……尸體被偷走的么?難道后面還會出現什么人專門來偷竊?
葉安眨了下眼。
他恍惚的盯著畫面瞧。
只見靈堂的正中央,棺材上方放置一個玻璃罩子,紅色的絲絨底已經鋪上了,但尸體還未曾放進去,現在里面空空落落的。
兩個工作人員已經在解開手推車上的黑色塑料袋了。
想到待會兒他就要親眼看到傅鴻雁的尸體被推進那方狹小的透明玻璃里,葉安鼻子一酸,眼淚又有點想要掉落的沖動。
——可惡啊,所以他到底為什么非要看這個啊!
11:33分,詭異的事情卻發生了。
兩個女性工作人員解完了塑料袋,也不知道是工作上出現了分歧還是她們累了,湊到一塊說小話。
就在她們的身后,手推車上傅鴻雁的尸體直挺挺立起來。緊閉的雙目陡然睜開,眼瞳縮的針尖一樣小,他大片的眼白正對著畫面。
而后,他仿佛受到什么召喚一樣,裂開嘴晃出一口白牙,雙手平舉,用一種扭曲的姿態自己從手推車上蹦下來。
自己蹦下來???
!!!
我,哇擦!?
錄像沒有聲音,像一出啞劇。
葉安卻幾乎立馬就想象到傅鴻雁落地時發出的動靜。
“彭”一聲,在寂靜的夜晚一定突兀又響亮。以至于兩個女孩子原本說話說的正起勁,專心致志寫筆記做記錄,都被驚到詫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