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鎮定，佯裝在小區里散步，帶著耳機，一邊低著頭看手機，其實耳機里并沒有放音樂，邊走邊吹著口哨，用眼神瞄著四周環境。

那會兒曲凌康就在五區E棟斜對面發現柳樹下放著一把長椅，很適合掩護，他坐在那兒，翹著二郎腿，依舊帶著耳機，這次他選擇直面那個大門。

武士清家“大門”是一米多高的鐵柵欄，一眼望過去，正好能看到別墅主屋的紅色防盜門，左側玻璃窗沒有拿遮光簾擋住，能看到小姑娘正坐在鋼琴前看樂譜。后邊一個女老師正在低頭和她說著什么。

坐了十多分鐘，期間有保安還在巡邏，但是因為他換了服裝，以為他是小區的住戶，還點頭示意客氣的和他打招呼。

這會兒武士清應該是醒了，他看到一個男人的側臉和小女孩說了幾句話，就轉身走了，看身形，是武士清本人沒錯。

曲凌康又開始絞盡腦汁想辦法，怎么才能進入到這個表面上看著風平浪靜的大宅里面，總坐在外邊看，看不出什么來。

他抬頭看看四周，也正如所料的那樣，E棟右上角有一個攝像頭，甬道十米不遠處還有一個攝像頭，轉頭，自己身后側還有一個攝像頭，下了他一跳，他撓撓頭，假裝欣賞天空的云彩。

咣當，這時，別墅里邊的大紅門開了。

不同于昨日畫展當天的一本正經和西裝革履，今日武士清換了身便服，咖色外套，休閑西褲，穿著NIKE運動鞋，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手里拽著狗繩，剛才名叫“露露”的金毛也跟著從門里竄出來。

汪汪！汪汪！露露出了鐵柵欄就對前邊不遠處坐著的這個男人狂吠。

武士清斜著眼瞥了一眼曲凌康，果然不認識這位昨天來畫展的這個人，用手里的狗繩往左側拽了拽，引導露露往那個方向走。

曲凌康低下頭，假意在回手機消息。待武士清領著金毛慢慢遠離視線，他才敢站起來，又走回公共衛生間，換回美團服裝，騎上小店車，走到別墅的門前摁了門鈴。

“你好，請問你找誰？”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從門前的喇叭里飄出來。

“你好，外賣！”

“嗯？我們……沒點外賣啊。”

“啊，不是五區E棟嗎？”曲凌康假裝不承認。

“那個，您稍等，我問一下別人啊。”

等待了一兩分鐘，門口又傳來那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對不起啊，你看看是不是送錯了，或者電話聯系一下對方是不是填錯地址了，我們這兒沒有人叫外賣哎。”

曲凌康又堅持說，“沒送錯，如果送不到會被扣錢的……”還表現出可憐兮兮的樣子。

這個女人猶豫了一下，“噢，有可能是武先生出門前定的。這樣吧，如果您確定沒送錯，就拿進來吧。我給您開門了，直接推開柵欄門就行。”

他走進去，有個系著圍裙的保姆正好開門。

遞過手里的外賣，“哎呀，大姐，我這突然肚子疼，能，能用用你家廁所嗎？”

“啊？”保姆阿姨嚇了一跳，剛反應過來，“那個……這小區好像有公共衛生間。”

“可是大姐，我真的堅持不住了，我找了好幾圈才找到你們這棟樓，就讓我用一下吧。”

保姆猶豫了著，眼神向門口及遠處看去，隨即催促說，“好吧。我們先生是個脾氣很怪的人，不能讓他看見，應該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進來吧，你快點啊。”

走進客廳，長發女老師正在細心教導小姑娘怎么看曲譜，聽到有人進來，倆人都往這邊看了看，曲凌康認出來，沒錯，是小桃子，雖然不如陳叔手機照片上小的時候這么可愛，但是看出來上了小學應該是乖巧很多。

保姆帶著他走到衛生間門口，很緊張的催促他，“你快點啊！”

關上門上鎖，他四周看了看，果然有錢人的衛生間不僅空間比平時打了三倍不止，連裝修都很豪華，甚至他家的廁所燈都用水晶吊燈。

衛生間的晾衣架上正放著昨日武士清在畫展穿的西裝，這么高檔的西服應該是打算送去干洗店吧，他拿出隨身攜帶的折疊小刀，從衣領內襯標簽處劃開一個小口，將定位器從小口里放進去，這樣紐扣般微小的東西從內襯掉到了衣角，一般人不會發現。

保姆在外邊敲門，催促著。

“馬上就好啦~”曲凌康沖外邊喊，忙完將一副掛回去，又看到衛生間里還有小姑娘的小學校服，他拿出來一看，校服后背印著“實驗一小”的字樣，按陳叔的說法，小桃子今年應該是上二年級。

他摁了一下沖水鍵，做戲要做全套，打開門，對保姆說，“謝謝您。”

走之前，他環顧了別墅里邊，很奇怪，屋子里基本上沒有什么畫作掛在墻上，很整潔，只有一張武士清和女兒小桃子的合影照片放在墻邊的立柜上。

看來，武士清這個人真的有古怪。

離開大宅，騎上小電車往外走，正好又碰上武士清繞著小區遛狗，他在打電話，發著脾氣，“混蛋，你別他媽的自作主張，就按我說的做！我現在需要靈感！必須給我找人來！”

曲凌康騎著電車從他身后路過，只聽到了他發脾氣這幾句話。

“干不了你就別干！”

這是他聽到的最后一句，隨后頭也不回鎮定自若地離開了小區。

——

這邊陶元澤臉上戴了兩層口罩，拿著拖把在打掃衛生間、倒垃圾桶。龍哥吃完早飯就來到了衛生間上大號。

“老板，昨日聯系的那個人說已經找了幾個照片給您發過去了，可是，我看著都一般，找的人越來越差，他非要從夜總會里邊找……”

“行行，肯定聽武老師您的，您放心，這次我和那毛老三說了，必定找一些清純不做作的女學生過來！”

陶元澤支著耳朵，盡管龍哥說話已經壓低了聲音，但是貼在門上還是能挺清楚，他好奇，“什么夜總會、清純女學生的，難道武大師還……好這口？”

聽到沖水的聲音，他趕緊假裝在洗手池那擦玻璃，龍哥出來，客氣的打招呼：“邢主管好！”

龍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這么叫我，不習慣，就叫龍哥就好！打掃的很干凈，把這水拖一拖。”

“好好，沒問題。”望著龍哥的背影，他瞇著眼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