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剛連連嘆氣，道：“先是找不到趙總，好不容易找到了，趙總卻堅決不愿配合。為了這件事，孫總親自求他，許諾在合同款八千萬的基礎上增加兩千萬，趙總還是不肯答應。我們第三次去，他已經搬走了。”

趙大明沒有寬廣的胸懷，不會以德報怨。如果楊晨沒有重生，他自殺而死，一了百了。現在，楊晨間接救了他一命，他卻沒有再自殺一次的勇氣了。銀行天天催他還款，把能賣的一切都賣了，還是不夠。這些天，天天為錢奔波，疲憊不堪，瞧見孫仁勇只有恨得牙癢癢的份，怎么會挺身而出相救？

就算孫仁勇開出兩千萬的價碼，他也不可能答應。他就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怎么能讓大仇人風光快活？

這思維，楊晨完全能夠理解，道：“趙總搬去那里了？現在是在燕京還是在香江？”

趙大明的去向楊晨還是關心的。他再落魄，也沒找楊晨討回配備的大哥大，楊晨倒是要還他，他還不肯收，挺大氣地道：“拿回去也賣不了幾個錢，不如你用著吧。”

到底是闊氣過的人，當時花兩萬多給楊晨配大哥大眼都不眨一下，現在大哥大不值幾個錢，也不心疼。

秦牧剛苦笑道：“不是才說嗎？他失蹤了。聽說香江的房子賣了還債，其實他要不賣，銀行也會拍賣吧，連在燕京的老宅子也賣掉了。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在一家三星級酒店包房。后來再也找不到他了。”

還是住酒店，只是從五星降到三星，再落魄，還是硬撐場面。楊晨兩手一攤，道：“他一直沒跟我聯系，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你找我有什么用？”

秦牧剛長長嘆氣，道：“孫總自己去跑批文，人家不理他。他以為我是本地人，又跟趙總混過一段時間，曾經在領導們跟前晃過，算是出過鏡，讓我去中跑。唉，以前人家沒對我擺臉色，那是看在趙總面子上，現在我什么都不是，人家哪會理我。”

“然后呢？”楊晨道：“你這會兒來，不是為了長我傾訴吧？”

秦牧剛換上一副笑臉，道：“趙總不是總夸你讀書人，有能力，腦袋靈活嗎？我向孫總推薦你。孫總說，如果你能把批文跑下來，咨詢費照苗總開的價簽，馬上給付。”

咨詢師跑批文？楊晨笑了，道：“我要有跑批文的能耐，還當什么咨詢師啊。”

這一階段，批文吃香。地塊的合法性需要批文，那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一些奢侈品進口也需要批文，很多官二代就靠跑批文賺了第一桶金，甚至很多桶金。楊晨要是官二代，怎么會在這兒做咨詢師？一張批文到手，幾百萬也就進口袋了。

當然，以楊晨的重生者身份，慧眼識珠，提前結識幾個官二代，混入批文界，也不是難事。只不過他不屑于做這些，一向在商界叱咤風云的他，還是想在商界混滴。

秦牧剛急于把燙手山芋扔掉，跟剛才愁眉苦臉的樣子不同，堆起一臉的笑，道：“其實跑這個，也不是什么難事，這不是我又要兼顧牡丹園的行政工作，兩頭跑的話，兩頭顧不上嘛。你就不同了，只要專心做這個就行。”

咨詢師那是給企業出方案，幫助企業解決生產經營中的難題的，怎么成了跑批文的了？就像懸壺濟世的醫生，突然被人當成跟班，呼來喝去一樣，不著調。楊晨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回復孫總，這活，我可干不了。”

也沒讓他去找苗可，要是苗可看在錢的份上接了這活，楊晨苦頭可就大了。

秦牧剛再三勸說，楊晨只是搖頭。

看看到了中午，柱子敲了兩下門，在門外喊：“小晨，幫你叫飯盒嗎？”

門外站著要敲門又不敢，手伸出去又縮回來的鄒玳，老大有客，小弟不敢隨便打擾啊。聽到柱子這么說，他松了口氣，朝柱子笑笑，低聲道謝。

楊晨問秦牧剛：“在這兒吃飯嗎？只有飯盒，沒有其他選擇。”

男人們只叫飯盒，特別交待多舀點飯，能吃飽。

秦牧剛哪能真在這兒吃，也不知楊晨是不是下逐客令，只好再聊兩句告辭了。

才送秦牧剛到門口，看著他下樓梯，身后苗可的聲音道：“楊晨，過來一下。”

楊晨轉身，苗可已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苗可道：“小謝說你處事不公，怎么回事？”

楊晨把經過簡略說了，道：“我認為，小鄒經過鍛煉，能很快上手，小謝基礎并不扎實，還是再學習一段時間吧。”

新人，需要在公司站穩腳跟，謝為為搏上位告黑狀，楊晨倒不覺得如何反感。活了兩世，什么人沒見過，如果苗可沒有基本的分辨能力，德佳遲早會被淘汰。

苗可半瞇著眼睛沉思半晌，道：“這兩人一直是由你帶的，你對他們的情況比較熟悉。既然你這么說，行，就這樣安排吧。不過，小謝大學學的是行政管理專業，在管理方面，應該上手比較快，下次有機會，安排他試一下。”

學什么專業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人學。楊晨腹誹。

咨詢部里，謝為雙手抱胸斜倚辦公桌邊，居高臨下對埋頭做功課的鄒玳道：“聽說你跟楊晨同一個學校畢業的，是他的學弟？”

鄒玳一怔，抬頭認認真真道：“沒有。我們倆的學校只隔一堵圍墻，楊老師比我高一屆，不過我們從沒見過面。”

謝為嗤笑，道：“真會裝。你是不是男人？”

這跟是不是男人有什么關系？鄒玳不能理解，干脆不理他，繼續做功課。要是這次的項目做好了，能拿到百分之百的獎勵還是小事，重要的是能在公司站穩腳跟，能夠過試用期。可以想像，以后下廠，客戶一口一個“老師”，那多威風，比同學們去分配到的單位上班要風光多了。

所以，當務之急，是把項目做好。鄒玳暗暗下定決心。

謝為又冷嘲熱諷幾句，鄒玳一概不理。

謝為還想再說，見楊晨推門進來，他臉色變了變，回自己座位坐下。

楊晨大馬金刀坐了，道：“我聽說我們部門有人對其他部門的同事說，楊晨不是咨詢部經理，沒有權力分配工作，也沒有資格帶新人。現在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我不僅有權力分配工作，還有權力決定你們的去留，你們試用期能不能過，轉正后工資多少，全由我說了算。不信的，可以試試。”

鄒玳看對面的謝為。

謝為一張臉漲成紫色。這話，他確實說過，而且半小時前才說過。沒想到楊晨這么快就知道了，還沒藏著掖著，直接不點名批評。

這還沒完，楊晨接下來又道：“你們現在歸我帶，我就是你們的上司，有什么問題直接向我反映，再有越級反映問題的，走著瞧吧。”

謝為的臉色變得煞白。

敢情，楊晨平時笑瞇瞇的沒脾氣，情報網這么厲害。

吃飯的時候，謝為沒有跟平時一樣拿著飯盒往人多的地方湊，而是一個人躲在自己位子上悄悄地吃，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也不知咬的是菜還是楊晨的肉，或者鄒玳的。

同事們在客廳沙發上吃飯。

鄒玳悄悄問楊晨：“他真這么做？”

這孩子看著挺機靈的，怎么沒聽到風言風語？楊晨點了點頭。

鄒玳便道：“他說他是沖著當咨詢師可以認識大老板的機會來的。”

多認識有錢人，多些人脈，多些機會。這是兩人一起培訓時，謝為開導鄒玳的。

楊晨笑了笑，道：“認識有錢人有什么用，要讓有錢人認識你，記住你的恩情。關鍵時刻人家才會幫你的忙。”

“哦。”鄒玳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