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的阿娘叫暮雪,是上古時期神族數一數二的美人兒,幼時曾同鴻鈞老祖一起在三清境修煉,是同門師兄妹。
傳說暮雪認識了父神盤古的部下蛇王瀝川,二人互生情愫便在一起了,不久后暮雪生下白亦。
暮雪帶白亦去凡間游玩時,被魔尊顏欽見到,驚為天人。
顏欽不顧暮雪反抗,將其帶到魔族,囚禁暮雪五千年。
那五千年瀝川踏遍四海八荒都沒有尋到暮雪,只找到了被扔在凡間的白亦,根據白亦的描述才曉得暮雪可能在魔族。
于是瀝川獨自前去魔族尋人,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教瀝川尋到暮雪,二人久別重逢痛哭一場。
瀝川趁著魔尊顏欽不在,便將暮雪偷偷的帶離了魔族。
自古魔族出情種,魔族之人不但長得非常好看,而且以深情出名。
魔尊顏欽愛極了暮雪,回來后見不到暮雪,在魔窟瘋狂的殘殺下屬,后來覺得不夠泄憤,就跑到天庭來跟盤古要人。
盤古大神自開天辟地過后,法力消耗過多,身體已大不如從前,而這顏欽卻是高階魔尊。
魔族的魔尊品階憑魔核顏色區分,橙色是低階魔尊,紅色是中階,紫色是高階。
顏欽是紫色的高階魔尊,能翻云覆雨移山填海。
父神和瀝川兩人加起來也打不過顏欽,父神當場被顏欽打成重傷。
當顏欽放出大招,想要一掌拍死盤古大神的時候,暮雪飛身上前用身體攔在盤古身前。
顏欽不得已一掌劈歪,帶著暮雪怒氣沖沖的離去。
暮雪從前修的是煉藥,所以她此去抱的是必死的決心。
魔尊百毒不侵,暮雪便在唇上涂了亂人心智的藥物。
顏欽強吻暮雪,不慎將致幻的藥物吞吃入腹,發了瘋魔。
瘋魔的顏欽更加性情暴虐,六親不認,一怒之下竟然將暮雪仙子剝皮剔骨,挖心掏肺生吃入腹。
盤古大神得知這個消息如遭雷劈,下定決心煉制一件封魔法器——盤古印。
可法器初煉沒有靈魄,需有人獻身祭靈。
正當父神一籌莫展之際,心如死灰的瀝川,偷偷瞞著盤古奉以神軀,獻身為靈。
悲痛萬分的父神帶著盤古印,領十萬天兵天將,一路殺到魔族。
盤古找到發瘋的魔尊顏欽,神魔兩族大戰一場。
盤古與顏欽二人打了七天七夜,打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眼看三界即將毀于一旦,最后盤古被逼無奈,只能獻身祭出盤古印,將魔尊顏欽燒得灰飛煙滅。
盤古也從此與世長辭,青越母神傷心欲絕隨盤古而去。
青越和白亦一同被送到鴻鈞老祖處修煉,其實嚴格說起來,鴻鈞老祖只教了白亦和師兄淵曉修煉。
老祖教青越的除了打架,其他什么都沒教,琴棋書畫排兵布陣,都是后來青越靠自己天資聰穎,天賦異稟自學成才的。
對于偏心這件事兒,鴻鈞老祖有自己的解釋,他說白亦的阿爹阿娘是為神族大義獻身。
特別是暮雪仙子,死狀慘烈令人神共憤,但神族卻不可能將她載入史書。
因為神族不允許被后世評頭論足,說曾經衰亡之際,是因一個女仙的大義凜然自我犧牲,且犧牲得極其慘烈,才得以存活下來。
暮雪仙子獻身大義的事跡,流傳下來的版本,變成了顏欽暮雪兩情相悅。
后來暮雪移情別戀神族蛇王瀝川,于是暮雪同瀝川私奔被顏欽半路抓回去。
怒氣沖天的顏欽,將暮雪仙子生生拆吃入腹。
瀝川為了替暮雪復仇,祈求盤古大神帶十萬天兵天將,同魔族大戰一場。
最后邪不勝正,盤古大神打敗魔尊顏欽,盤古名垂千古。
暮雪仙子和瀝川,卻只是故事中的悲劇人物。
后世再提起,大多不過是唏噓一陣,然后便沒有然后了。
所以是他們欠了白亦,是整個神族欠了白亦!
鴻鈞老祖幼時同暮雪仙子一同修煉,且自幼傾慕暮雪仙子。
所以大抵也是覺得暮雪仙子的死,是為了成全盤古大神的大義。
那陣子鴻鈞老祖捎帶著看見青越,也不大歡喜的樣子。
與對青越不冷不熱的態度相比,鴻鈞老祖教導白亦簡直就是無微不至,恨不能將畢生所學皆傾囊相授。
奈何白亦什么都好,就是打架不行,從小老祖就教青越讓著他些,下手也要有個分寸。
所以白亦在三清境外聽得那些閑言碎語,跑來質問青越。
青越謹記師尊教誨,不敢強詞說理,只能任由白亦,將他從暮雪閣二樓推下去,摔得半死不活。
后來老祖罰白亦面壁思過,斥責白亦不該如此心胸狹隘。
上古神祗應該時刻心存大義,不必為了別人的過錯而弄臟自己的雙手。
青越站在門外將這些話都記在心里,后來長大了才曉得其中的意義。
青越陷在回憶里黯然神傷,白亦將手伸到他面前,攤開掌心,赫然是一顆蜜餞。
他喂一顆到青越嘴里,然后道,“我阿娘說心里苦就吃顆蜜餞,然后心里會好受些。
我曉得從小師尊只疼我,對你卻不聞不問!
也曉得師尊其實是因為我阿娘同盤古大神的事,心有芥蒂,所以連帶著也不太喜歡你。
更曉得這些年你心里的苦,不敢找別人傾述。
可我心疼你,心疼你小小年紀卻那么懂事,心疼你無論悲歡離合都淡然處之,心疼你遇事從來都是自己扛。
我想一輩子護著你,就像你護著桃夭一樣。
其實我們都在守護自己內心,最純粹最干凈的初心。”
白亦說的沒錯,大抵這些年青越習慣了一個人,喜怒哀樂酸甜苦辣都一個人品嘗。
此刻被白亦說中內心深處的柔軟,突然就想大哭一場。
憑什么自己生來就是孤單無雙命格?憑什么自己要以守護蒼生為己任?憑什么自己不能軟弱的哭一哭?
憑他是上古神祗,憑他父神是開天辟地的盤古大神!
青越同白亦在暮雪閣直坐到天明,然后帶著桃夭回到桃花塢。
桃夭還是沒有說一句,關于在月華真君處發生的事。
青越將自己泡在后院的凈池里整整一日,第二天起床,他早早的坐在院子里等桃夭做早飯。
吃過早飯之后青越吩咐木方收拾廚具,青越沉默半晌,然后對桃夭說道。
“前日離陌長老大婚,本君提前一天便遣了你去月華宮。
向月華真君討一對琉璃盞,送給離陌當賀禮。
你卻直到前天晚上的時候,才姍姍來遲,離陌長老婚禮已經結束了。
你讓本君在眾仙家和南月谷子民面前,丟了顏面。
且你不聽為師曾告誡過你的凡事莫逞強,先保全自己,你將為師的話當成耳旁風。
本君詢問你,為何一身重傷還姍姍來遲?你卻沉默不語。
害本君誤會你師伯,是他有意難為了你,沖到三清境替你討一個公道,結果傷了我與師兄數十萬年的情誼……
故此為師對你失望至極,今將你遣出桃花塢,從此天涯路遠,不必再回!
你且好生珍重,望你日后心存善念,切莫心生魔障,逼得本君同你刀戈相向!
事已至此,師徒一場,你好自為之!”
桃夭撲通一聲跪在青越面前,面色慘白。
“師尊,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求師尊別趕我走!”
青越側過頭不看他,道“你是自己離開,還是本君親自送你出去?”
桃夭只一個勁兒的磕頭,額頭已經浸了血跡,看得青越心煩意亂。
于是起身揪著他的后領子,將他拖到桃花塢門口。
青越抬手重新設了一道結實的結界,桃夭在外面瘋狂的拍打結界,哭著喊著求青越原諒,愿認打認罰,絕不愿被拋棄。
“師尊,你回頭看看我,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師尊,求你了,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桃夭寧愿師尊直接殺了我,也不愿被師尊丟棄,師尊,你再看我一眼吧……”
桃夭的聲音在結界外陸陸續續的傳來,青越捂著疼痛難忍的胸口,剛走到院子里,便嘔出一口鮮血,木方忙拿手帕替他擦拭。
木方一邊擦,一邊試探性的問青越。
“君上這是何苦?明明心疼桃夭小君,卻還要如此苛待他,君上,小君罪不至此啊!”
青越沒有回答木方,白亦說青越心里苦,如今不止苦,還很疼。
桃夭在外面哭著喊著大半日,約莫是終于累了,或是暈倒了,青越也不去看,如此過了三天。
青越每日站在院子的大門后面,透過門縫往外看。
桃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要跪死在桃花塢門口。
突然桃夭身子往旁邊一歪,暈倒在地,青越伸手準備打開院子的大門,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來。
青越轉身回院子,去解了木方的捆仙索。
木方心疼桃夭,一早便要出去將桃夭帶回來,青越不得已只好捆了他三天。
青越拉住往外沖的木方,臉色凝重道,“你去看看桃夭是否有恙?
若無恙便將他送到凡界去,然后便回來,不必再管他。
你若還信本君,便聽我的,本君不會害他!”
木方疑惑不解,看著青越一動不動,青越無奈得嘆了口氣。
“如果本君今日心軟,日后便保不住桃夭的命。
你若真心為他好,便讓他在凡界自生自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這個你當明白。
桃夭是本君帶在身邊幾萬年的小崽子,難道不比你更心疼他?”
木方低垂著頭,半晌點點頭轉身出去,將暈倒的桃夭送往凡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