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辛云才見到元從安,就被行了個大禮。
“前輩,從安有禮?!?/p>
“?”
看著眼前行九十度作揖大禮的元從安,辛云一時語噎。
眸中暗色沉過,辛云虛扶起元從安:“元執事何意?”
“前日得見前輩展示高階針灸之術,從安不才,曾受恩師指導,知其為江湖藥谷傳學‘凌指灸術’。”
云從安開門見山,眼中激動未褪:
能將此術運作得如此純熟,醫術定然已不是他可估量的。
“。。。”
果然,這個元從安是瞞不過的。幸得當下四處無人。辛云心想。
如此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辛云收回雙手,神色嚴謹了不少:“想必元執事也知道,我谷中人并無意參與朝堂中,不表明身份也是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還請元執事為在下緘口。”
“從安知曉,前輩請放心?!闭且驗橹肋@點,他才不在十三面前提及,忍到將靈柩花處理好才匆匆而來。
“多謝執事,賈辛感恩于心。”
“前輩言重,從安能得前輩一路指點,是從安之幸?!?/p>
想起這一路上兩人在醫術上的切磋討論,元從安心中又是一陣小激動。
“執事比我年長不少,喚我賈辛或如常喚賈軍醫即可?!?/p>
前輩二字,她聽著心虛。
“好!”
元從安那叫一個高興。
能與藥谷中的高手切磋,可比一個人專研好太多了。
元從安笑的開心,辛云倒有些頭疼。
這一路還有些時日,被這個醫癡盯上,可有得說了。
——頭疼的分割線——
軍隊一路前行,轉眼間就過了大半月。
期間,辛云依舊是個晨起“操練”的半吊子親兵,但之芳就不僅是個藥童了。
自打看到之芳露出真功夫后,秦今簡直是毫不要臉式的纏著她切磋武藝。
其“黏糊度”與元從安日日“問候”辛云相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偏偏二人打著打著,味道就變了,從剛開始的正經切磋,逐漸演變為無理取鬧的亂打,像極了孩童較勁打架一般。
要不是有秦古與辛云兩個“家長”時不時的參與,兩人不知要切磋到何時。
至于兩人關系變烈的原因,還要追溯到兩人的第三次切磋。
兩人本是正常江湖切磋,沒想那次秦今偏偏打中了之芳的胸口,還嘴欠的說了一句:“你這胸肌不行,太軟了,還要練練?!?/p>
說著,還拍拍自己硬邦邦的胸肌,一副“哥帶你”的模樣。
“。。。”
從此,一提到秦今,之芳就像炸了毛的貓。
而秦今的臉,從那天后淤青就沒消失過。
一個打得無理取鬧,一個被打得莫名其妙。
不過,這一路打打鬧鬧的,也頗有趣味。
加上路過的村鎮越來越多,軍隊的人情味開始濃了起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之芳的吃貨本性隨著大街小巷的吃食,逐漸暴露。
這不,知道要過一處山林,中間沒有鄉鎮,之芳已經提前備好零嘴,滿滿的一大包裹。
山野清涼,陽光正好,由于后頭士兵因故脫節滯后了一段路,前頭的士兵只好稍作休息,不讓隊伍差得過遠。
一群群士兵在松樹下喝水乘涼,好不快活。
“表弟,這小縣城的小食真是太好吃了,你快試試?!敝际帜脙蓚€小麻花,嘴里還嚼著沾了糖霜的梅花烙,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幸福。
“你少吃點,氣候炎熱,小心上火?!?/p>
“沒事沒事,我還買了涼糕,上火了我就吃點下下火。”
“撲哧——”蒙阿飛忍不住笑出了聲,“吳阿弟這胃口真是好,過平寧縣時,光是那李記的餛飩就吃了五大碗?!?/p>
“嘻嘻,實在是老板弄的那個餡——嘖嘖,那叫一個鮮,我一下子就沒忍住。”
“呵,說你吃得多,你還夸上餛飩來了。”一旁蹲著的秦今揉揉被揍淤的眼眶,翻翻白眼。
“我就吃得多怎么了,花你錢了?”之芳毫無意外再次炸毛。
“我就說了怎著!要打嗎!”
“來呀!”
兩人又立即撩袖子,齜牙咧嘴瞪了起來。
“。。?!?/p>
辛云扶額,這兩人現在相聚三米之內都能打起來。
她真怕哪天之芳手狠起來,會把秦今的胳膊給剁了。
辛云正要開口制止之際,秦古和元從安過來了。
“賈軍醫!我看這山林濕氣縈繞,卻無潮霉之感,而且處在平寧城境附近,正是山參盛產之處啊。”
元從安一臉激動,而且躍躍欲試。
秦古跟他不同,只是將手里的東西伸給辛云:“方才摘的青果子,賈軍醫食點止渴?!?/p>
圓圓的青果子被香芋葉盛著,青翠欲滴,果肉豐滿,令人垂涎。
“謝謝秦古近衛?!?/p>
辛云接過果子,分給了之芳等人。
“咔嚓——”
“唔!——好清甜吶!”
之芳樂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了,“秦古近衛,你去哪摘的,我也要摘?!?/p>
秦古臉上并無過多表情變化,“已經被其他士兵摘完了?!?/p>
“哦?!敝际艘幌?,但又立即樂呵呵的啃起來了,“不過真的好好吃?!?/p>
正要入口的秦今聽此停下了啃果子的動作,將果子扔給了之芳:“拿去,看你那樣,像餓了幾年似的?!?/p>
“哼——愛吃不吃!”
之芳接住果子,朝著秦今惡狠狠的又咬了一口。
清甜的果肉觸在舌尖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美好。
辛云自動忽略旁邊斗嘴的兩人,“秦古近衛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們路過縣城時買了好些。”
秦古搖搖頭:“不用了,賈軍醫留著自己食用便好?!鞭D眼看向秦今,“將軍有事吩咐?!?/p>
“好?!鼻亟裾酒稹?/p>
跟辛云點頭示意告辭后,兩人便離開了。
蒙阿飛咬著青果,嘖嘖稱嘆,“阿弟,自打你露了那手醫好秦古以后,你的地位簡直了都?!?/p>
不僅是秦古秦今以禮相待,就連東風凜對辛云的態度都不知比以前好了多少倍,雖然還是不太友好的樣子。
“這是他們應該的。,像賈軍醫這般——”已經蹲在一旁的元從安話到半路,停頓了一下又轉了口:“畢竟是救命之恩?!?/p>
“說得也是。”蒙阿飛點點頭。
“。。?!?/p>
元從安暗暗看了眼辛云,見她沒有什么反應才放下了心。
差點就說漏嘴了。
‘凌指灸術’能迅速打通人體全體筋脈,如果當時能配上精貴的藥材,說是洗髓換骨都不過分。
經過那次搶救,秦古不僅是性命無憂,康復后他的武力還會較之前有大程度的提升,筋骨猶如被淬煉過一般,元氣大漲。
而且,高階醫術的能力遠不止于此,要不是條件受限,估計還有讓人更驚奇的出現。
這也是他為什么稱呼賈軍醫為前輩的原因。
如非浸淫多年,怎得如此成績?
這一切他不說,相信秦古也感受到了。
元從安往辛云身邊挪了挪:“賈軍醫,我已問過李隊長,今日會在此扎營過夜。我們何不去山里探探?”
好不容易有這機會,怎可錯過如此珍貴的野山參!
“這個——”辛云猶豫了。
對于醫者,找藥材這種事真是會心癢,尤其是這種深山中的野貨。
“去吧,我們天黑前就回?!痹獜陌惭壑袧M是期待。
平日他與賈軍醫獨處的機會不多,有些會暴露賈軍醫身份的問題他只好忍著不問,如今正是獨處的好機會。
想想元從安又是一陣激動。
“好呀表弟,我們可以順便去獵些野雞,做叫花雞吃?!敝纪碌艄?,拉起蒙阿飛,“蒙大哥,我們走吧。”
蒙阿飛搖搖頭:“既然是扎營過夜,我便要準備將軍及其他副將、隊長的伙食,就不去了。”
“倒是忘了這茬了?!敝疾缓靡馑嫉男α诵?,“那你留點火炭,等我打好野雞回來?!?/p>
“行,火炭管夠!”
既然都這么說了,辛云似乎沒有理由拒絕了。
最樂的莫過于元從安,原本性子安穩的一個妙林院三品管理執事,此刻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藥童一般,挎起藥簍子,拿起藥鋤歡樂無比。
此時正值申時一刻(下午四時),陽光明亮,暑氣漸消,走在林間甚是清涼舒爽。
三人一路進山,因提前涂了些防蛇蟲鼠蟻的藥水,倒也沒遇到什么毒物。
元從安借此機會又問了很多問題,辛云會的皆一一解答,不會的她也沒辦法。
之芳不高興了:“元執事,你一路說個不停,那些野雞野兔早被你嚇跑了。”
偏偏她又不想離開小姐,不然早就自己跑遠去打獵了。
元從安趕緊道歉:“從安慚愧,實在是情難自禁。還請吳方兄弟見諒?!?/p>
“什么情難自禁!你想什么呢你?”之芳瞬間跳起護住辛云,一臉警惕地瞪向元從安。
這元從安看著人模狗樣,說不定就是人面獸心!
“不、不是,吳方兄弟你誤會了——”
“什么誤會,你敢說這話不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但是——”
“嚯!你看,你承認了吧?!?/p>
“哎呀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p>
看著一臉為難不知如何解釋的元從安,辛云無奈的搖搖頭,拍拍之芳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調皮。
“再往里就是深山了,仔細點看看,應該有不錯的收獲?!?/p>
辛云都開口了,之芳和元從安立即停嘴,各自關注自己心中想要的東西。
三人又往里走了許些,之芳見幾棵野橘,立即摘個精光。
又走了些路,元從安發現一株小小的野靈芝,細心地用手慢慢刨出。
之芳見到了幾顆野棗樹,興奮得又摘了半框。
也就辛云在認真的查找野山參。
“沙沙——”
“什么人!”
之芳回頭揮手,一個野棗飛射過去,幾株灌木立斷。
“嘩啦——”
樹枝倒了一地,并沒什么異樣。
沒人?
“怎么了?”
“我聽著像有人?!?/p>
之芳眉頭一皺,她方才明明聽到有腳步聲的。
“會不會是野豬之類的?!痹獜陌沧哌^去一看:“有蹄印,應該是一些小動物?!?/p>
“。。?!彪y道是她聽錯了?之芳自我懷疑中。
三人走了許久,完全進入了深林處,元從安的藥簍裝了大半,之芳的則是滿滿當當的果子,辛云卻是幾株連根帶土的鈴蘭花。
鈴蘭花多生長于深谷幽林中,市面上甚是少見,潔白小巧的花朵,正是辛云喜愛的。
帶回去好好栽培,看著都歡喜。
“快看!”元從安驚呼一聲,急急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