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云默默扶額,還是拿這兩個小妮子沒辦法,只是苦了這兩個刺客了。
終于,剩下的那個刺客臉色變化了起來,早已沒了原來的淡定。
“你也知是走不了的,在你沒回答我問題之前,我是不會讓那你死的。”
說完,辛云向旁邊一直候著的侍女點點頭。
侍女微微俯身,拿起身邊的木盒,走到剩下的那個刺客面前蹲下,將木盒放到地上。
盒子上有個拳頭大的開口,可容一手伸入。
“此乃萬蟲盒,里頭匯聚了九九八十一種微小毒物,伸手進入,手會被啃食,身受各種劇毒之苦,但毒性相克,人只會痛,不會死。”
侍女平靜地說著,就好像在介紹一道菜點一樣簡單。
說者無心,但聽者就沒那么淡定了。
刺客的平靜的表情開始龜裂,但依舊咬牙閉嘴。
“放進去吧。”辛云冷聲說。
“是——”
侍女立即拉過刺客的手就往盒里塞。
“不、不!我說!我說!”
“嘭!——”左邊被之芳折磨的刺客應聲倒下。
依舊渾身抽搐,不省人事,但還加了個口吐膽汁,要多凄慘就多凄慘。
“。。。”
之芳舉起雙手,尬笑了笑:“下次我輕點。”
“。。。”
辛云再次扶額,指指刺客:“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此刻,刺客的手還在被侍女硬摁在盒洞口,聲音哽得發硬:
“一千金,藥谷三少谷主辛云的人頭,這是我們接到的命令。前面十幾隊任務失敗,你的蹤跡中斷,我們在這等了許久才發現你身邊侍女的蹤跡,便計劃挾持她引出你。
沒想到卻看到你,想著今晚混亂好下手便傾數而出.....”
“。。。”
全場寂靜,就連中間的刺客也因之華的停手暫時沒了聲息。
“金主是誰?”辛云語氣冷了一度。
“我們只認錢。”
“認錢也不該知道挾持侍女能引入我。”
如非熟悉她的人,又怎會知道之華之芳在她心中的地位。
“。。。”
辛云臉色微冷,向侍女點點頭。
侍女再次會意,立即將刺客的手塞進盒中。
剎那間,刺客只覺得手上涼意滑過,接著便是一陣又一陣的蠕動感,恐懼立即爆開,但偏偏沒有任何掙扎的氣力。
“啊、啊!——我說、我說!”
侍女又將他的手抽出,刺客的手已抖成了糠篩,上面有著明顯的粘液痕跡。
“我、我們不知道金主是誰,但多次刺殺失敗,對方給了最新的情報,并指出殺了你身邊的侍衛侍女也有賞金,來的是個婦人。”
“身上有什么特征?”
“兩角鬢發發白,下巴有米粒大的黑痣。”
“青婆!”之華驚呼——
辛云眼色一沉,什么也沒說,起身離去。
侍女見此,將木盒放到原處,快步追上辛云,繼續為她掌燈。
之芳之華拔出銀針,暫時放過了三人。
“青婆是誰?”蒙阿飛問。
“也算是看著小姐長大的人。”之華回答,臉上并沒有方才的玩笑之色。
“。。。”蒙阿飛語噎。
一旁的之朗打開木盒,頗感興趣地用狗尾巴草玩著里頭的東西,險把蒙阿飛嚇得嗆了口水。
“小心——”
蒙阿飛著急出手想去拉之朗,下一秒卻看清盒中之物,整個人差點沒摔倒。
居然是一窩蠶寶寶。
回頭看看被嚇得沒了血色的刺客,再看看認真擦拭銀針的之芳之華,蒙阿飛再次語噎。
他這站隊,似乎不普通。
——沒有感情的分割線——
同一時段的棲園,卓可安已經安然睡在被窩之中,幾個大人卻還聚在廳內整理今晚的刺殺事件。
“刺客涌來時,屬下便帶著卓小少爺和周伯回了岸上坐回馬車,之后秦古與我來接頭,我們便回來了。”秦今匯報道。
白置起在一旁使勁搖扇晾著自己微濕的袖擺:“那肯定就是沖著太子他們去的。”
放著卓可安這么大一塊“肥肉”不咬,肯定是不知道“肥肉”在那。
周伯端上熱茶:“你們快喝點熱茶祛祛寒。”
“還是周伯疼人。”白置起端起來就喝,一點都不嫌燙嘴:“修顯也是的,偏生跟太子那群出來干甚,不然我早就跑路了。”
“最后是誰出面處理?”東風凜問。
“回主子,是寧總督。”秦古回答。
“呵,只要是太子的事,他跑得比誰都快。”白置起冷嘲了一聲。
東風凜卻像早已預料到一般,很是淡定地喝起熱茶:“周伯,明日讓阿炳去告假,就說可安游湖受了驚。”
這個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麻煩。
“是。”周伯立即退下去安排了。
“好好的一個節,就被毀了。還好,還能看場美輪美奐的歌舞。”想起水臺上的表演,白置起還津津有味。
秦今跳了過來:“好看吧,我跟你說,那跳舞的姑娘,就住隔壁,卓小少爺和周伯動認識她。”
“當真?”白置起樂了,一收折扇恍然大悟:“對啊,她當時就是來看房的好像,原來住隔壁了。我還想去截她下來問個清楚的,可惜被那些刺客攪和了。”
這下好了,得來全不費功夫。
說完,白置起起身就要往隔壁跑去。
秦古伸手就攔下了他,眉頭微皺:“隔壁有個侍衛,武藝比你高。”
“。。。”
白置起立馬想到了那日被震碎在地的茶花,不覺咽咽口水。
“你們見過了?”
“那小侍衛曾來棲園與主子對打,差點毀了小院——”
白置起咽咽口水,那小子武功多高他自然領教過了:“我是說那女的。”
秦今笑了:“白二少,那姑娘在臺上跳舞呢,誰沒見過。”
“。。。”
白置起有些急地坐回原位:“你們就不覺得那姑娘哪不對?”
“哪不對?”秦今問。
秦古的眼生凌厲了起來:“白二少可也見過那姑娘?”
白置起一拍大腿,立即將那日在晚山園門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本還想和你們說的,倒是忙忘了。”
聽完白置起的話,秦今這才腦袋一亮:他就說那姑娘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她像吳方!”秦今驚呼。
這話讓東風凜有了動作:“多像?”
“十分。”秦古突然插嘴。
“你又怎么懂?”秦今再問。
秦古便匯報了他無意為之華解圍的情景。
“確定她不會武?”東風凜又問。
白置起舉起扇子:“我確定過,突襲時沒有練武之人的反應。”
“跑走時是被那名叫之朗的侍衛帶著,看來的確不會武。”秦古補充。
“卓小少爺叫她之華姐姐。”
“我問過她,她不知‘吳方’是誰。”
“。。。”
一聲又一聲的補充,將碎片化信息漸漸連成了線。
東風凜墨眼微沉,沒有插嘴的意思。
“要不我們明天就跟著卓小少爺去看看?”秦今提議。
“好,我今天就睡這了。”白置起一百個答應。
“。。。”秦古無言,算是默認。
直到東風凜發聲,三人的討論才算是暫時畫上了句號。
“你們先退下吧。”
“是。”
秦古秦今告退,留白置起東風凜兩人。
白置起本來一臉嬉笑,但下人端上酒壺后,臉上僅剩平靜,甚至還有淡淡的哀愁。
努力扯起一個笑容,舉杯就飲下了濃烈的清酒,絲毫沒有往日的不正經。
“喝慢點。”
東風凜說著,又給他倒了一杯。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所以才讓我帶著可安那混小子,不讓我一個人在這種日子里胡思亂想。”
“。。。”東風凜一杯清酒下肚,“蘇安安可還好?”
“好啊,在城南開了間小秀坊,忙忙碌碌,平平穩穩,甚好。”說話間,臉上牽著笑容,但眼中哀色不散。
“我派人去照應著。”
“不用,要是被她發現了,不知道又會躲到哪去。”
“。。。”東風凜舉杯的動作一頓,“她還是不愿見你。”
“誰說不是呢。”
又碰了一杯,白置起站了起來,拿著酒壺與酒杯。
“第一杯!敬我東風沙場兒郎,魂歸故里,榮耀百世!”
酒水落地,劃出半弧。月冷風輕——
“第二杯,敬我等先人,庇佑后世。”
冷酒澆地,酒香凜冽——
“第三杯,敬我,敬我兄弟,蘇安水,我的,阿水副將——”
這杯,白置起仰面飲下,眼角是清晰可見的淚痕。
東風凜不語,看向空中的冷月,眼中劃過復雜之色。
食指微動,手中酒杯傾下,清酒落地,朝月劃弧。
桌上,一盤晶瑩剔紅的棗糕團子穩穩放置,上面還跳躍著燭火的光影。
——沒有感情的分割線——
天一亮,街上茶鋪酒局,甚至是街頭巷尾動開始了鋪天蓋地的輿論八卦。
無一例外都在討論著昨日的刺殺——
“有沒有人死啊?”
“廢話,刺殺刺殺,肯定有人死啊。不過聽說死的都是刺客,沒有老百姓被害,但受傷的肯定是有。”
“有沒有久思先生的消息?”
“沒呢,就連昨日的舞娘子也是不見人,現在一群人候在春江花月前等著看公示呢。”
“哎呀,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但愿,但愿。”
“不是說有皇家的人嗎?”
“噓!不要命啦,剛議論皇家。”
“。。。”
盡管話題敏感,還是抑制不住街頭巷尾的熱議聲。
相比之下,離主街不遠的晚山園倒顯得寧靜很多。
除了前門——
“。。。”
卓可安轉頭看著身后猶如高山的三人,臉上寫滿了不樂意。
“我怎么感覺不對——”
“有什么不對,我是你叔叔,他們是保護你的,合情合理啊。”白置起催眠中。
秦古秦今點頭,表示很贊同。
“可我就是去找之朗哥哥,帶你們做甚?”
“嘖,我們不是說好了嘛。昨天這么大動靜,你不是要慰問一下那個之華姐姐嗎?禮物我都備好了,這事必須要大人出面不是?”
秦今秦古提起手中的禮品,以做提示。
“那為什么不是周伯和舅舅?”而是你這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叔叔。卓可安心里嘀咕。
“你舅舅跟你之朗哥哥不是有過節嘛,周伯都這么老了你還好意思讓他走來走去?”
“。。。”
卓可安語噎,他還是覺得哪里不對——
白置起沒給卓可安深思的機會,催促他趕緊開門:“行了行了,再問天都能吃午飯了,快敲門喊人。”
“好吧——”
最后卓可安還是糊里糊涂,不太情愿地敲了門。
結果才敲了一下,門就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