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嘰——
合上暗格,辛云將手中的藥瓶塞上,放到一旁。
落月魔蓮只能采鮮株來用,采摘之人許是也知這一點,故配上了足量的火山泥為基底。
現在只需隔幾日澆上保鮮用的藥汁,時刻注意避開日光,便可保魔蓮活株半年無虞。
半年時間,夠了——
“小姐!我們回來啦!”
門外響起之芳嘹亮的嗓音,此時已日過當午,從昨日到現在晚山園還沒有人歇息過。
辛云開門而出,見之芳之華和蒙阿飛正在大口飲涼水,有些心疼。
“我備了些粥食小菜和解渴的果汁在廚屋,你們快去用些,忙活這么久也該餓了。”
“我去拿來!”之芳自告奮勇,立即起身,腳步帶風地往廚屋奔去。
之華走上前來,從袖袋中取出筆錄給辛云:“這次蒙大哥和姐姐分開審了那兩個刺客,結合上次的法子,他們很快便給出了差不多的口供。”
辛云接過筆錄,細看起來。但沒看到一半,眉頭便皺起了。
蒙阿飛似乎有些火氣,狠狠放下了喝水的陶碗道:
“真是太大膽了,這北月的夜羅門不僅敢動姑娘,居然還敢在東風皇城刺殺東風并肩王世子、當朝名將,太囂張了!姑娘,看來對方是下血本了。”
別說蒙阿飛了,之芳更是一路罵咧咧的回來,氣得不行。
原來,蒙阿飛選的這兩個審訊的刺客不是隨便選的,他是特地觀察過。
蒙阿飛發現刺客隊伍有些沒綁腿,有些卻綁了高綁腿。
而且,沒綁腿的刺客統一都穿著布鞋,高綁腿的都穿著長靴,很明顯是走不同路的。
所以蒙阿飛干脆挑了一個穿布鞋的,和一個穿長靴的。
沒想到一審,還真是兩隊原來互不知彼此的隊伍,一隊是直接從東風撥出來的,另外一隊是長途從北月過來的。
只不過兩隊人馬蹲守鬼市時碰上了,還發現目標人物居然是同行,所以才臨時決定一起出動,增大勝算。
一隊,是來刺殺東風凜的;另一隊,是來刺殺辛云的,也就是先前刺客嘴里除青婆外的那隊。
見辛云沉默看筆錄,之華有些擔心:“小姐,當時混亂,難免不會有逃漏的。此次卻和東風將軍撞上了,往后怕是難免有牽連。”
這種牽連,還是雙向的。畢竟,兩個都是被追殺的。
“。。。”
辛云折好筆錄,目光不自覺望向了隔壁。
“刺殺東風凜的隊伍既然是近三日的安排,說明下令之人定在東風境內,而且有能力帶大批人混進皇城。”
“?”之華立即反應過來,略帶驚訝:“莫不是北月使團!”
近期能讓一大批人生不知鬼不覺不受盤查進皇城的,應該只有北月使團了。
聯想到上次棲園刺殺一事的背后主使,北月上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
辛云點點頭:“這夜羅門,怕是和北月上有什么關系。”
如果真是這樣,辛云只覺得事情已經復雜了。
“他們有關系又怎么樣?”蒙阿飛疑問。
之華臉色微沉,給蒙阿飛分析起其中利弊來:
“蒙大哥不知,山莊和藥谷一樣,向來是遠離四國皇室的;如今山莊內居然出現了兩批人馬與夜羅門有勾結,如果夜羅門真與北月皇室有聯系,山莊定不得往日安穩了。”
“!”
之華這么一提點,蒙阿飛哪還不知其中利弊,連忙問道:“那現在又扯了東風將軍,豈不是更糟了?”
這幾乎是肯定句了。
此時,之芳已經托著膳食和果飲來了。
“現在別想什么東風將軍了,小姐,另一個雇主一點線索都沒有,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不管怎么審,那刺客所知的和之前三名刺客的幾乎沒差,怎么審都審不出關于那雇主的絲毫信息。
“他既然能藏如此深,還刻意強調夜羅門出手要晚于陸姐姐,有很大的嫌疑是拿陸姐姐當刀槍使,甚至可能有螳螂黃雀之意。”
“什么?”之芳放筷子的動作不禁加重:“那廝竟然想玩吞并?”
之華嘆了聲:“好姐姐,吞并還算好了,說不準那廝還想玩顛倒黑白,想著若陸大小姐能除去我們,便可收集證據倒打一耙,到莊主面前舉告陸大小姐的罪行,自己得個為咱們小姐報仇的美名。
若陸大小姐不能除去我們,他便可接力突擊,待我們力量都沒削弱時趁火打劫,殺人滅口,屆時讓陸大小姐當替罪羊,再回山莊告發領功。”
“。。。”
“。。。”
之華一番言語,讓蒙阿飛和之芳直接愣住,完全不知還能說什么。
單單是聯系莊內斗爭便已復雜,更何況現在還牽扯上了北月和東風兩國皇室,可謂細思極恐。
之華擔憂地看向辛云。
“小姐,此次莊主閉關一年,陸鐘老爺暫代莊主職權;還有大半年的光景,在莊主出關前,我等怕是難入山莊了。”
陸鐘正是陸大小姐陸若曼的父親。
辛云笑了笑,給了三人安慰的眼神:
“此次刺殺過后,下一批人馬要從北月調來定需不少時日,不必擔心。先好生歇息,飯不是一口就能吃完的,事情也不是一日就能解決的。”
過好眼前的生活才是正理。
至于山莊的事......急不得。
——沒有感情的分割線——
自魔蓮尋到,刺客一事暫落,晚山園內的生活比以往更愜意起來。
蒙阿飛幾乎天天前往楓林晚,學習藥理幫醫館忙活計,同時加快了他融入藥谷的速度。
之芳和之朗更是止不住嘴,開始街頭巷尾地去找好吃的,每次出門都是滿載而歸。
也就之華穩穩跟在辛云身邊,每天繡花裁衣,陪辛云煉藥的同時,時刻包辦辛云的梳妝穿著。
閑暇時,之華望望飄落的槐樹花葉,只覺得這番光景像是回到了藥谷一般。
卻偏偏物是人非,自家小姐的境遇已非當初的安穩了......
“叩、叩、叩!”
緊急的敲門聲打算了之華的思緒。
之華放下手中的繡框,走到門邊輕問:
“是誰?”
“是我,錢掌柜。”
門外響起了錢掌柜的聲音,之華打開了門。
“錢掌柜,這時辰你怎么來了?”
此時正大中午,日頭曬著,錢掌柜額頭都沾了不少汗。
“哎呦之華姑娘,你快帶我見小姐,再晚一步這春江花月恐要損失千金啦!”
“哈哈哈,能在錢掌柜口中聽到虧錢的話實屬難得啊,快請進。”
之華打趣地領錢掌柜入院歇著,隨后去藥房告訴辛云錢掌柜的來意。
知錢掌柜前來,定是有急事,辛云這才停下了手里的動作,隨之華去見錢掌柜。
才見到辛云走來,錢掌柜便起身去迎了:“哎呀小姐,還好你在這。”
“錢掌柜莫急,發生何事?”
“方才那久思先生帶著個番外男子急沖沖地來春江花月找我,說是有事要見你。”
“有說是何事嗎?”
“沒說,但看樣子確是有些匆急。”
之華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錢掌柜,這久思先生找小姐,關春江花月損失千金有什么關系?”
錢掌柜一拍大腿:“久思先生急急沖進,目睹之人眾多,我送久思先生去廂房落座后,堂里都開始有流言了。
說是久思先生前來,定是要和我們籌劃下一場演出的事宜,這傳來傳去的,我準備馬車出個門的功夫,連樓前都被堵完了,各個想著見久思先生一面。
小姐,你定要讓久思先生好好在春江花月多露臉;如若久思先生先走了,春江花月留不住久思先生的事情肯定會被傳得更咋呼,屆時損失的何止千金吶!”
錢掌柜說得都快聲淚俱下了,辛云和之華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之華又打趣道:“難怪大少谷主如此重用錢掌柜,瞧這賺錢的本領和過人的頭腦,誰人不羨慕?”
先不說損點錢財對春江花月影響不大,只要一向深居淺出的花久思能在春江花月多露臉,加上上回萬燈節的合作基礎,就算花久思一言不發,光是靠錢掌柜的嘴,這春江花月還不賺個盆豐缽滿?
辛云也不得不佩服錢掌柜的商業公關意識,至少他懂得如何適當有度地利用花久思的名聲,還不讓花久思和她有絲毫難辦和不適,可謂資源最大化運用。
“哎呀小姐莫笑,如無大憂,還是快隨我去春江花月吧。”
錢掌柜都坐不住了,生怕花久思先離開了。
辛云也不難為錢掌柜,和之華收拾一番,叫上前院烤地瓜的之朗一起,留啃地瓜的之芳守園。
來到春江花月時,前門已經被花久思的粉絲堵得不通,里頭更是人滿熱鬧。
好在錢掌柜安排到位,高層廂房可以阻隔樓下喧鬧,唯有從窗戶溜進些市井霧音。
推門而入,辛云有些意外不見亞瑟。
“晚山小姐!”
花久思還未開口,她身邊的番外人已經起身行紳士禮了。
辛云點頭回禮。
這人辛云還是認得的,如果沒記錯,是亞瑟身邊的侍從。
“晚山,你可來了。”花久思起迎。
“花姨急叫,可是遇上了難事?”
“并非難事,卻是急事一樁,非晚山不能解矣!”
“花姨但說無妨。”
“亞瑟想請你現入宮,頂代樂團的小提琴手。”
“?”
辛云疑惑臉,花久思立即意簡言賅地解釋起來。
今日是東風皇太后的壽誕,因皇太后是喜愛樂音之人,亞瑟的樂隊便設定在晚宴時為太后演奏一場作為賀禮祝壽。
本來一切好好的,不想早間進行最后彩排時發現主提琴手和鋼琴手不見人影,后來才發現兩人是吃壞了肚子,正上吐下瀉地躺在妙林院。
現在的問題時,隊里的鋼琴手只有一個,亞瑟能頂鋼琴手,但這主提琴手卻沒人能勝任。
雖有后補琴手,但都負責和音,對主提琴的曲調不熟練;熟練的曲調的人卻手法能力不足,撐不住。比如,花久思就是一個。
眼看著舞臺已經搭好,節目單也遞給了皇后,如出意外,亞瑟的使團定難收場。
所以,亞瑟這才想到了辛云。
“公爵在皇宮中安排樂隊事宜走不開身,所以才讓小的來請晚山小姐入宮。”亞瑟的侍從說道。
“演的是哪首曲子?”
“正是你兩年前留給我的《夜之樂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