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沒事——”
“快,送去廂房,快。”
辛云捂住心口,打斷了之芳的話,急切且小聲地說著,像在極力隱忍些什么。
之芳不敢不聽,立即抱著云念冉就隨著東風向朝向廂房奔去,不敢做任何停留。
而那頭的東風望霓早就被帶走了,現場一下子只剩下辛云和之華之朗三人,完全沒了方才的吵雜。
“小姐,你怎么樣?”之華扶住辛云,感受著她的顫抖,擔心得眼睛發紅。
“唔——”
一聲悶哼,辛云面色痛苦地捂住心口,嘴角溢出了鮮紅的血液。
“小姐!”
之華大驚,緊忙扶辛云原地坐下,懷抱住她。
“姐姐、姐姐!”之朗原地急躁朝之華吼叫,“藥、藥!”
“快扶住小姐。”
之華松開辛云,等之朗扶好辛云,趕緊從懷里掏出護心丹喂辛云吃下。
辛云痛苦地捂著心口,緊閉雙眼,臉色慘白得嚇人,卻沒有失去意識。
此刻,在她腦海里正閃過無數片段,就像一支又一支利箭,劃過她的大腦,射向她的心臟,挑動每一根疼痛神經,猶如萬箭穿心。
“哈哈哈,云家嫡女!我們云家終于有女了——”
“名字、名字!”
“云悠然,云家嫡女,云悠然!”
——
“悠然這么好靜,小名就叫穩穩好了。你喜不喜歡呀,我們的乖穩穩——”
“夫人喜歡便好。”
“穩穩,叫娘親、娘親,這是爹爹、爹爹——”
——
“云悠然,我是你哥,你就不能讓著我點!”
“云辰,你兇我,我不要你當我哥哥了——”
“啊!不行,我云辰就是你云穩穩、云悠然的最好的大哥,你不能耍賴皮。”
——
“哥哥,看到救兵就吹響哨子,娘親就靠你了。”
“不、穩穩——不要——”
“我定會回來。”
“不——不要——”
——
冰涼的淚從眼角流出,辛云緩緩睜開眼,只覺得昏眩迷蒙,看不清也聽不清,似夢似醒。還沒來得及開口,胸口又是股刺痛傳來,喉間一股鐵腥涌起,下一秒直接吐出了鮮血。
“辛云!”
“。。。”
是誰?是誰在叫她——
這個聲音,怎么如此熟悉——
辛云的意識陷入了混沌,眼前早已天旋地轉陷入昏暗。下一秒,整個人便暈死了過去。
“!”
眼看著辛云口吐鮮血,東風凜真氣提到了極點,急速飛躍而來,一把就抱起了已經昏迷的辛云。
狠沖而來的勁風硬生生將之華和之朗彈到了一邊,還好秦古及時攔住之華,不讓她滾到池塘里。
“辛云、辛云——”東風凜壓低著聲音喚著辛云,臉色陰沉得嚇人。
還沒站穩的之華直接叫道:“快去楓林晚,快去!”
話音還沒落,東風凜已抱穩辛云,朝楓林晚急速飛奔而去。
之朗立即跟去,秦古攬好之華就要飛身追去,之華急忙請求秦今:
“秦今侍衛,麻煩你去廂房告訴我姐姐,讓她處理好后來楓林晚。”
“好!”
說罷兩隊人馬立即動身。
幾乎是在三人離開瞬間,一雙長靴便從假山中踏了出來。
繡金火紋的紫金衣袍,鑲了祖翠的發冠,無不彰顯他獨一無二的地位。
“王爺,要查查那姑娘嗎?”
東風遠看著幾人離去的方向,許久才開口:“不用。”
只不過,是該去鴻鳴寺一趟了——
——沒有感情的分割線——
“用力呀夫人,用力!”
“快,再給夫人參片。”
“啊!——”
——
誰?
怎么這么吵——
耳邊嘈雜聲朦朧,由遠漸近,越來越吵——
辛云緩緩睜眼,只見自己正置身于茫茫白霧中,什么都看不到。
這是哪?
“快了夫人,孩子的頭快出來了!”
“夫人您要堅持住啊!”
“保孩子——孩子——”
吵雜的聲音再次傳來,辛云聞聲回頭,只見白霧中有幾道黑影在晃動著。
辛云向著聲源走去,雙手緩緩撥開無形的霧氣,想看得更清些。
“啊!——”
“!”
隨著一聲叫喊,辛云突然就被吸入了白霧中,不過一瞬,眼前的景象就清晰了起來。
這是?
辛云站定,面帶驚訝看著眼前的景象。
一群奴仆正急匆匆地忙進忙出,珠簾被撩得四處亂撞,現場十分吵雜。
里頭痛苦的叫喊還在繼續,一盆盆血水不斷送里頭送出。
辛云靜站一旁看著,忽然發現,沒人注意到她。
這到底是哪?
“啊!——”
“生了生了!——”
“?”
生了?
辛云就要走入內室去看。
“嘭!——”
木門被狠狠推開,一道身影快速擦過辛云,跑進了內室。
“夫人、夫人,你怎么樣、怎么樣?”
“少爺,夫人沒事,但孩子有事啊——”
“孩子——孩子怎么了——”
產婆的聲音焦急又帶著哭腔,產婦的聲音虛弱得讓人心疼,這些都讓辛云僵在了原地,一時沒了動作。
剛剛那人——是云樓!
“孩子被臍帶纏脖太久,沒氣了——”
“!”
辛云回神,急忙沖入內室。
珠簾晃動,清脆的碰撞聲在辛云耳邊縈繞,眼前的情景是那么真實,真實得虛幻。
“夫君,快救孩子,快——”一身憔悴狼狽的杜婉泠面無血色,有氣無力地說著,眼淚流滿了面頰。
云樓接過孩子,聽了聽心跳探了探鼻息,臉上是暴怒之色,朝兩個產婆怒吼:“使出你們一切手段救回這孩子!”
“齊侍衛,快去看看元國公夫人到哪了!”
“是!”候在外頭的齊志磊聽聲立即快步離開。
云樓將剛出生的嬰兒小心平放到襁褓上,眼中的淚光與手尖的顫抖出賣了他慌張的內心。
產婆趕緊一陣搶救嬰兒,又是拍背又是推腹,但孩子就是一動不動,面容已經漸顯灰色。
云樓轉身回到床邊扶抱住掙扎坐起的杜婉泠,眼中滿是心疼與悲傷。
“夫君——一定要救孩子——”杜婉泠失血過多,說話聲已越來越小,已經半昏迷狀態。
“夫人放心,我一定會救回我們的孩子。來人,給夫人處理傷口。”
云樓安慰著杜婉泠,將她輕輕放躺,另外兩個候著的產婆趕緊上床去給杜婉泠處理傷口。
“少、少爺——”搶救的產婆哆哆嗦嗦跪到了地上:“孩子變、變冷——”
“給我閉嘴!”
云樓抱過孩子,眼中的血絲變得更鮮紅起來,手掌輕輕附上嬰兒的心口,手變得越來越顫抖,臉上揚起了令人心痛的笑:
“孩子——你醒醒,我是爹爹——”
聲音已經顫抖,眼角流出了淚水,看得令人心碎。
爹爹——
辛云愣愣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撫住狂跳的心:為什么,她的心,會如此悲傷。
那孩子——
辛云不由得走上前,輕輕牽住嬰兒的小手,又輕、又冷。
一點眼淚從辛云眼角滑出,撲通——撲通——
“?”
云樓顫動了一下,抬起頭,眼中強忍著淚水看向面帶灰色的嬰兒。
指尖涼意褪去,辛云一驚后退。
撲通——撲通——
掌心傳來微弱的律動,云樓緊緊盯著嬰兒的臉,手依舊輕輕附在嬰兒的心口,想要摁緊些又不敢太用力。
“唔——嗚哇——嗚哇——”
清脆的嬰兒啼哭聲響徹整個屋子,方才面如死灰的孩子此刻卻哭紅了臉,與一般新生兒無二。
“快!快來看看!”
云樓依舊抱著孩子,產婆們趕緊收回驚訝,跌跌撞撞地圍來查看嬰兒。
“恭喜少爺、恭喜夫人,小姐沒事了、小姐沒事了!恭喜少爺夫人,喜獲千金!”
“恭喜少爺夫人,喜獲千金!”
“恭喜少爺夫人,喜獲千金!”
道賀聲由里到外不斷響起,云樓破涕而笑,抱著孩子就來到了床邊,喚醒半昏迷的杜婉泠。
“夫人,孩子沒事,是個女孩兒——”
“嗚——”杜婉泠哭著,根本起不了身也說不出話。
云樓將嬰兒小心放到她的身邊,讓她能清晰看到啼哭得鮮活的孩子。
房內又恢復了嘈雜。
不過,這次是歡笑的嘈雜。
沒過幾分鐘,老國公夫人便來了,身邊還有一個提著藥箱的少女,正是少女時期的元瑜兮元貴妃。
辛云就在旁邊看著,指尖的溫度似乎還沒消失,心跳依舊強烈。
老國公夫人一番檢查完嬰兒才點點頭讓產婆抱去清洗,然后便是給杜婉泠診脈施針,元瑜兮靜靜在一旁配合著,看向杜婉泠的眼神滿是擔憂和心疼。
云辰抱著洗凈的嬰兒走出了內室,不妨礙老國公夫人診治杜婉泠。
辛云緊跟其后,不知是跟著云樓,還是跟著他懷里的孩子。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才一出門,云肖便沖了上來。
此時的云肖頭發還是灰白色,人也顯得更精神。
“哈哈哈,云家嫡女!我們云家終于有女了——”
云肖抱過女嬰,激動得眼眶發紅:“名字、名字!”
方才太過緊張,現在一下子太激動,云肖已經語無倫次了。
云辰輕輕撫著女嬰的臉,眼里溢出的是滿滿的慶幸與柔意:
“云悠然,云家嫡女,云悠然。”
撲通!——
心猛然一跳,辛云驚的再次身形一動。
這是云悠然出生的時候!
辛云回神上前,正要抬起手去觸碰女嬰,但下一秒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被后拉了一下。
忽然,眼前的畫面快速被白霧籠罩,但很快又清晰了起來。只不過,已不是原來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