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云已經不能說什么，干脆攤手隨這兩個大男孩去折騰。
隨后，店小二倒酒的聲音一次又一次響起，酒碗一個接著一個壘起。
“再來。”
“請。”
“重來。”
“請。”
“嘩啦啦——”
就這樣持續了十幾個回合，辛云已經打起了哈欠，就連之華之朗和秦古都已經來到一旁候著了。
“小姐，你覺得他們能翻出花樣嗎？”看了五個回合的之華忍住笑意問。
她剛來見這架勢還挺興奮得，沒想到卻是看到這場景。
兩人翻了這么多回合，都是以零分持平，酒都喝了五小壇了，愣是一個花樣都沒翻成。
“額，我只知道店家今天回本了。”辛云答道。
終于，在第六壇酒倒空時，店小二終于忍不住出聲改變了局面。
“哎哎，兩位公子，咱們停一停哈。”
頂著兩位大佬威壓的視線，店小二咽咽口水繼續說道：“你瞧這酒也喝得夠多了，那位姑娘瞧著也等累了，要不我們就一盤絕勝負吧。
只要你們倆誰能先翻出個花樣來就可以拿走這燈，否則，就都拿不走。我也沒辦法了，畢竟我們白紙黑字寫明了哈。”
“。。。”東風凜偏頭看向辛云，見她眼角的確有些紅潤，才這意識到的確耽誤時間了：“就這樣，速戰速決。”
云辰點頭，并不反對。
酒童第不知道多少次將紅繩設回基礎花樣，“請”都懶得說了，直接伸給了東風凜。
垂立的拳捏了捏又松了松，東風凜面色有些嚴厲起來，抬起、搭繩，一勾、一番，隨即一拉。
“成了！”酒童大呼。
辛云立即走近看，驚呼道：“真的成了，將軍，你成功了！”
“看到了。”
東風凜嘴角含笑，手上保持這基本翻成的紅繩，看著眼前高興得笑成月牙眼的辛云，只覺得心頭漲漲的，熱熱的。
就好似，被什么東西填滿了。
“哎呀呀，恭喜恭喜。”店小二趕緊鼓掌道喜，“那這位公子可還要一試。”
問向的是云辰，云辰卻從腰間拿出折扇輕扇起來，活動自己的手腕。
“罷了，說好了誰先翻成算誰的。”
說完，云辰扔去一錠銀子算是酒錢，店小二樂呵呵地接住掂了兩下：“好嘞！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取燈。”
東風凜將手里的紅繩解下還給酒童，隨便也扔了一錠銀子，算是賠償翻壞的紅繩，酒童一陣感謝，也樂呵呵地跑回工作崗位了。
“怎么不再試一次。”東風凜問云辰。
“有些事，成就是成，不成便是不成，沒必要強求。”云辰答，繼而看向辛云，“況且，只要晚山喜歡，又有何妨？”
“。。。”
東風凜和云辰再次對上，辛云卻絲毫沒察覺，只是看著店小二用竹竿子將花燈取下，拎到東風凜身邊。
“公子，這是您得的花燈，拿好了您。”
東風凜接過花燈，轉身就到伸給了辛云。
“給你，拿好了。”
“。。。”
辛云微愣，看著東風凜的眼睛，下意識就接過了花燈。
“謝、謝謝——”
道了聲謝，辛云這才細看手里的青蓮花燈。
“真漂亮呀小姐，這做工細致，也有特色。”之華點評。
辛云拎著花燈，贊同地點點頭。這拿在手里看，又感覺漂亮了不少。
“云辰公子可是要去哪？”辛云問。
“我聽品文說你會來此逛花燈市，故來尋你，一起看看這美景。”
“。。。”
“。。。”
云辰如此直白，倒是讓辛云無言以對。但不包括東風凜。
“我竟不知，醒川也有喜歡湊熱鬧的喜好。”東風凜說道。
“垠澤兄都難得逛街市了，我自然也能湊熱鬧。”
“那就一起好了，反正將軍和云公子也相熟，你倆一起倒也自在些。”
說完，辛云便拎著花燈先轉身走回街道上了。
“小姐，你怎么讓他們一起了？這兩尊大佛一看就是會鬧事的。”之華小聲地問。
“這樣反而能省不少事。”
辛云淡淡回答，同時心里松了一口氣。
希望有云辰的摻和，東風凜能忘記方才的口誤。
就這樣，本來是兩個人的約會，變成了三個人的同行。
只是，相對于上回，這回的三人行就沒有上回那么平靜了。
首飾攤前——
“晚山，可喜歡這個？”云辰柔聲問道。
“她不喜歡，過于花哨。”東風凜無情回答。
“。。。”辛云語噎。
小食攤前——
“晚山，試試這糕點。”云辰含笑說道。
“太甜，她不吃。”東風凜冷哼拒絕。
“。。。”辛云再次語噎。
玩物攤前——
“可有喜歡的？”云辰又問。
“這之朗喜歡。”東風凜又搶答。
“對！”之朗高興地舉手。
“。。。”
辛云無奈一笑，無視已經靠眼神杠上的東風凜和云辰，領著之華繼續向前。
看辛云走開，云辰收斂了笑意：“垠澤兄今晚對我敵意不小。”
“彼此而已。”東風凜平靜回答。
云辰輕搖折扇，又恢復了往常的儒雅：“看來，垠澤兄這心意，晚山還是不知道啊——”
“。。。”東風凜想被踩中了痛處一般，眼底劃過暗色，“我能等。”
等她發現他喜歡她，等她自己也喜歡他的那天。因為，他不想強迫她......
“呵呵呵，垠澤兄有此心志，倒是讓人欽羨。”
云辰像是恭維，又像是譏諷，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隨即眼神一凌：“只是，你能等，晚山未必能等。”
“我不會讓她等，我也不會讓別人有等的機會。”
“啪——”
折扇一收，云辰眼中完全斂去了笑意，多了平日少有的認真與嚴謹，只是嘴角還嗤著幾分弧度。
“如此，我倒是越發好奇了。垠澤兄如此信誓旦旦，那我們就來看看，晚山現在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說完，云辰便抬步向人群中的辛云走去了。
“。。。”
東風凜偏頭看去，并沒有挪動腳步。
負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時已成抓拳狀，看著云辰和辛云并肩而行，再看著二人一齊走到了河岸邊，墨眼愈發深沉了幾分。
這回，他沒有選擇上前阻止。
他說過，他能等；也答應過她，不管發生什么，他會等她.......
————
河岸邊，辛云和云辰相對而立，身邊只是兩三個放河燈的人，之華他們都在街上等著。
“云公子想與我談什么？連我身邊的人都不給跟過來。”辛云好笑地問。
此刻的辛云，手提花燈，面若桃杏，含笑時，眼中閃爍的光芒讓人看著心情都會隨之變好。
看著這樣的辛云，云辰早已掩去了眼里的厲色，此刻有的只是滿滿的寵溺。
“前日婚宴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可如此冒險？”
連責備的語氣都沒有絲毫怒氣。
那天，如果不是東風凜事先提醒過云辰不管在宴席上發生什么都不要輕舉妄動，加上辛云應對從容，云辰定是不會再給寧家叔侄說下去的機會。
“無礙，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有時候就是這樣，你不找麻煩，麻煩都會來找你。”
辛云輕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你可知，只要你接近東風凜一日，你的麻煩就不會少。”
“知道呀。”
“。。。”云辰的后話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辛云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相比于他幫我的，這些麻煩還真不算什么，他可幫我解決了不少大麻煩。”
最明顯的莫過于落月魔蓮，如果沒有東風凜的幫忙，她此行尋藥可能就以失敗告終了。關于這點，辛云沒忘。
實際上，她和東風凜之間已經是算不清了。
他救過她，她也救過他；他幫過她，她也幫過他；甚至他連累過她，她也連累過他。
這些辛云心里都很清楚。
云辰自是不知辛云心里所想，只是從辛云輕描淡寫的語氣中感到心疼。
“你定是吃了不少苦。”
“云公子不會是想跟我談我吃過多少苦的話題吧。”辛云淡然微笑，并不打算讓云辰深入這個話題。
“。。。”
沉默片刻，云辰眼中劃過一絲落寞，卻沒將微笑減少絲毫。
“我只是想同你說，母親的病情已大大好轉，日日服用你備的藥膳和調養之物，整個人的精氣神已經較以往好了太多。天氣好時，也肯主動帶著念冉出門游玩了。”
“云夫人不過是心里的病灶，心結解開了，自是會慢慢好起來的。”
“那你的心結，可有解開？”
“云公子說笑，我何來的心結。”
“既無心結，為何不肯認我這個哥哥？”云辰正視辛云，不放過辛云臉上的任何一處變化，“為何不回云府，為何不承認，你就是云悠——”
“承認？”辛云打斷了云辰，并緩緩斂去笑意，卻還是如初地淡然。移開視線，面向燭光閃耀的湖面，虛空而望。
“有些事，承認了會如何？不承認又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云公子又何必非要個答案。”
“至少，有了答案，我會讓事情回到正軌，光明正大彌補你這十年來受的苦難。”
云辰的聲音變得沉重起來：“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十年前最后同我說的話。你說過，你定會回來......”
“。。。”
腦海中再次浮現十年前的情景，辛云何曾忘記，自己依然決絕轉身奔走時，男孩那絕望無助的挽留。
每每如夢，都叫人心痛不已。
“這個承諾，我守了十年，我還可以守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直到我死去。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我的妹妹，能履行承諾，回來......”
“。。。”
輕輕呼出一口氣，辛云的眼睛有些潤了起來，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因為心底翻動的情緒所致。
“好——”軟糯的聲音輕輕應和，略顯無力。
還沒等云辰反應過來，辛云轉身繼續說道：“我給你一個答案。”隨即恢復溫和的笑容，“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