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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夢境幻想集

奇異海濱

她來自那個世界,那里和我們這里總有很多相連的點,有時候去那里就像把一個硬幣從正面翻轉到反面一般簡單。有時候那里和這里的距離無比遙遠,隔著不止一整個宇宙。如果掌握方法,去那里很簡單。穿透一塊玻璃板,你家天花板上的吊燈就是那個世界的一叢荊棘。有時候聽著輕柔緩慢的歌謠,你便能掙脫這個身體的束縛,前往最遙遠最神秘的那個地方。

我已經是那的常客了,在那里我有一個熟悉的伙伴。

上回離開的時候,她讓我下回一定要和她去參加那個海灘上的慶典。她告訴我:她會帶一個燒烤架支在海灘邊,這樣我們就可以享受海風和美食了。說話的時候,她的星瞳里閃爍著讓我有點心慌的光芒。于是我稍稍轉開眼睛微微低下眼簾,輕輕地答應了一聲。她立馬綻放出笑容,松開拉著我的手又推了我一把:走吧走吧,不送了。

日子像流水一般過去,晚春又來到了夏末。我每天上班,下班做飯又洗碗。冷冷清清,平平常常。只是我時常的想起她眸子里的星光。想著想著就變成思考著如果有那樣的一顆寶石能賣個什么樣的價錢?

約定的日子已經到了。我提前了很久出發。不是很費勁的就來到了那個世界。

站在路邊,我抬手看看腕表,離約定時間還差幾個小時。在我面前是熙熙攘攘的集市,遠處飄來香料的味道,我的余光中看到了些個賣瑪瑙的攤子。要不先逛逛看,買些吃食和飲料,最好再換一身清爽的衣裝。這周圍是我比較熟悉的地帶,一邊踱著步一邊就來到了一個哥特風格的車站。在車站里已經有了幾個提著柳藤籃子穿著修女服裝的老嬤嬤。其中一個銀色頭發梳得光溜溜的高個子嬤嬤拿著一個長長的羊皮紙指指點點。其他的人圍在她旁邊,專注地聽她眉飛色舞的講。我就裝作不經意的悄悄站在她們的后面,專注地盯著旁邊立著的一盞煤油風燈。

漸漸地就走了神。

她的房間里好像也有一盞風燈,鈴蘭樣的形狀,打開時會撒下螢火蟲般的光。大白天的她專門拉上窗簾展示給我看。本來滿屋子都是黑洞洞的,這時她的臉龐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閃耀著如同仙子。她問我喜不喜歡這盞燈。我的心思卻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含含糊糊的說了幾句,到底說了什么現在我都不記得了。

一陣風吹過,一人高的的敞頂小火車已經緩慢的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坐在最后一節車廂的最后一排,小火車均勻的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音。火車的兩邊都是熙攘的人群,人群和火車都穿梭在古老的街道里。日光薄薄的從灰暗的建筑間撒將下來,街道間拉著的晾衣繩在人們的身上留下錯綜復雜的影子。我看著人群和商鋪擠擠挨挨地在我的眼前劃過。人群里有的挑著貨物,有的趕著牛車,人們穿的衣服顏色各異,形式不同。商鋪的門面上掛著各種各樣的雜貨和招牌,從四面八方隨風涌來不同的聲響和氣味。

“嗚”車笛長鳴一聲。車頭的司機拉了閘,火車緩緩減速停穩。司機旁邊一位身穿白衫黑底長裙的女士站起來高舉一塊白底黑色字的木牌,上書一行“銀色海濱站”。只見這位小姐吸氣運氣然后大吼“銀色海濱站的乘客請迅速下車,帶好自己的行李和小孩,切勿遺漏貴重物品......”“啊啊啊,報站小姐人這么美,為什么嗓音不能再溫柔一點咧”我腦中略微轉轉這些雜亂的念頭,便跳下側欄穩穩落地。

一陣風翻涌過去,火車離站了。四面八方傳來的海濱濕咸清新的氣息。這里是海濱最近的一個商貿社區。一座座不同風格的大樓以一種壯觀的形式排列。而我并不需要猶豫。初次來訪時的確很稀奇,眼花繚亂不知先去哪里探險。但她有好好盡到地主之誼。

“我最喜歡絳國屋了,它的魅力是無窮盡的,你要千百次的好好揣摩。其次是姜湯小鎮,那里都是最新鮮可口的飲食店鋪。還有.......我家就在那邊”她小小地抿下唇抬手向西邊一角指去。

我當時啥也看不到,樓房林立太陽耀目是一回事,我害羞扭捏時不時要低頭回神是另一回事。記得最清楚的就是一陣海風呼嘯,她的裙擺就像海浪一樣翻卷不息。她的頭發和白皙的面龐映著最烈的日光。如夏花般的觸目......

她說自己要親自料理食材,所以先行出發去了姜湯小鎮。而我就去號稱最全百貨的絳國屋轉轉。進入絳國屋的方法有很多:比如索道,爬桿,滑輪座椅。但我最喜歡的是花藤臺階。看上去也比較正常一點。

在絳國屋深紅化淺紅的墻體上,鑲嵌著一連串向上的木釘。側手邊是扶欄:簡單拉上七八根麻繩,上下左右皆纏繞著爬藤類植物。踏上臺階就仿佛鉆入了紫藤,金銀花,凌霄編織而成的隧道。在每一層的平臺上,都有一扇別致的轉門。第一層是圓形,杉木制。第二層是菱形,黃楊木制。第三層是心形,檀木制。第四層中規中矩的是正方形,雕刻著各種花草圖案,為楠木制。

聽她說過這四層買的東西各有千秋。

“圓形門進去是嬰孩用品,賣各種各樣的玩具,兒衣,繪本,兒童音樂唱片等等。菱形門進去是學生用品,不論是樂器,運動器械,文具,畫材還是書籍,標本夾,實驗箱,天文望遠鏡,一應俱全。第三層是情侶專用噠”,她俏皮的眨巴一下眼睛不說了。“這第四層嘛,很樸實,家庭用品。比如鍋碗瓢盆啦,家具啦,遠足派對用具啦,嘿嘿。”那個沒有被解釋的“情侶專用”層還真是令我好奇不已。我順著花藤走到了三樓,

“這扇雕刻著古代戀愛神話故事題材的心形檀木門,還真是厚重又悶騷啊......”我忍不住撫摸一下然后把吐槽的話憋在心里。我顫巍巍的推動它,意外的沒有吱呀一聲,而是很順暢的被卷進了門內。

意外的光線暗沉。散布在前方的一家家店鋪散發著柔和的光,仔細看的話,每一家都點著許多搖曳的燈火。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神秘而魅人。我小心翼翼的在燈火的海洋里挪動著腳步。這是一家花店,這個是家首飾店,然后是茶皿店,煙斗店,沙漏店,啊,那個是......一家......風燈?這盞鈴蘭一般的風燈,不正像她給我看的那一盞嗎?是她自己買的嗎?我咬咬牙。是誰買給她的嗎?她......從來沒說過呀?

嗚。

我又想起了那寶石一般的雙瞳,深深淺淺得閃動在腦海里。我開始折返,腳步有些急促,所以燈火被我帶動的風吹得有點晃蕩。來到我一開始就挺看好的花草店門口,我已經有點氣喘了。

頭上的牌匾透著幽暗的光泛起一個字形:緣。槲寄生,冬青,南天竹,花毛茛,香雪球,紫羅蘭,青蒿。真是奇怪,不同季節的植物們也可以相得益彰的擺放在一起。思索良久,我制作了一捧花束。最中心是一株金燦燦的向日葵,仿佛她的核心。低矮一些的第二層是一圈粉嫩的月見草,柔美如她。最外層是大把的滿天星,就像她的閃光她的印象她的笑聲無窮無盡。

最后我用畢生功力寫了一張卡片:愿你心中燦爛如陽,皎皎如月,滿懷辰星。完成。我終于彎了彎嘴角,嘿,嘿嘿......

從絳國屋出去的路只有一條。這四層樓的邊緣一處有一個貫通了上下的大甬道,仿佛圣誕老人常爬的煙囪。直筒筒的煙囪里是一連串的鋼筋腳手架。而貨物在結賬后交由店員打包用滑輪運送。我囑托店員別把花壓扁了,然后就俯身鉆入了甬道。在棧板上往下張望:隔有一人寬的距離,腳手架上是一個接一個的家伙在往上爬。往上張望,扇形的甬道頂部,是湛藍的天空,一縷縷云朵,和晃動掙扎的人影。

呵呵

一笑后,我也加入了攀爬大軍。大概幾分鐘吧,我手腳麻利的鉆出“大煙囪”,重新回到了光明之下。一切豁然開朗。遠處是悅動著的大海,透徹得仿若空氣,卻混合著深淺不一的色彩。不斷向遠處延伸最后和天空融為一體。“喂~~~”熟悉的呼喊讓我打了一個激靈。“有好吃的,你快下來~~”是她啊,來的挺早啊。我默想。我緩緩跟隨隊伍向從天臺延伸出的跳板移動。一會兒功夫就走到了端頭。我站站好,再低頭看看。她的臉昂的高高的,笑瞇瞇的背著手赤腳站在閃爍的沙灘上。從上往下看去,她和她的衣裙宛如綻放在人群中的一朵藍色桔梗。

好吧,讓我變成一只展翅的鳥吧

在跳板的正下方有一張醒目而巨大的蹦蹦床。我要做的就是蹦下去然后讓開位置。后面排著一條隊呢。我自顧自的張開雙臂,閉目感受風的速度。然后一躍而下。團身然后轉體三周半,最后在蹦床上蹦噠幾下,深呼吸,站穩,造型。“哇哦”不出所料,身邊和頭頂傳來一陣不絕于耳的掌聲和喝彩。我壓抑住冒上來的“嘿嘿嘿”,整理了一下自己。就朝向她走去。

其實并沒有多少雜念,當看到她安安靜靜的眼睛時,心里就不再翻涌了,而是化作清清涼涼得溪流在心里流淌。我只愿單純的愛她,不為追逐占有。多年后,我們在逛著絳國屋的嬰兒用品時,我還會回憶起那個海岸黃昏。

雪霽晴朗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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