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一直都知道林煦皮膚白，但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伸手抓了一把，他后脖子上就留下了幾道指痕。
紅得并不扎眼，他卻還是很快速地挪開視線，下意識地捏了捏手指尖。
沈則在一旁夸張地直拍胸口，嘴里說著不太標準的東北話：“唉呀媽呀，嚇死我了……”
林煦輕舔唇角，眉毛都掛著尷尬，他面朝著陸延，小聲哼了一句。
沈則沒聽清，陸延卻聽到了。
——謝謝。
陸延點頭算作回應，抬腳就要走。
“兄弟留步！”沈則一秒從東北腔切換為播音腔，自來熟地湊上前，“我們準備去吃烤肉，一起吧？”
陸延往下邁了一步，并肩跟林煦立在臺階上，他比林煦高半個頭，林煦看他需要稍稍仰著臉。
林煦沒吭聲，似乎在等他回應。
“我等下有事兒。”
明明是意料中的回答，林小少爺卻有點不爽，沈則畢竟是他鐵哥們，陸延卻一點面子都不給。
不，準確來說是不給他林煦面子。
“那您忙。”林煦懶得看他，拿著書率先走下臺階。陸延站在原地沒動，眼睛卻再一次看向林煦的后脖子。
沈則忙不迭追上去，走遠了還回頭沖陸延揮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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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他人還不錯啊，沒你說的那么糟糕。”沈則往嘴里塞了兩片剛烤好的牛肉，舌尖燙了一下，“嘶嘶”吸氣。
林煦嘴里叼著吸管，難得順著他的話思考了一下：“那是他裝的，你跟他第一次見，別被他的外表蒙騙了。”
“……此話怎講？”怎么聽起來這背后還有一段故事？
“他這人不老實……”平時在學校里高冷得要死，出了校門仿佛變了個人，大馬路上就敢跟女生拉拉扯扯，而且那女生看起來年紀不大，打扮清涼，小半邊身子幾乎都貼著陸延的胳膊。一看就是小情侶吵架。
林煦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形容：斯文敗類。
鄙視歸鄙視，他卻不喜歡背后議論是非，所以具體怎么個“不老實”，他并未展開細說。
沈則吃著林煦烤的肉，話題從“陸延”跳到了“S大的美女真多”，然后興致勃勃地同林煦說起那個他在圖書館看到的長得神似范冰冰的姑娘。
林煦眼睛盯著烤肉架，明顯對他說的那些興趣不大。
就是長成天仙也跟他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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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兩人都吃撐了。
送沈則到公交站臺，369剛好到站，沈則上車后趴在車窗邊沖林煦揮手：“爸爸，我走了。”
林煦笑得一臉慈祥：“路上小心，兒子。”
旁邊的大媽驚訝地睜大眼，下巴差點掉地上，林煦走遠了，她還忍不住側頭追隨他的背影，連聲感嘆：“年紀輕輕的兒子居然都這么大了？不過這爺倆長得一點也不像，嗯……還是爸爸更帥。”
林爸爸對此一無所知。
他暫時不想回宿舍，漫無目的地沿著校園晃悠了一圈，最后晃悠到了操場。
校門到操場這么遠的距離，他是怎么一步步走過來的？
他覺得自己真是出息了。
……
操場上人很多，有結伴散步的，有夜跑的，還有一些牽著手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干什么的。
彎月懸在半空，零散的幾顆星子點綴四周，夜風吹過，能聽到女生們跺著腳喊冷。林煦只感覺到一股濕冷的涼意，并不覺得有多冷。
他雙手背在身后，跟個老大爺似的，沿著塑膠跑道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
夜跑的學生從他旁邊經過。
走了半圈林煦就走不動了，可肚子仍然很脹，猶豫了一下，他干脆蹲下身歇息。如果在他前面放個碗，直接就能營業乞討。
好多女生都在看他。
“林煦，真的是你啊——”
林煦果斷站起身，很平靜地說了句“你認錯人了”，接著迅速從女生堆里離開。
前面不遠處站著好幾個人，應該都是才剛跑完，拿著毛巾在擦汗。林煦注意到其中一個面朝著他的方向，視線一直黏在他身上。
林煦瞇起眼，借著路燈遙遙看了眼那人。
個子很高，短頭發，看起來應該是個男生。
走近后……
林煦低聲罵了句“操”，一臉無語地看向陸延：“嚇我一跳，你一直站這里做什么？”
大晚上的還以為碰到了變態。
“等你啊。”陸延語氣十分自然。
“……等我？”
“嗯，看你究竟能慢到什么程度。”陸延頭發都濕了，垂眼看下來時，汗珠順著額頭滑到睫毛上，他眨了眨眼，嘴角輕輕彎起一個弧度，“我跑了三圈，您才走完。”
林煦：“……”
敢情還替他數著呢。
林小少爺堅決不承認自己尷尬，下巴一抬，直勾勾盯著陸延的眼睛：“我還可以更慢，你信不信？”
他有意放慢了語速，語氣很拽，帶了點挑釁的意味。
只見陸延身子稍稍側開，抬起右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您繼續，我看著。
林煦不知怎么就被他逗笑了，有氣無力地伸了個懶腰：“累了，不想走。”左右看了看，“要不我今晚就在操場過夜算了，反正我不怕鬼。”
“……”搞不懂這二者有什么必然聯系。陸延有點想笑，下巴指向旁邊某處，“隨便你，我想那幾個女生應該很樂意留下來陪你。”
“當我沒說。”林煦立刻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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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五分鐘前，他倆還有來有往地聊了幾句，結果從操場離開后，又恢復成了陌生人的狀態。
陸延走在前面。
林煦跟在后面，兩人隔著一米多的距離。
林煦雙手揣兜，眼睛到處亂看，一會看看周圍經過的學生，一會又去看陸延。誰讓他走他前面。
也許是真的太無聊，林煦忽然往前邁了兩大步，一腳一腳踩在陸延的影子上。
陸延沒回頭，走路的速度快了一些。于是林煦也不得不跟著他加快腳步。
走了一段距離，林煦感覺自己被耍了，倏地抬起頭：“我日。”
這狗東西。
陸延停下來，回頭看他：“要不要喝水？”
旁邊就是小超市。
林煦確實有點渴，他舔了舔嘴角，正準備跟他一起過去，就聽見陸延說：“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