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泉水是常溫的。

走到三號樓下面，礦泉水剛好喝完，林煦把塑料瓶捏扁后扔去垃圾桶。一抬頭看到陸延已經(jīng)進(jìn)了宿舍樓大門。

這次陸延沒再停下來等他。

上樓之前，林煦拐去110宿舍閑扯了十幾分鐘，等他離開時嘴里多了根順來的棒棒糖。

310宿舍里，周商跟羅冰冰一人抱著一臺筆記本電腦，隔一會兒就去偷瞄陸延。

陸延洗了臉沒擦干，他站在自己書桌旁，左手隨意搭在椅背上，右手抓著手機(jī)，來回看了兩遍對面發(fā)來的消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周商以為他也在看論壇，喊了聲“延哥”，然后略有些遲疑地詢問：“煦煦呢？”

你倆又打架了？

陸延抬起頭，并未領(lǐng)悟到周商的潛臺詞，還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

羅冰冰跟周商交換了個眼神，心想搞不好見血了。周商給林煦發(fā)了三條消息都沒回應(yīng)，屁股剛離開椅子，宿舍門就被人推開。

“林哥，你可回來了。”羅冰冰上下打量他，見他衣衫完整，當(dāng)即松了口氣。

周商憋不住話，張嘴就問：“你跟延哥跑去操場了？”

上次也是在這樣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晚上，兩大佬一言不合就跑去操場激情互懟，還很貼心地沒驚動室友。

“這你都知道？”林煦用腳關(guān)門，一回味覺得他這話問得不對，繃著臉糾正，“注意，不是我跟著陸延，我去操場散步正好碰到他，既然都碰到了，那就一起回來唄。”

“散步？”羅冰冰顯然不信。

林煦問：“你從哪兒聽到的小道消息？”

“還能是哪里，論壇啊。”周商說，“當(dāng)時很多人都看見了你和延哥站在一起說話，好多女生默默守護(hù)在旁邊，就等著你倆一開打就沖過去勸架，結(jié)果您二位聊了幾句就一起走了。正是因為氣氛過于和諧，大家才一致覺得不正常，懷疑你跟延哥偷偷去了小樹林。這不你倆的粉絲后援會已經(jīng)開始發(fā)帖眾籌紅藥水了。”

林煦：“……”

陸延：“……”

對不起，讓大家失望了。

陸延進(jìn)了浴室，放在桌上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林煦正跟周商說話，余光掃過去，不小心看到了一點。

——陸延，你到底行不行？

嗯，這是一個非常引人深思的問題。

所以等陸延洗完澡出來，林煦的注意力就被打斷，兩只眼睛仿佛有自主意識，總?cè)滩蛔∪ッ殛懷拥难俊?/p>

大概、也許、可能……陸延不太行。

-

期末考結(jié)束當(dāng)天，作為宿舍長的周商，提議大家一起出去聚個餐。陸延說他有事，接了個電話人就不知道跑去哪了，最后一整晚都沒回來。

第二天大清早，陸延一身疲憊地回到宿舍。林煦被他的動靜鬧醒了，嘟囔著翻了個身，趴在欄桿邊，探出腦袋朝下看。

陸延身上還是昨天那套衣服，黑發(fā)凌亂，腳上的球鞋有點臟，像是被人用力踩了一腳。

林煦腦子都是懵的，打著哈欠問：“你去跑步了？”

陸延抬頭看他，知道他這會兒肯定還沒睡醒，于是輕輕嗯了一聲，就跟打發(fā)孩子睡覺的家長似的。

林煦又打了個哈欠，然后飛快縮回被窩里。

……

室友都在睡覺，陸延怕水流聲吵到他們，就沒洗澡。他一宿沒睡，坐椅子上發(fā)了會呆，上半身就慢慢趴了下去。本來只是想瞇一會兒，可他一閉上眼，人就陷入了沉睡中。

再睜開眼，整間宿舍只剩他一人，肩上披著誰的羽絨服。

緩了緩神，陸延摁亮手機(jī)屏幕，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中午十二點。

他居然睡了這么久。

四人群里攢了三十幾條消息，陸延一手揉著眉心，另一只手滑動屏幕。

【寂寞的夜：延哥，看你睡得香都沒忍心吵醒你，我下午的高鐵就先走了哈。】

【是冰哥不是冰妹：延哥你別睡感冒了，醒來喝杯熱水。】

【寂寞的夜：提前祝兄弟們新年快樂，寒假回來見[飛吻]】

中間一溜都是他倆，看完一遍后陸延發(fā)覺自己好像漏掉了誰，于是又倒回去，逐條過目。最后終于在里面把林煦撈了出來。

【ldqmz：陸兄，注意節(jié)制。】

陸延頭頂一排問號，突然很想把某人拎回來問個清楚。

-

回到家，林煦照常往沙發(fā)上一躺，明明才剛從私家車?yán)锵聛恚o人的感覺像是剛經(jīng)歷過三千米長跑。

程星去廚房切了一大盤水果，又泡了杯奶茶，林世杰伸手去拿，被妻子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去洗手，你剛從外面回來，臟死了。”

“……你兒子不也剛從外面回來。”

林煦有氣無力道：“我暫時不想動，等下再去洗手。”

程星：“聽到?jīng)]，趕緊去。”

林總嘆氣，每天賺錢最多的是他，最沒地位的也是他。

洗干凈手折回客廳，見到程星正捏著叉子喂小少爺吃水果。林世杰連忙湊過去，跟老狗搶食似的，一口叼走叉子上的甜瓜，然后沖林煦得意地挑了下眉。

林煦：“……”

算了，他爹也怪不容易的。

程星笑著又給他喂了一塊甜瓜：“這是獎勵，老公上班辛苦啦。”

身家過億的林總，此刻笑得像個兩米八的智障。

林煦吃爹媽的狗糧吃習(xí)慣了，他甚至可以很淡定地欣賞兩人的法式熱吻，完了還大言不慚點評一下親爹的吻技。

裝得像個情場高手。

“對了，你怎么一個人回來的？”林世杰問。

林煦投去疑惑的眼神。

林世杰又說：“你們不是放假了么，可以帶陸延來家里玩啊。”

“……他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干嘛要帶他回家？”

“你這孩子，女朋友哪有哥哥親。”

林煦閉了閉眼，被“哥哥”這個稱呼弄得心煩：“我爸，你確定沒在外面養(yǎng)個私生子？”

“胡說八道！”林世杰慌忙轉(zhuǎn)頭去看程星，生怕被妻子誤會，舉手就要發(fā)誓，“老婆——”

“行了，就你這膽子還敢出軌？再說了，老娘天下第一美，上過我的床你還會舍得去找別人？”

“嘿嘿，老婆大人英明。”說完，炫耀似的瞪了一眼林煦。

“……”

林小少爺表示心情有點復(fù)雜，胃有點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