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陸延就邁著長腿上了臺階。

林煦像是走累了，突然停下腳，他站在臺階下，看著陸延的背影一會模糊一會清晰。

他突然有點好奇那個跟陸延打電話的人，似乎對方是想請陸延給誰補課，卻被他直截了當拒絕，還附贈了一波嘲諷。而且陸延的語氣不像是在跟朋友開玩笑，他連敷衍一下都不情愿，話語直白又尖銳。

對比之下林煦不得不承認，陸延平時對他們宿舍的態(tài)度真的算是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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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陳月蓮打來電話，看著來電顯示，陸延心底只浮現(xiàn)出倆字：果然。

陳月蓮應(yīng)該有提前打過腹稿，一番話說得謹慎又小心翼翼，偶爾停頓一下等著陸延回應(yīng)，但對面這位卻始終不吭聲。

一旦沉默下來，氣氛就會變得尷尬。

“你從小到大學(xué)習(xí)成績都非常優(yōu)秀，他們想知道你有沒有什么快速提分的訣竅，或者分享一下學(xué)習(xí)經(jīng)驗。去外面找老師……多少有點不放心，但你就不一樣……”

“媽。”陸延突然出聲打斷，他想說快速提分的訣竅沒有，換腦子比較快。

“小延——”

聽出她的欲言又止，陸延忍耐地皺了皺眉，最后從干澀的喉嚨里擠出一句，“知道了。”

還是不忍看她夾在中間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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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五，林煦邊玩手機邊等小陳叔叔開車來接，周商和羅冰冰打算晚點去逛夜市，正在商量今晚吃點什么好的。只有陸延默不作聲翻著手邊厚厚一本書籍。

林煦翹著腿靠在椅子上，晃了晃腳上新買的AJ，眼睛瞟向陸延手里的書：“《白夜行》我記得你之前看過啊，還沒看完？”

“早看完了，重溫一遍人性。”

林煦點了點下巴，忽然覺得有哪里怪怪的，他直直盯著陸延，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平常這個時候，宿舍里連陸延的一根毛都找不著，今天是怎么回事？

“今天周五。”他好心提醒。

您該上路了。

陸延朝他這邊歪了下頭，嗯了一聲，眼睛仍停留在書頁上，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林煦干脆地問：“你今天怎么還不走？”

周商和羅冰冰剛好聽到這句，都是一愣，這才遲鈍地意識到究竟是哪里反常：“對啊延哥，你今天不著急走啊？”

陸延：“……”

雖然上次那通電話結(jié)束得很平靜，后面陳月蓮也有發(fā)來微信提醒他要按時吃飯，但他還是擔(dān)心陳月蓮見到他會尷尬，于是就決定這周先不回去。明天他直接從學(xué)校過去陸珊家。

“嗯，我今晚在宿舍住。”陸延看了眼林煦，同樣的問題拋給他。

“我差不多要走了。”話才說完就收到了小陳叔叔發(fā)的消息，林煦站起身，將背包甩到肩上，走過去挨個跟周商和羅冰冰對了下拳頭，然后愉快地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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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延過來這里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他連門牌號都不記得，最后還是問了陳月蓮才順利摸進門。

陸珊的態(tài)度比起上次要更惡劣，眼睛長在頭頂，耳朵基本是擺設(shè)，給她講題也不知道吭聲，完全是把瞎子、聾子和啞巴湊齊了。

陸延覺得自己就是吃飽了撐的，他起身準備走人，陸珊仰頭看過來，他和善地笑了一下。

“真心建議你還是別參加中考了，直接輟學(xué)吧，皆大歡喜。”

十分鐘后陸延從這個高檔小區(qū)出來，他身上的衛(wèi)衣袖子皺巴巴的，背后印出一大片滲透的水漬。而他的后背此時仍隱隱感覺到疼，是被陸珊用茶杯砸的。

陸延坐地鐵回學(xué)校，關(guān)機睡覺。

等他睡醒已經(jīng)到了晚上九點，一開機未讀消息擠爆屏幕，他隨手刷了刷，許文青占了大半。

【珊珊一直在哭，眼睛都哭腫了，你到底跟她說了什么？你是不是欺負她了？】

【手機為什么關(guān)機？】

【看到消息回我，你必須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陸延面無表情地刪掉這些垃圾信息，覺得那一家子腦子都有問題。

聽到動靜周商從電腦前轉(zhuǎn)過頭，歪著身子去看陸延：“延哥你醒啦，你餓不餓？我這里有泡面，還是你想出去吃宵夜？”

宿舍的頂燈關(guān)了，只有兩盞臺燈亮著，應(yīng)該是怕影響他睡覺。

陸延掀開被子下床，走過去把燈打開：“我這里也有泡面。”他沒什么食欲。

見羅冰冰眼巴巴看著自己，完全就是一副看書看得靈魂出竅的樣子，陸延有點想笑，改口道：“那就出去吃宵夜吧。”

“歐耶，我想吃燒烤。”羅冰冰立刻丟下書起身，換鞋拿手機。

……

在燒烤攤找好位置坐下，點好串，周商給林煦打視頻，鏡頭有意無意地在陸延前面多停留了一會兒。

可惜林小少爺對男色毫無興趣，他比較眼饞桌上的烤串。

眼看著陸延一口氣干掉了三串烤肉，視頻里的林煦咽了咽口水，他突然很不爽周商，吃個燒烤還特么發(fā)視頻勾引他。

他罵罵咧咧地就要掛斷視頻，陸延的臉突然湊近，右手捏著一串烤肉，往前遞了遞：“見你盯半天了，來，張嘴。”

林煦眼角抽搐：“……”

他平時叫喚他們家狗崽子就是陸延這語氣。

“陸延。”林煦一臉認真地看著他，“約個時間吧。”

不打一架很難收場。

陸延：“不用約了，就現(xiàn)在。”

林煦被他氣笑了，抓著手機往外走：“等著，二十分鐘后見。”

拉開房門，迎面撞見程星。

“寶寶，你沒睡太好了，我新做了一款甜品，花了很多心思的。你爸爸不知道去哪了，算了不管他，你來幫媽媽品嘗一下。”

“不了不了，留著給你老公吧。”

想起被親媽的黑暗料理支配的恐懼，林煦心肝一顫，作勢就要跑。程星眼疾手快地抓住他胳膊，于是小少爺成了一只瑟瑟發(fā)抖的小白鼠。

至于說好的二十分鐘后見，自然是沒有后續(xù)了。

視頻倉促掛斷。

這邊三人估計都沒想到，視頻最后還有彩蛋。

靜了幾秒，周商下意識地去看陸延，又憋不住笑出聲：“寶寶……挺可愛的小名。”

羅冰冰笑瞇了眼：“愛的昵稱。”

只有陸延看透了本質(zhì)——

“安全起見，你們最好不要當著林煦的面叫他……寶寶，畢竟收尸挺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