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生站在不遠處看他，其中一個還伸手推了推同伴，像是在鼓勵對方上前搭訕，陸延舉著手機站那兒有一會了，不知道和誰講電話，她們豎著耳朵也沒聽見他的聲音。
“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許文青移開手機，確定當前仍處于通話狀態，這種連敷衍都不屑的態度終于撕碎了她最后一絲偽裝出的善意。
“陸延，你是啞巴嗎？”
“請問您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談條件？”
手機兩端的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許文青好似被噎了一下，陸延耳邊清凈了幾秒，很快他又聽到她咬著牙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從嘴里生硬地擠出一句：“我是你母親。”
回應她的是一聲輕笑。
“小延……”對于她而言，這是個有些陌生的稱呼，不管是說的人還是聽的人，都是一樣的別扭。
而她此時滿腦子都是她的女兒陸珊，她的學業、她的前途還有她的未來，所以她不得不再次選擇忍耐，甚至破天荒地主動放軟了語氣。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恨我和你爸爸，可珊珊她是無辜的，你就是再怎么否認珊珊她都是你的親妹妹，你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小延，你作為哥哥，是不是理應對妹妹的學業負責？你看你成績這么好，媽媽當然也希望珊珊將來能和你一樣優秀，就當是……媽媽求你了好不好？”
只要最后陸延答應了，她不介意扮一回慈母。
“……居然有點感動。”陸延喃喃道，又扯了扯略微僵硬的唇角，強忍住胃里不斷翻涌的不適感，平靜地說，“我看不上你的錢，雙休我會繼續給陸珊補習，但麻煩她改改她那臭脾氣，我不欠她的。”
我也不欠你的。
許文青驀地松了口氣，可能是怕他后面反悔，懷疑地問：“我可以支付雙倍的錢，你確定不要？”
“我不要錢！”他的語氣很冷，且稍稍加快了語速，“我也有一個條件——等陸珊中考完了，麻煩你們一家子不要再來打擾我！忘了說，您的演技真的很差！”
……
眼看宿舍樓就快要鎖門了陸延還沒回來，周商已經往門口跑了好幾趟，之前走廊里還能見到人影，現在一眼望過去空蕩蕩的。
“發消息也不回，是手機沒電了嗎？”羅冰冰手里抱著個快遞盒，是他在某寶下單今天下午剛收到的。
周商：“延哥該不會偷偷回家去過生日了吧？”他看向林煦，“那我們準備的這些怎么辦？我還訂了蛋糕。”
林煦讓他別急，拿起手機迅速私發了兩條消息。
【ldqmz：呼叫露露！】
【ldqmz：你還在學校嗎？在的話趕緊回宿舍，馬上要鎖門了。】
陸延的微信頭像是一片黑色，不知道是夜晚的天空還是什么，意境看不出來，他倒是覺得這顏色有點不吉利。
剛把照片縮回正常，就看到了陸延的回復：【我在，現在上來。】
林煦回了個“好”，抬頭就沖眼巴巴望著他的倆室友說：“陸延現在上來，那他應該就在宿舍樓下。”
“冰冰你別愣著了，快遞拆了嗎？趕緊把東西準備好啊。”周商最后張望了一下就“砰”一聲關上門，手摸到墻上的開關，預備在陸延推開門的那刻關掉燈，然后他們同時出聲嚇他一跳。
“早拆了，我剛又研究了一遍使用說明……哎，為什么延哥不回我消息只回林哥的？”
羅冰冰委屈地癟嘴，試圖從周商那兒得到安慰，周商表示這個問題一旦深入去想就會非常復雜，又讓他別太玻璃心，閉嘴干活。
林煦手伸到快遞盒里，拿了兩只粉色的禮花筒，手掌大小，怎么看都不放心：“這玩意兒是不是太小了點？看著就不大氣。”
“噓！”隔著門聽到走廊外傳來的腳步聲，周商瞬間精神了，“十秒倒計時準備——”
林煦直接從椅子上跳下來，跟羅冰冰一左一右挨著門邊站著，頂燈同時熄滅。
腳步聲停在宿舍門口，屋里三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很快宿舍門被推開，許是沒想到這么早就熄燈了，陸延疑惑地皺了下眉，左手剛要去摸開關，“嘭嘭”兩聲突然在他耳邊炸開，燈光在同一秒亮起。
“嘿嘿，延哥，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延哥。”
“你剛是不是以為我們都睡著了？有沒有被嚇到哈哈哈——”
陸延頭發上衣服上都掛著粉紫色的星星月亮形狀的禮花，臉上也沾到了一些亮片，他站在明亮的燈光下，視線所及之處是林煦燦爛的笑臉，周商和羅冰冰干脆將剩余的禮花筒都搬過來，林煦也加入他們。
“嘭嘭嘭——”
禮花炸開在空中，高高揚起后又一點點往下墜，散落在他們腳邊，陸延像是踩著星光而來，最耀眼的一顆星在他眼里。
他抿了抿嘴，喉結輕輕滑動，眼底那片濃郁的黑此時盡數散開，多了一絲暖意。
“謝謝。”陸延認真看了看三個室友，嗓音很低，還有點啞。
周商率先蹦過來伸手抱了一下陸延，緊跟著是羅冰冰。林煦低頭看手表，臉色變了變，雖然他很不想破壞氣氛，但是——
“諸位，現在是十一點三十五分。”
咱們這個禮花是不是放得有點早？
周商、羅冰冰：“……”一激動就沒控制住。
陸延笑著拍了拍兩人的肩：“意義是一樣的。”說完，他便朝著林煦張開手臂，小少爺大大方方地擁抱住他。
“又長大一歲了，恭喜啊。”
“謝謝你。”陸延垂著眼，遮住了眼底的溫柔，不過兩秒他就松開了林煦，指尖很輕地拂掉他臉上的禮花。
浪漫過后回歸現實，羅冰冰拿著掃帚掃地，周商重新換了件睡衣，陸延去浴室洗澡，林煦在洗手臺刷牙洗臉。
等陸延洗漱完走回自己床鋪，瞥見自己書桌上擺著幾份生日禮物，他徑直走過去，剛要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機“嗡”一聲，屏幕亮起。
好幾條消息同時進來，他隨意刷了刷，就先點開了林煦的。
【ldqmz：重新卡點，十九歲生日快樂，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