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不少的年輕人度蜜月都會選擇國外,然而選擇故地重游,其實也是杜小芊一直想要的,解雨臣知道,她太想去看一看,曾經走過的大江河川,城市迭障,如今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曾經初醒的那五年,一直在裘德考那里,學著那些現代的東西,也就只有阿寧會偶爾事著她出來走走,有的城市,現在的名字跟從前完全不一樣,現代化的城市建設漸漸地融化了曾經有的那些風土味道,那些記憶里的部分,如同只剩記憶了一般。
南京,后陳時稱為建康,是南北朝時期陳國的都城,作為一千多年前的人,自己的國家最繁華的地方,杜小芊也只不過去過一次。
如今的南京存在的很多東西都是后來的,想要找尋曾經的蛛絲馬跡真的很難,所以解雨臣帶杜小芊去秦淮河坐了一番游船,順著河道向前,岸上是喧鬧的人聲。
倚靠著解雨臣,杜小芊忽然脫口而出:“小花,我好想聽你唱戲呀!”
解雨臣揚起唇角,看了看懷里的人兒:“這么多人,你確定要我現在唱?”
她笑出聲來:“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在建康城,看到當時的戲,其實說唱為主,跟現在的完全不一樣,更多的是一種表演,反而是現在的戲更有味道!”
“你們當時應該都是來去匆匆的,怎么你還有時間聽到呢?”解雨臣摟著她,看向遠處的景致。
“是這樣,那天我才八歲,我們的村子全被燒完了,師父就把我帶走了,途經建康城的時候,把我留在那里看表演,然后他去應約會了楚王。”憶著往事,真是過去太久了。
“晨曦墓的墓主人?這是為了定下守墓之約?”解雨臣現在才發現,其實對杜小芊的身世,知道的還不算多。
“應該是吧,本來楚王看中的是我師父,只是掌門出爾反爾,師父為了應約,讓我定要拿到守墓一職,那時候真的是大大改變了我以后的路。”杜小芊回憶著,眼前的一切卻是再陌生不過了。
“你從沒有跟我好好說過你師父,看來你師父對你來說很重要。”解雨臣說著,才覺得從前根本沒有好好地關注杜小芊的一切,竟覺得有些愧疚。
“我師父叫文松淵,是我們業嵐門掌門的三師兄,業嵐門掌門皆由前一代掌門指定的,所有的師兄弟都可自行收徒,所以到了我師父這一代,業嵐門因為他們的師兄弟本就有十來個,所以整個業嵐門有一百二十五人!”說著,她不禁嘆息了一聲,“但是最不長命的也就是我師父這一脈的師兄弟們,你還記得無名墓那個粽子嗎?那個是我師兄,后來我師父和師兄們全被封在一個大墓里了,僅僅就剩了我一人!”
想起無名墓中發生的一切,彷佛諸多的事例例在目,解雨臣未語,只是更緊地摟住了杜小芊。
“你知道當時我們進無名墓,我一路上的心情多復雜呀,還要看到我師兄變成的粽子,還不能太悲傷,阿寧他們在,其實不只是在盯著你跟吳邪他們,也是盯著我的。”杜小芊伸手緊抓住了解雨臣的袖子,“那一次我卻沒有能力把師兄的尸體帶出來,真的很遺憾,可是注定的事,也只能就那樣了。”
“我相信你師兄會明白你的。”低頭看了看杜小芊,解雨臣有些心疼,“你們業嵐門在哪個位置?你要不要去找一找?”
“在建康城外四百里的山頂,現在應該是分不清了吧,都這么久了。”她抬頭看他。
前面忽然有人喊靠岸了,兩人便不再提,一起上了岸。
第二天,解雨臣便開了一輛車,帶著幾天的食物和水,往南京城外的開去,順著杜小芊指的方向,一路開過去。
但是很多的路都經過修繕,基本跟以前不一樣了,而且早在當年,杜小芊觸發風懸令得長生的那一年,業嵐門已經衰落了。
等杜小芊第一次沉睡醒來,然后記起一切去找業嵐門的時候,這個世上早就不存在了。
他們按網上所說的,來到了南京不遠的橫溪鎮,把車停在那里,順著丹陽古道,他們去了竹海,然后開始往山里走,指南針指的方向對地理一向很好的解雨臣來說,能很好地找到方位,雖然很多東西經過了千年的變化,總有很多現代化設施的影子。
漸漸地,他們離開了原來景區的范圍,向更深處走處,憑著他們的能力,野外生存的能力絕不會差到哪里去,更何況,按著杜小芊的身手和經驗,在這山野間游走,絕對不是問題。
在山中行了三日,第三日終于來到了一處山頂,太過普通的樹林,雜草叢生,他們想找從前的痕跡,卻已然沒有收獲了。
停歇在山頂巖石旁,解雨臣獨立坐在那里,看著不遠處眺望山巔景致的杜小芊,嘴角溢著微笑,這樣山風輕拂的安靜之地,又有最能陪自己的人,還有什么不好呢?
杜小芊也開始回望他,笑盈盈地朝他走來:“你以前下墓的時候,最多的時候餐風露宿幾天呢?”
“七八天吧!”解雨臣對著她伸手,“你呢?”
杜小芊伸手握住了解雨臣的手,卻沒有坐下來,視線又移向四周:“兩三個月吧!”
“這么久!”解雨臣倒是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滿是興趣地看著杜小芊。
“對啊,我們業嵐門的每年都要出外兩次,當時又沒有現在的車什么的,都是靠走路的,自然要很久了。”說著,杜小芊忽然瞥向了不遠處的山,眉頭忽然一緊,一直看向那個方向。
“你看到什么了?”解雨臣發現了她的若有所思。
“你等下,我看一看!”杜小芊放開他的手,起身用輕功飛至半空,目光依舊停留在對面。
那是一種歷經了千年的熟悉感,然而卻在杜小芊心里開始了盤旋,因為她有些確定不了,附近山的距離,以及這座山所有的景致,都有了些許變化,只是記憶中的感覺竟是那樣熟悉。
輕踩矮樹叢枝葉,輕輕一躍,躍向了解雨臣身后大巖石的另一處,那一處比他們這一邊要高許多,就在那塊普通人上不去的巖石上,杜小芊穩穩地落了下來。
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對面的那座山,只是此時的視線似乎看的是山腰。
兩座山中間的間隙不過一百來米,只是雜草叢生,樹木林立,使得地理位置的確定加上了難度,但如果山未被開發,該在還是應該在的。
“小花,我想到對面去看一下!”杜小芊說著,視線終于回了過來。
“對面有什么?”解雨臣站了起來,隨著杜小芊剛才的視線看了看對面。
“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對面,有一座大墓。”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情緒似乎有些低落,但是對著解雨臣還是勉強扯了扯嘴角。
“我們是來找從前的痕跡的,又不是來下墓的,看這個干嗎?”解雨臣有些不解地看向杜小芊。
“我先去確定一下,然后再告訴你為什么。”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杜小芊忽然半懸起身體,向前方飛去,一百來米的距離,加上從上到下的距離,杜小芊很快到達了對面山腰。
對面也是錯綜復雜的草叢和樹林,很快杜小芊便消失了蹤影,解雨臣盯著那個方向,不覺擰起眉頭,帶著幾分不解和擔憂等待著。
環視了一圈整個山腰,在一處斜坡的地方,杜小芊發現了一尊很小的佛像,這是雕刻在山石間的,然后每過一定位置有一個,總共有六個,都在山腰的山體底部。
然而在六座佛像的中心位置,是相當平實的山壁,只是那里早已鋪滿了綠色的植物,千年,還能是平整的山巖就怪了。
就在杜小芊研究山壁的時候,另一邊響起了解雨臣的聲音。
“小芊!”有一會兒沒有看到杜小芊了,解雨臣難免心里有些不安,他也不免有些處嘲,何時自己變得如此沉不住氣了。
杜小芊很快跑到迎向解雨臣的那一面,朝他揮手:“我在!我在!”
她本能地還是回頭看了一下,心下有了決定后,飛身向解雨臣那邊飛去,輕巧地落在解雨臣身邊。
“小花……”聲音還未落,解雨臣忽然上前把她摟進了懷里。
“你知道不知道,看不見你,我真的覺得哪里都不舒服!”解雨臣的力道有些加重,杜小芊拍了拍他的背寬慰他。
“我不會不見的,你放心吧!”倚著自己心愛的人,杜小芊忽然說,“小花,我想下對面的墓,我找到入口了!”
“什么?”解雨臣不解地把放開她,輕握她的雙肩,滿眼皆是疑問,“為什么好好的非要下墓了?”
“因為……”忽然哽咽了,她低頭抿了抿雙唇,才看著解雨臣說,“那是我師父和我師兄們被以守墓為名殉葬的地方……”
解雨臣有些意外,竟沒有想到這次來還有這么大的收獲,而這個收獲應該是了卻杜小芊的一樁心愿,他看著杜小芊,輕攏了攏她散落的發絲。
“你想怎么做?”想起當年安葬二月紅時的情景,解雨臣忽然明白了杜小芊的心境,“進去把他們的尸骨都挪出來,就地掩埋?”
杜小芊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后滿是期盼的眼神看著解雨臣。
“好,交給我!”給了杜小芊一個堅定的眼神,輕吻上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