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小布有限的見識里認為,他的老師和師母應該是最膩歪的人。
明明幾十歲的人了,學生一大堆,但是每次看到對方都是眼里有光。
沒事就是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師母只要一皺眉,老師無論在做著什么,都會立即丟下手中的事情,跑過去噓寒問暖。
用他師兄的話說,老師這是二十四孝好老公還要多兩孝,二十六孝。
雖然他不知道什么是二十四孝。
按照他稚嫩的理解,就是平日里單獨出現,半點事沒有;只要兩人同時出現,某種電流通起來,那就絕對能讓周圍的單獨個體產生寂寞孤獨冷的感覺。
這種情形,就是師兄說的膩歪、虐狗、沒眼看。
以前,他認為,再沒人比老師和師母這兩位沒眼看的伴侶更會膩歪虐狗了。
但是,自從那天他姐姐憑空消失,又讓他哥哥背著走了出來之后,白小布深刻理解,這個世界很大,而他真的見識太少。
具體怎么說呢?
就是明明三個人坐在客廳里,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相干。
但是白小布每次從自己的畫桌上抬頭,總能看到他姐和他哥遙遙相對,明明中間隔了一張桌子,但是那眼睛都想要黏在一起了。
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把坐在一角的自己照得尤其亮堂,太陽能燈泡就是在下。
而偏偏,他又覺得這一副很好看,自己要忍不住畫下來。
就取名為《他們一起虐過的狗》。
哦,要加一個“們”字。
阿福也是被虐的一份子。
都被虐得躲在院子不肯進屋了。
更過分的是他哥不讓他讀《弟子規》了,翻了一本小黃書。
別誤會,就是那個書皮泛黃的書。
叫他讀:“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教我讀書就讀書,為什么每讀一句,就要看姐姐一眼?
我對你的意義,到底是一個弟弟,還是一個沒得感情的讀書工具?
白小布徹底沒了放假的歡樂,讓我上學吧。
如果非得要吃一種狗糧,就讓我吃沒那么齁的,行不行啊?
所幸,這種情況并沒沒有維持多久,終于有人來解救小布我了。
起先是白小布先看到一個停在院前的高大身影,接著顧盼和柏笙麾也聽到了一把磁性的嗓音喊道:“張叔,張叔在不在?”
顧盼迅速和柏笙麾交換了眼神,不過兩人想表達的意思卻完全不一樣。
顧盼是想說,張爺爺都出國快一年了,這個人消息可真不靈通。
柏笙麾表達的卻是,糟糕,我爸回來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糟糕個什么東西。
就是說不出的心虛。
顧盼已經應出去開門,看到一個三、四十歲的儒雅男子,身穿棕色風衣,手上提著一個手提包,正站在院前和阿福對視著。
看到顧盼,柏預面帶疑惑,張叔家有個小姑娘嗎?
我太久沒回來了?沒摸錯門吧?
顧盼已經先一步開口:“你好,請問是找張爺爺的嗎?他們去年出國了,請問找他有什么事嗎?我這里有他們在日本的電話,可以幫你轉達。”
柏預連忙笑道:“哦,沒什么事。”
我只是進不了家門,想來問問有沒有看到我兒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柏笙麾也從房里出來,對著他叫了聲:“爸。”
顧盼一臉吃驚地回頭,你爸?
柏預看到孩子,哈哈笑道:“小麾,你怎么把門鎖給換了?”
當著顧盼的臉,柏笙麾自然不好承認自己特意換了鎖,為的是懲罰他去年中秋不回來和自己過節。
太幼稚,他現在也不敢回憶當時自己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做法。
只能反問:“你怎么回來了?”
說著和顧盼道:“我先回去了。”
就推開院門走了。
顧盼站在門口,一直目送他們回家,心中覺得不爽。
你爸爸回來了,不介紹我認識?
當我是什么?
有種一直都別介紹。
柏預進屋,擼起袖子就準備搞衛生。
自己兒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懶,太冷漠。
除了自己活動的范圍:房間、書房、二樓洗手間和廚房,其余的地方他是壓根不會踏足,自然也不會去清理衛生。
過去他媽媽是給他請了個阿姨,每天準時來搞衛生和做飯,但是自從那阿姨私自進了他的房間,碰了他的筆記之后,他就再也不用人來搞衛生了。
算起來,獨自一人生活也有兩年了吧。
所以每次他從研究所里回來,第一時間就是要給他搞衛生。
他一個搞科研的,看不得這環境怎么糟糕。
有一次實在忍不住,開口數道:“你這么大個人了,自己也不能搞下衛生嗎?”
結果柏笙麾只是抬頭,淡淡地說:“反正也沒人。”
當時他的神情冷漠,但是眼睛里面卻有一閃而過的寂寥。
柏預那一刻覺得十分愧疚。
以后就再也沒說過了。
隨他吧,咱們小時候,在泥地里打滾也是這么長大的。
更何況柏笙麾自己生活的位置,衛生是很仔細的,和他的實驗室也差不多。
只是柏預的袖子是白擼了,因為印象中扶手一抹就一把塵的房子,可以說是窗凈幾明。
窗臺還放了幾盆綠色的植物,一看就是經常有人打理。
柏預覺得驚奇,又覺得欣慰,孩子長大了,這么懂事。
忍不住感嘆:“小笙都會搞衛生了,長大了。”
廢話,早上才擦的,能不干凈嗎?
沒辦法,誰讓顧盼是個挑刺的主。
以前林月季幫忙搞衛生,后來林月季去開店了,一整天都泡在店里,久而久之,房子也就開始落灰了。
有天顧盼走進來,摸了把窗欞,手上帶了點灰塵,一臉嫌棄地拍手:“柏笙麾,你這屋子太臟,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這一幕深深打擊的柏笙麾的尊嚴,自從那天之后,他就開啟了清潔全屋的專業版。
一天不搞衛生,就覺得某個角落里會落塵,等著顧盼去發現并且嫌棄自己。
把一個頹廢少年逼成強迫癥,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了。
柏預又去翻冰箱,發現不僅有各種蔬菜水果,居然還有蛋糕。
他從冰箱里把小盒子拿出來,一邊說道:“正好餓了。”
一邊把盒子打開,從里面拿出那塊裝飾精美的蛋糕,一口咬了下去。
柏笙麾站在遠處阻止不及,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是顧盼給我做的。
……
早知道我就不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