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童:“我理解我爸,他就是怕我小時候被人拐賣的那些事,給我以后帶來影響。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了我,我盡量在他面前扮演乖小孩吧,讓他放心。”
梁意對此不置可否,這是別人的人生,她不想多干涉。
簡童是她入行后輔導的第一個孩子,她對她始終是不同的。
可現在簡童已經不是她的病人了,而是跟她平起平坐的朋友,況且小孩雖小,但也有自己的主意。
梁意選擇尊重她的決定。
簡童看著眼前的墓,問道:“梁意,你姓梁,他姓丁,他應該也不是你爸吧?那你為什么要來看他?”
梁意抬起手,手上勾著一個環保袋:“你幫我把里頭的花和祭品拿出來。”
簡童:“哦。”
梁意:“祭品放在丁先生墓前吧,但里面的花,替這一排的逝者都給放上。”
“一排?”簡童從中拿出一捆花,詫異地看著女人。
梁意堅持,并露出那種人畜無害的甜笑:“一共十五朵白菊花,麻煩你了。”
簡童非但沒有得到梁意關于她所提問題的答案,還被當苦力使,她期望著梁意最后能說出一個不辜負她這般辛苦的驚天答案來,否則她會生氣的。
女孩從最右手邊開始擺放,因為右手邊只有一個墓,然后就是新墓區了,兩塊地當中有欄桿隔開。
放完一排的白菊花后,簡童回到女人身邊。
“你還不告訴我這個人是誰嗎?”
梁意挑了挑眉:“不就是一個普通的長輩嘛,以前對我有過幫助,我回來后就經常來看看他唄。”
梁意是一年多前回的國,她之前在國外一直進修犯罪心理學。
簡童是她在還未出國前就認識的。
“就一個普通朋友啊!”女孩酸溜溜:“那也不見你來看我,我是因為我爸通過社區中心阿姨的描述,才知道你回來了。”
梁意用手去摸女孩的頭,給了她一個摸頭殺:“哎喲,想我啦?我以后都住這兒了,你有空就來找我玩兒。”
簡童抬頭看著梁意的眼睛,原來這雙眼睛是多么美,現在竟失去了光芒。
“你的眼睛,真的治不好了嗎?”
梁意收回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嗯,也許有一天,壓迫視神經的血塊消失了,我就又能看見了,誰知道呢!”
簡童失望地垂下頭:“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害你的人,替你報仇。”
梁意大笑:“傻瓜,沒人害我,是我運氣不好。走,我們去看看你爸爸畫得怎么樣了。”
兩個人邊下樓邊說話。
梁意手上的拐杖還是挺有用的,畢竟簡童是個十二歲的女孩,力氣還不是很大,攙扶得不穩。
“梁意,你剛剛為什么要我放一排菊花啊,你不就是來看丁先生的嘛!”
梁意微微皺眉:“你現在變問題小孩了啊。”
簡童:“奇奇怪怪的,還不準問?”
梁意想了想,隨便找個借口:“就是覺得這些人在這兒躺著挺孤單的,所以我要雨露均沾。”
梁意抬頭望天,雖然她看不見,但是感受得到微微的亮光:對不起,老師,目前只能這樣了。等事情過去后,我一定把欠你的祭品全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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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白菊花是批發的嘛?一排都是白菊花?”
下午,快要閉園的時候,殷牧北終于站在了自己父親的墓前。
他本來不想來的,后來覺得自己反正沒事做,就開車來逛逛吧。
墓園管理員邊安排清潔墓園的阿姨下班,邊在下面喊話:“小伙子,還有五分鐘,你抓緊時間說。”
殷牧北回頭看墓園管理員,他詫異了,也喊:“說什么啊?”
幸好這個時候墓園就他們兩個,不會吵到其他來掃墓的人。
墓園管理員年紀大了,耳背,并沒有聽清他的話,就轉身離開了。
殷牧北撇撇嘴,看看這一排的白菊花,前后都沒有,就這一排,整整十五朵。
墓園一般是不會及時清理祭品和花卉的,直到食物變質、花葉枯敗,他們才會從逝者的面前將這些東西撤走。
他蹲下身子,用手捻了捻父親的這朵白菊花,從色澤和滋潤度來判斷,很是新鮮。
殷牧北嫌棄地自言自語:“總不會是我媽,給你這些鄰居們也帶了花吧?”
不知道何時,墓園管理員又在下面喊了:“小伙子,還有四分鐘!我們要關門啦!”
殷牧北嘆了口氣,他站起身來,雖沒有回頭,但揮揮手示意道:“知道了。”
男人放下手,看著自己父親的黑白遺照:“你還笑?現在你兒子來看你,都要掐秒表。你說說看,逞什么能?這不,命沒了吧。”
殷牧北想來自己離開遠江后就沒再來掃過墓,兩年了,他只在老頭骨灰埋進來的時候來過。
“爸,那小子后來有來看過你嘛?你當時這么喜歡他,有任務不叫你兒子,就帶他,我看,你是把他當兒子了吧。”
殷牧北嘴角泛起一陣不屑的笑容。
男人的劍眉星目很像遺照上的父親,但眼神比父親多了份閑淡,似乎是骨子里透出的慵懶痞氣。
高聳的眉弓、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梁,聯合著撐起了整張臉的立體感。
他隨意一笑,就有十足的放縱和野肆。
要不是他眼神太清澈,削弱了這種流里流氣的輕浮感,說他是警察,恐怕都沒人能信。
他的長相實在太出眾了,所以給人的感覺就是中看不中用。
在工作中,他沒少受到相關的歧視。
對的,像警察這一行,長的好看就會被質疑沒有實力。
一從警校畢業,殷牧北就被分配進了“保護證人組”。
在學校時,他的格斗技能、體能向來是同期里最棒的,只是大家都多多少少看在他父親殷局的份上,不敢把他往最危險的地方放。
“保護證人組”主要責任是全天候保護證人,經風險評估后,那些受到生命威脅的證人、其家人或案件中的其他受害人及警察臥底,都是保護的范圍。
說直白點,他這工作就是給人當“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