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仵作林宛
仵作之職主要是負責檢查尸體、配合斷案,但大體都是由身份低下的賤民擔任。他們眼界狹隘,在重大案件中多數起不到關鍵作用。
他說他是仵作,還自信萬分的說能抓到真兇。
年輕衙役狐疑的看向他。
他來清河縣已有一段時間,見過不少仵作,但他們大多是念過半百的粗糙漢子,可從未見像這般清姿細麗之人。
“你真是仵作?”
年輕衙役上前一步,聞到她身上自帶的藥香,那藥香自帶奇效,聞后清神醒腦。在看到他傘尾系著的一條半尺長白布條時,年輕衙役整個人一震。
鬼!
怪不得會說像鬼了!
在這能見度低的煙雨城中,誰的傘后系一條白色尾巴,看起來都像鬼啦!裝神弄鬼!
“你住在這荒廢的林宅之中?”
“是!”
“你想幫忙緝拿真兇?”
“是!”
“那在此之前,你得先證明不是殺害死者的兇手才行,天未亮時,有人目擊你在死者身邊出現過。而且你又是外鄉人!你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林宛淡淡看向他,那一汪眼就好似泥濘沼澤讓人深陷。她伸出皓白玉腕,年輕衙役見她手攏雨水開始玩水,覺得她裝神弄鬼,不耐問,“你究竟要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林宛收回手,聲音淡淡道,“這雨便是最好的證明。”
“雨?”
天空蒙出細雨,年輕衙役不知其所云。
“三月的清河縣,已連續下雨七天,昨日兇手遇害時,更是細雨紛紛,兇手剖腹行兇,胸腹手腕處定會沾染血跡淤泥血腥,但是我身上卻沒有。”
聞言,衙役仔細檢查,林宛的衣袖有些潮濕,衣擺沾染部分血跡泥污外,其他地方非常干凈。
這些血跡污跡說明在死者死后她去過現場,但不能證明她就是殺害兇手時穿的那身。
“那你也有可能在行兇過后換了衣服啊。后來覺得不妥,又去案發現場去查看,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而且你非常可疑,既然發現兇案為什么不立刻向衙門報案?”
林宛收回手,目光深沉看過去,昨日她去常去的餛飩攤買餛飩,發現餛飩販剛離開沒多久,她肚餓便追上去買,哪知才剛看到餛飩販的背影,就聽到一陣慘叫。
她順著慘叫跑過去,發現了早已死去的死者,腳下是被沖散的血水,她本想驗尸,但很快有人過來,為了不沾惹麻煩,林宛選擇離開。
沒想到還是被人看到了。
見著年輕衙役雙眼鼓鼓,儼然一副把她當做犯罪嫌疑人的樣子,避重就輕道,“陰雨綿綿,泥濘滿地,我從江州而來,途經一月,衣擺和鞋底滿是干了又濕濕了又干的泥灰印,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衙役仔細一看,發現還真是。
衣擺和鞋跟處全是細碎的泥痕。
“那你也可以換件衣服去行兇啊。又或者你可以用死者的衣服把自己先包起來,這樣你也不會沾染血跡了。”但年輕衙役覺得證據太過淺薄,根本不能當做證據。“至于鞋襪那也可以換啊。”
林宛嘴角微勾,燦笑道,“官爺好聯想,只是……”
她把煙青色油紙傘往邊上一移,露出黑亮的三千發絲,“我的發可有濕?”
衙役未明白她的意思,只看到一頭如幕黑發,仔細看,不濕卻有點油。
“陰雨綿綿天氣,官爺你認為我可以在半個時辰內整理好一切并烘干頭發?”
三月天,寒風未過,想要烘干頭發并沒那么快。
而且她手部細嫩,捏著傘柄都能把手指給捏紅,顯然不像是有力氣謀殺孕婦的人。
“何況背尸到菜市場門口,我也沒有那個力氣,更別說是剖腹取子了。”
物證俱在,年輕衙役只能信了林宛非鬼魅非兇手,但是她又如何能找到兇手?
“你如何找到兇手?”
“一百兩。”
雌雄莫辯的清亮聲音好似在說天方夜譚。一百兩都能在清河縣買一座不錯的小宅子了,她開的什么天價啊!不過回顧她腕部來不及用藥越來越腫的腳,年輕衙役心下有了計較。
她缺錢。呼吸間,那藥香更甚。
“第一起奸尸案發生在柳州,死者孕婦,十八,死后被人奸尸,頭胎腹中的六月胎兒被換成貼身物品,后被縫合,手段極其殘忍。第二起奸尸案發生在宜陽縣,死者十九,二胎五個月嬰兒被同樣手法替換。第三起發生在全寧縣,清河縣是第四起……已經出了四起手段殘忍命案,如果再破不了案等事情鬧大,發現兇手就在清河縣的話,我想你們家大人的烏紗帽怕是要不保了。”
這是在威脅他?
“不要胡說。”
林宛輕笑,站起身接過被衙差拿在手中的傘道,“那就當我口出狂言好了。現在我的清白已經被證實,如需破案就來林宅找我。”
叮。
微風拂過。
清脆的鈴聲再次襲來。
年輕衙差已沒了初次時的緊張害怕。
林宛從他身旁走過,傘尾處系著的半尺長白布條就像是亡靈的冤案般,急需人破解似的。
年輕衙役渾身一緊,朝她道,“站住!”
林宛聞聲停立,微側的嘴角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如果需要你斷案,你會怎么做?”
“第一,我要驗尸;第二,替我準備一份燒鴨面和三個包子,第三,放消息出去,說兇手已經被抓住。”
這家伙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難道是想故弄玄虛先騙了錢再說?但是不對啊,她都沒要求先付定金啊。
因為是連續殺人案,死法相同,驗尸明顯多余;而且燒鴨面和三個包子如何判斷,最奇怪的是為什么要說犯人已經被抓住?
衙門亂成一團,連犯人的皮毛都沒摸到,她就說犯人已經被抓住,她是在講冷笑話嗎?
年輕衙役心中緋腹不斷,然而林宛不動如山。
“我清楚你現在所懷疑的,但是請君入甕,不需要那么麻煩。”
呵,口氣真大。
被震懾了的年輕衙役快步追上,“具體該怎么做?哦。對了,我叫鐘朗,你怎么稱呼?”
“林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