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送貨

只是這次居然纏著我這么久。更動手想要溺死我。我不禁后怕極了，走一步都跟在傻爹后面。

村口雜貨鋪的老板，婆姨死在了河邊。據老板說，婆姨是去河邊洗衣服，沒注意腳底下，滑倒在河里，被擠到旋渦里，掙扎無望。

溺死了。可見過尸體的人，卻都看到。那婆姨分明還穿著白褂子背心，和短褲。渾身竟然都是青紫御痕。腰上還有明顯的腳印子。

只是那老板哭得傷心，哭天喊地的說著自己的辛酸，人到中年死了老婆，留下個兒子沒人照顧。多年情分留下自己一人可怎么過活。

這番說辭，要是不知情的人，肯定感動的痛哭流涕。只是他與村里的寡婦茍且的事情早已是人盡皆知。

而她的婆姨敢怒不敢言，稍有不對，便是一頓拳打腳踢，旁人若是阻攔。那婆姨卻說是自己的問題，別人也不想自討沒趣，久而久之，便沒人再管了。

老板婆姨的死相還是被傳了出去，雖然不敢明說，但大家都猜忌是老板動手打死了那可憐婦人。

老板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這才花大價錢在我家祭品鋪子買了一套紙祭品，準備下葬的時候風風光光的擺出去。明日便是下葬的日子了。

我和傻爹今天下午就得將他定的東西送去他家。但卻在我和傻爹在房里趕工的時候，那老板卻來了。他雙眼通紅，眼圈更是黑了幾個度。

頭發不再梳的整潔，就連衣服還是昨夜那身打扮像是沒有梳洗一樣出現在了我家門前。

太爺爺躺在躺椅上曬著太陽，那老板上前問道：“老爺子，你家小娃娃在嗎。”

太爺爺看了他一眼，覺得不對勁。有些狐疑看著他，喊道：“娃兒，你出來。”

我放下手中的剪刀，對著傻爹笑了笑。便徑直走向門外。

那老板看見我就像是看見什么怪物一般大驚失色，連忙跪在我腳邊哭喊道：“娃兒，你告訴老叔。你昨晚說的是真的嗎。”

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沖著他身后笑笑，看著跪在我腳邊的人冷冷的說道：“你不都聽見了嗎”

霎時間，老板臉上血色全無，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一般，看著我。我不再理會他，轉身進了屋子。我不知道他炕頭上到底有沒有人。

我只知道，當我進村的時候，他的婆姨便一身淤痕，腫著臉龐死死盯著他跟在他的身邊……

那老板摸不清我的意圖，見我離去，發了狂似的喊我，卻被太爺爺一把鐮刀扔過去扎在了他腳前的地面上。

太爺爺是村里年歲最長的老人了，加上他歷來是與死人打交道，村里人自是有些懼怕的。

看著太爺爺飛來的鐮刀，那老板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有了氣焰，對著太爺爺求情道：“許老爺子，你家這娃娃要是神通廣大的，能不能過讓她幫我看看，多少錢都行。”

這語氣，幾近哀求。太爺爺帶著圓圓的石頭眼鏡，迎著太陽，一時間分不清他到底看的是哪個方向。

過了許久太爺爺才松口說道：“他一個女娃子，哪里就神通廣大了，只不過小孩子胡鬧幾句，你問心無愧，怕什么？回去吧，下午你定的東西給你送去。”

見太爺爺這樣說，老板有沒有辦法，想到太爺爺說到問心無愧，自知理虧，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只得作罷，神色恍惚的回去了。

我站在門后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以及那婆姨透露著怨恨猩紅的眼睛心里竟然感到一絲愉悅。

忙碌了一天，將紙花圈一個個挨個檢查了一邊，壓扁的花整理的立了起來，祭紙一疊疊的堆放整齊，紙扎的小人一個個排列好總算才松了口氣。

太爺爺說過，我們掙這種錢，必須勤勞踏實，心懷感恩。才算是積得福報，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對我才沒有惡意。

傻爹將準備好的東西一摞摞小心放在了三輪車上，一車裝不下，便準備來回兩趟給老板送去。許是怕他纏著我問，我找借口第一躺并未去。

見傻爹離去的背影，我將下一趟準備拿走的東西又整理了一番。“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娃？”太爺爺不安的語氣從我的后背傳來。

許是傻爹不在，我心有恐懼的緣故，被太爺爺突如其來的聲音下了一跳，手從花圈處收回，不小心被扎紙人的鐵絲劃破了手掌，血珠蹭在了那紙人鮮紅的唇上。

怕太爺爺責怪，慌忙將手捂起來，背過手去支支吾吾的說：“沒有，昨天回來，他欺負我爹，我亂說嚇唬他的。”

太爺爺抬起粗糙的大手，撫摸在我的頭上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唉，委屈你了娃。”我搖搖頭表示并不覺得委屈，便又整理起來。

不一會兒，傻爹也回來了來不及喝口水，便準備這裝第二車。可夏季的天，就像是孩子的臉，剛還晴空萬里，轉眼間便狂風四起。

傻爹裝好剩余的東西，用麻繩捆好以為很牢固便轉身要走，可車子剛走兩步，明明被捆的很結實的紙扎小人從車上掉落了下來。

我趕忙上前抬起來又塞上了車子。可那股風卻好像是追著這紙人來的，一連竟然吹落好幾次。

沒辦法我只能一手把著車尾，一手扶著紙人，隨著傻爹一同去送貨，畢竟明早就要送葬了，這些祭品不能再晚了。

許是快要下雨的緣故，空氣悶熱極了，偶有一絲風刮過，卻沒有半點作用，平日里看似不遠的路程，我竟然覺得漫長極了。

口渴萬般，喉嚨仿佛似一口枯井一樣渴望水的滋潤。恍惚間，我竟然聽到了孩子的嬉笑聲，抬眼一看，村里魏寡婦的孩子牛兒，正在邊上的水塘上嬉戲玩耍。

只是奇怪的是，只有他一個人。我低下頭不想與他對視。畢竟他也是平日里欺負我的小孩。

可不知為何，往日遠遠看到我都要上前嘲笑我的牛兒，今日就像是沒看到我一般，自顧自的玩耍著。我低著頭走了許久見他并未理我，心里頓時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