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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嬌女洗白手冊

第96章萬鈞誓言

在青山居中,常年彌漫著檀香,老祖母禮佛,寢居自然是在內簾供奉了神佛,日日虔心誦經禮拜。香火輕輕漫過香案,四散在空氣中,香案正中,一尊四面八臂金剛多羅菩薩像,寶冠高聳,眉目分明,雕刻得極其傳神,臉上的慈悲之色呼之欲出。

老祖母跪坐在蒲團之上,左右分別各還有一個蒲團,著深紫色袍子,繡著金盞花,脊背挺得比往日直些,但也更沉靜。

李棠沒有跟進來,讓他們倆進去后,幫忙關了門。屋里便是三個人還有一尊普渡眾生的菩薩,老祖母沒有回頭就喊道:“過來。”

屋宇闊朗,再加上檀香溫淡安神,玉衡也就沒有那么緊張了,她松開嚴歸闕緊攥住的手,怕什么,難不成還能吃了她,只不過別人的不認可是她前進路上一座巨大的山。

“滾下。”等到她走到老祖母的身邊,等到的是老祖母未睜半眼,等到的是一句毫無感情的命令。

“祖母……”嚴歸闕也是頭一回看到老祖母如此認真動氣,她一向和藹可親,從未苛責過任何人,對犯錯的下人也是能寬容則寬容。

玉衡對他搖了搖頭,毫無猶豫地屈膝跪在老祖母右側的蒲團上,只聽得老祖母又道:“菩薩面前不可撒謊,我要你當著菩薩的面說到底發生了什么。”

玉衡看著寶像森嚴的菩薩,都說佛渡萬物,卻獨獨不能渡她,讓她兩世飽受家破人亡、流言蜚語、孤苦凄涼、含冤而終的種種痛苦,倘若菩薩真的顯靈,她倒想問上一問。可是現在她不能問,她只能說,如果自己不去隱瞞什么,菩薩是否又真的渡她呢:“其實我不是……”

“是我,是孫兒害得她!”有人打斷了她的陳說,撲通一聲跪在老祖母的左側,低頭懺悔。

老祖母這才微微睜開眼,語調幽幽:“那你倒是說說怎么一個害法?”

似乎是早就想好了說辭:“我與周九川在政治立場有沖突,周九川為了威脅我,所以抓走了玉衡想讓我向他低頭臣服。”

“我怎么沒聽說你和周九川有沖突?”老祖母身雖不在廟堂,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廟堂上的風吹草動。

“我本就與他冰火不相融,他有意無意地針對我們嚴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他暗中知道我與楊將軍有關系,害怕我有朝一日軍功在身終封侯,一山不容二虎,他是京州翊林軍的頭,又怎么會容忍嚴家來動搖他的地位。”

嚴歸闕說得不無道理,可是老祖母很清楚他為什么這樣說,老祖母的臉色卻沉郁了下來,眸中精光如電:“你敢那嚴家列祖列宗的英魂放著菩薩的面發誓你所說無虛嗎?!”

嚴歸闕沉默了,這是多么狠毒的誓言,嚴家男兒可以丟性命,卻不能丟風骨,列祖列宗的英魂是比之性命還要重要的,又怎么能拿來與謊言作注。玉衡自然是明白,更是不愿的,一個謊言而已。

中間隔了巋然不動的老祖母,玉衡也不能起身或者探身去阻止,她只能盡量讓自己傾斜著,嘴角繃成一條直線。她只能看到他的半個側臉,堅毅剛冽,流暢的輪廓下一張嘴微微翕動,他要說些什么。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若是他拿嚴家的風骨去換她一個人的名譽,那他就不是她中意的那個嚴歸闕了。

嚴歸闕眼中晦暗不明:“我……”

“好了,你不必再說了,我也不是咄咄逼人的糟老太婆。”老祖母打斷了他的“誓言”,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她在擔憂,嚴歸闕是她一手帶大的,她很清楚他年少不羈,心如三月野馬,一意萬里獨行。也許他會說實話,也許他會說假話,她要的不是一個結果,而是一個過程。

現如今她已經明白了,這個結果是注定了的,她想拆散都無從下手。嚴家世代風骨,卻養出來這么一個情種。

老祖母起身,讓他們二人并跪著,二人跪成了一條直線,然后面對著玉衡,如同那座慈悲菩薩,眼中悲憫:“無論你過去如何,我也不想再計較了,你是長公主,身份尊貴,沒有人敢戳你的脊梁骨,可你也是嚴家一條繩上的螞蚱,榮辱與共,我知曉你應當是個顧大局的好孩子。”

沒有預料中的狂風暴雨,是因為有人搶先替她抗下,玉衡省得,壓抑著某種熾熱而強烈的情緒,眸中灼灼,發了人生第一個誓言:“我玉衡既為嚴家婦,便誓榮辱與共,性命相托,如有不遵,如墜阿鼻。”

當著大羅菩薩的面,當著嚴家列祖列宗英魂的面,當著守著嚴家五十年的老祖母的面,當著夫君嚴歸闕的面,玉衡許下一個萬鈞誓言,此誓一出,從前的荒唐都不作數了,嚴家既然愿意接納她,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此后生亦嚴家人,死亦嚴家魂。

嚴歸闕愣住,老祖母也愣住了,眉間的皺紋疏散開,雙手微微顫抖著:“此話當真?”

“誓都發了,還有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呢。”

老祖母終于笑了,笑著扶起了她:“好孩子,好孩子……往后若是有人再亂議你,你不要怕,你的后頭有嚴家為你撐腰。”

“嗯。”玉衡重重地點點頭,她知道從此刻開始,老祖母及嚴家才是真正認可接納了她。

隨后老祖母簡單囑咐了一下要注意休息,對于玉衡到底在周府經歷了什么,只字未問,是一常舒服而又自然的家長里短。

等老祖母乏了,他們也就出去,玉衡與嚴歸闕相視了一眼,齊齊開門踏門檻。嚴歸闕在聽到她發了那么重的誓言,應該是心情沉重的,但實際上他可開心了,滿腦子都是媳婦發誓了,媳婦認可我了,媳婦要與我同生共死,恨不得當場就把她抱回家去好好獎勵上一番。

這興高采烈地前腳剛出門,門口候著的人就迎了上來,攔住他們,無縫銜接。嚴歸闕開始想自己平時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兩位嫂嫂,所以她們總是愛挑時間出現呢。

“我……有話要與你說,方便嗎?”李棠也不知道在外面候了到底有多久,急躁地徘徊著,雙手握拳端于胸口,見到他們終于出來,就跟沒看見嚴歸闕似的,徑直朝玉衡走去。

“我?”玉衡覺得她真是反常得很,然后求救地看了看嚴歸闕,天曉得這個大嫂是不是又想來一套流言蜚語的招數,雖然有些老套了。

李棠局促地點點頭,而嚴歸闕卻誤以為玉衡是在用眼神示意趕他走,傷心欲絕,癟了癟嘴,不想睬這妯娌二人,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玉衡:???

好吧,那就只有直面事實才能接近真相。玉衡端正儀態,微笑道:“何事?”

李棠作了一個手勢,示意邊走邊說:“長公主失蹤的這七日,全城鬧得是漫長風雨,不過好在總無大礙,平安歸來。”

玉衡不以為然:“大嫂是又想編排一出什么樣的好戲呢?讓我想想,是有夫之婦失蹤七日清白盡毀?還是長公主刁蠻任性不愿拘束在嚴府離家出走?不論是哪一場都很是精彩呢。”上次的事雖沒有對她造成什么影響,但是她這個人吧就是敏感又記仇,就算是小仇不必記著,那也會心懷耿耿地記著。

“不是,不是……”李棠連忙否認,低頭看著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行走的腳尖:“上一回全然是我的錯,是我單憑主觀臆斷就對長公主造成了傷害,后來仔細想過了,也問過了家兄,他聽到我對你做的事后很是氣惱,然后我才知當初長公主執意要納他做面首也是為了保他,才相計演了一場戲,太后和皇上這才放過他,若是沒有長公主,家兄可能早就陰陽相隔了。”

玉衡的腳步頓了頓,眼睛眨了眨,她完全沒想到真被她給說中了,當初不過是一種猜測,用來暫時穩定被屈辱蒙蔽了眼睛的李棠,可是真相就是如此,林玉衡纏上李軒不是為了什么男色,而是為了保下他。林玉衡啊林玉衡,你可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任憑外界如何潑臟水,你自橫刀向天笑,你的身上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怪不得剛才出宜清居的時候,李棠鬼使神差地跟她道了一聲謝謝,這句遲來的理解和感謝,想必林玉衡等了很久吧。玉衡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在心中拿了一支筆把李棠的小仇給悄咪咪劃去了,然后一副從容模樣:“沒事的。”

此時的李棠好像有了一點從前的形神,拿得起放得下,知錯就認,知恩圖報,心懷坦蕩:“往后若再有人在背后議論你什么,我定然不會饒過的,府里有幾個丫鬟說話難聽,我都給打發了,留下來的人決計不會讓你感到不舒服的。”

玉衡被她逗笑了,上下打量了一眼她,這細胳膊細腿的,比她還瘦,還有病在身弱不禁風,卻撂下了狠話不饒過人家,估計也是跟楊曉意呆久了傳染的。不過還是令玉衡有些許感動的,難怪從醒來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下人有異樣的神色,有亂嚼的舌頭,原來早就被人打點過了。

李棠又羞又惱:“你笑什么?我說的是認真的,家兄千叮嚀萬囑咐過了,讓我在府上好生照顧你。”

玉衡好不容易才斂住了笑意:“那既然如此,你也知道我從前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所以想問問你好回憶回憶。”

“你問吧。”

“當初你哥哥得罪的是哪位高官?因何獲罪?”

“得罪的是當時的右翊軍統領宋懷南,原因是家兄時任戶部,當時正著手調查府宅土地歸屬之事,發現宋懷南強霸了一處村莊,村莊的土地都歸屬于宋懷南的夫人韓南,大周土地是有嚴格的政策律法的,這是非法占有,還沒有登記造冊,更奇怪的是那個村莊的男丁所剩無幾,誰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走了。家兄覺得離奇,便上報給了朝廷,也怪他年輕氣盛,小官彈劾大官,必然是死路一條。”李棠會想起從前的事,仍然是心驚肉跳的。

玉衡聽的也是心驚肉跳:“什么村莊?”

“似乎是三彎村。”

玉衡除了心驚肉跳,還覺得奇怪。自從上次與和兆說過話后,她就知道孝文太后未必是真心對林玉衡好,而宋淮南又是太后的人,玉衡想方設法保下李軒,就是與宋懷南明著作對,與太后暗著作對,幾乎可以肯定了太后與林玉衡的關系非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樣,可是真相到底又是什么,或許只有去朔煬找到顏嬤嬤才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好,謝謝。”

李棠輕輕笑起來,這也是李棠第一次對玉衡展露笑容,她應該與李軒感情很深厚吧,所以才會把哥哥的恥辱當作自己的恥辱,把哥哥的報恩當作自己的報恩。但是不得不說,李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微微一笑酒窩妙,美目顧盼煙波俏,終于明白為什么剛直如嚴家大郎也會難過美人關了。

不過,玉衡心情很愉悅,先不管林玉衡從前的那些彎彎繞繞,至少玉衡自己成功地讓嚴府所有人都接受了她。

周府的后山再也沒有閃爍的鬼火,也沒有幽幽的哭聲,只有一片死寂。長夜空枕懸孤星。

周九川坐停蘭院里,一坐就是一宿,沒有人會上來噓寒問暖,因為全府上下死的死,跑的跑,一介堂堂翊林軍統領竟被欺負至此,都不愿意反擊,眼睜睜地無奈地放走了信誓旦旦要保護的女人。

滿院似乎處處都是玉衡的身影,哪怕她埋怨他也好,恨他也罷,至少是鮮活著的,現在連身影都不過是婆娑樹影勾織的幻想。院里起風,鼓動著滿地的畫卷,斑駁在地上,每一張畫卷上深淺不一,畫得都是華蓋竹葉,交織成一片,在地上生長。

他心下煩悶的時候就會畫玉衡從前畫過的竹葉,一張又一張,像是不會休止。明明已經入了暖春,夜里的風卻還是這么有力,吹亂了畫卷,也吹起了他腿下壓著的那一幅,那一幅與旁的竹葉圖不一樣,那是她一筆一筆為他畫的。

風將畫揚揚卷起,他便伸手去夠,夠不著就站起來去追,風就好像是要與他作對似的,偏就不讓他得手,看他窘迫百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連風都吹累了,他還在追,鍥而不舍,倒是難得。于是風神憐憫,讓畫落下,可是風神不懂得溫柔,生生將珍畫吹成褶皺的面皮。周九川愛惜,緊緊抱著,生怕有人再奪去,可是又怕抱得太緊,它就,壞了。

沙啞往事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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