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星所住的山峰,名為星月峰。
看得出來,這應該是位很“講究”的人。
唅玥的明月峰,上面是一個小庭院。
孟流宵的赤霄峰,上面是一間茅草屋。
柳流云的紫云峰,鄭謙雖然還沒去看過,但想來上面也不會是什么奢華建筑。
可這星月峰,上面卻是……一座宮殿。
青磚紅瓦,雕龍刻鳳,看著金碧輝煌,氣勢恢宏。
柳流云與鄭謙師徒剛落在殿前,很快便有兩個宮裝少女迎了上來。
“拜見流云上仙。”
兩人躬身埋首,雙手前置高舉,動作做的一絲不茍。
這是顯然訓教有素啊。
“免禮?!?/p>
在柳流云開口后,兩個少女方才立直了身體。
“我師姐在嗎?”柳流云問道。
“峰主在宮內,請上仙稍等,弟子前去通報一聲?!?/p>
柳流云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去吧。”
兩人再次行了一個十分標準的躬身禮,然后倒退著走了十來步,方才轉身離去。
有面見圣上那味了……
柳流云不知在想什么,有些走神。
鄭謙好幾次張嘴,卻不知該問什么,最后也開始神游起來。
師徒兩人就這么沉默著等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兩個少女回來。
“上仙,峰主已經在大殿內等您了,請隨我來。”
柳流云點了點頭。
兩個少女再次行禮,而后才轉身領起路來。
進了宮殿之后,一路廊腰縵回,穿過兩個庭院,方才到了那所謂的大殿面前。
兩個少女任務完成,施禮退下了。
柳流云示意了鄭謙一眼后,向大殿內走去。
鄭謙趕忙跟上。
進了大殿后,鄭謙發現殿內的場景跟他想象的并不相同。
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王座”,就只是一個面積很大,裝飾很豪華的普通大廳而已。
大廳的主位上,坐著一個身穿淡黃色長裙的女子,正是沈流星。
沈流星相貌很美,但周身散發著一股威嚴的氣場,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修仙者,時間很難在其身上留下痕跡。
不知道幾千歲的唅玥,上百歲的池暄蕓,二十出頭的關依漣。
這三人站在一起時,看著就跟三姐妹一樣。
可相貌跟她們同樣年輕的沈流星,如果跟她們站在一起,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她應該是師父。
因為她身上雖然沒有時間的痕跡,但卻有著歲月的滄?!?/p>
嗯……氣質這一塊,她拿捏的很死。
“見過師姐。”柳流云隨意的拱了拱手。
鄭謙一眼便看出來了,他是故意的,故意做出這副“無禮”的樣子。
有故事……
鄭謙自然不敢學他,老老實實的躬身拱手:“子弟鄭謙,拜見師伯?!?/p>
沈流星微微頷首,示意鄭謙免禮,而后看向了柳流云:“這是你新收的徒弟嗎?”
柳流云沒有回話,只是點了點頭。
沈流星皺了皺眉:“收徒這么大的事,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柳流云面無表情:“就算你是我師姐,我收徒弟而已,用不著跟你匯報吧?”
“但你是宗門的太上長老!你的徒弟,跟瑯琊是同輩。一個新入門的弟子,直接跟宗主成了同輩,很容易引起騷動!”
瑯琊,全名吳瑯琊,是啟明宗當代宗主。
柳流云不屑道:“我收徒是我的事,跟他們無關?!?/p>
沈流星站起了身,眼神直視著他:“怎么無關?他們是你的晚輩,他們要叫你一聲師叔祖!”
柳流云確實嘴笨,被這么懟了一句后,便沒話說了,只是面帶不忿的站在那。
沈流星看了他一眼,又坐回了座位,而后看向了鄭謙:“行過拜師禮了嗎?”
這個……還真沒有。
鄭謙回道:“磕過頭了?!?/p>
雖然是為了拜師磕的,但也算是磕了不是?
沈流星微微頷首:“只是磕過頭?”
鄭謙無奈點頭。
沈流星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既然只是磕了個頭,那便還不算拜了師,這樣……”
她話沒說話,柳流云便有些激動的喊道:“沈流星!我連收個徒弟你都不讓我稱心嗎?”
沈流星一臉平靜:“你不用激動,聽我把我說完,我不會虧待了他?!?/p>
我不聽!
鄭謙覺得柳流云要是能這么接一句,那可就真的太棒了。
可惜并沒有。
柳流云只是怒視著沈流星,并沒有說話。
沈流星看著鄭謙,繼續說道:“我讓宗主收你為徒,如何?”
不如何。
由師弟變徒弟,平白低了一輩,鄭謙是那種愿意吃虧的性格嗎?
他果斷搖頭。
沈流星又皺起了眉。
她想了想道:“我會讓他把你當核心弟子培養,日后可以競爭宗主之位,如此你可愿意?”
鄭謙再度搖頭。
“哼?!绷髟瓢l出了一聲嘲諷式的冷笑。
沈流星瞥了他一眼,但很快便收回了眼神,又看向了鄭謙。
她正欲開口之時,鄭謙卻搶先說道:“不知師……上仙可否聽弟子一言?”
沈流星點了點頭:“講?!?/p>
鄭謙笑了笑,開口道:“上仙說是不會虧待了我,卻又想讓我從太上長老的弟子,變為宗主的弟子。弟子實在是有些不明白……我這哪賺了?”
沈流星還沒反應之時,一旁的柳流云已經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徒弟的表演要開始了。
沈流星顯然有些被鄭謙這表面禮貌,但話卻很不客氣的模樣給驚到。
她愣了好一會兒,而后才蹙眉道:“太上長老的弟子,那也只是普通弟子,而宗主的弟子,日后卻有機會接任宗主之位。你吃虧在哪了?”
鄭謙一臉謙虛的微笑:“依上仙之意,是宗主的地位要比太上長老高嗎?”
沈流星靜靜的看著他:“當然。太上長老只是輩分比宗主高,但宗主才是真正的一宗之主?!?/p>
鄭謙笑的更謙虛了:“那上仙說讓宗主收我為弟子,讓宗主將我當核心弟子培養,是打算為了弟子去求他嗎?”
他話音落地,沈流星已經控制不住表情的板起了臉。
而一旁的柳流云卻直接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沈流星盯著鄭謙看了許久,方才緩緩道:“可以算是求他,以一個長輩的身份請求他?!?/p>
她這話說完,鄭謙便可以肯定了,這確實是個“一切為了宗門”的人。
對于這種人來說,什么好壞、是非,都只會從宗門的角度去看,不會管它真的好與壞、是與非。
只要于宗門有益,她甚至可以犧牲自己。
有了這個判斷,鄭謙便可以不把她“當回事”了。
因為他的存在,是可以為宗門帶來利益的,而且是巨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