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京郊國際機場。
曲婉柔接到莊微微的時候終于松了一口氣。
即使后者看起來疲憊不堪又情緒不佳，但好在人是安全的。
事實上，她一早就在杜家別苑附近置了處產業，還安排過幾個人，當他們看到杜國峰早上去攔人的時候就跟她通了信。
杜國峰這個人她是知道的，擅長的就是扮豬吃虎。
作為小輩她不好對長輩有什么動作，但微微不在國內的這些年，她倒是搜集了不少這人干的事情的內幕，用罄竹難書來形容也不為過。
曲婉柔甚至一度有點擔心莊微微回不來，準備親自去一趟S城。
還好，莊微微到了機場就給了自己消息，讓她這只驚弓之鳥恢復了正常。
即使如此，考慮到對方似乎和自己有什么話要說，她還是放棄了帶司機的打算，自己開著車去接人。
雖然她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儼然還原成了高中時代的跟班小妹，但她仍舊樂此不疲。
對這件事唯一有意見的人是蘇琰。
原本從來不會管綜藝錄制的他一大早被自己的太太從被窩里踢醒，梳洗打扮妥當，一輛小車送到了錄制基地。
演播大廳的工作人員看到他的時候都快激動瘋了。
看到大老板下基層，絕對是有生之年系列。
蘇琰也不好說其實自己昨天喬裝打扮已經來過一次了，但照例在節目開始之前接受了拍攝基地各部門領導的詳盡工作匯報。
他已經打定主意，就呆在出品人制片人偶爾來呆的那個辦公室，哪里也不去，除非出什么特殊狀況。
當然，即使就算出什么狀況，曲婉柔接個人的工夫，也應該能夠趕回來了。
還好上午的錄制工作很平靜，沒什么能驚擾到他的。
總導演那邊也一顆心落了地。
女人多的地方向來事多，不過還好，不管是言芊芊還是許凝或者陳影后，甚至是江大小姐都沒鬧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蘇琰吃過午飯準備等曲婉柔來換班時，接到了老婆大人的電話。
蘇夫人，也就是曲大小姐，用祈使句命令他呆到晚上才能離崗。
現下，曲婉柔正親自開著一輛不怎么有存在感的老款紅杉，飛馳在機場高速上。
“你說，這車上干凈得很，連行車記錄儀都沒有。”曲婉柔看后視鏡的時候順便拿余光瞄了一眼莊微微的臉色。
雖然她很擅長察言觀色，但相比之下，這女人跟擅長隱藏情緒。
他們這群人從小到大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還提時代倒還好，就算是猜也能猜出一位天真單純的大小姐的想法。
現在只能靠邏輯推理，嗯，她最討厭的就是邏輯推理。
不過，既然昨夜匆匆離開，今天又匆匆回來，肯定是什么要緊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分擔一二。
“哎。”
莊微微先是破天荒地嘆了一口氣。
曲婉柔一驚，握方向盤的手幾乎有些不穩，紅杉巨大的身體晃了晃，很快又回歸到了直線行駛的狀態。
這女人幾乎從不在人面前示弱，今天這是怎么了？
莊微微沒繼續說，她坐在副駕駛，明顯發現了曲婉柔的不對勁，偏頭：“你很累？要不我來開？”
曲婉柔不再看她，翻了個白眼，“呵……你可別開玩笑了，就你那車技？”
這大小姐回國的頭號大事之一就是學車，作為一個個頂個聰明的人，請了私人教練，拿個駕照居然還花了半年多，頭一次開車上路就兩次擦掛。
她曲婉柔作為一個專業擦屁股的人默默承擔了所有。
“沒錯啊，就是開個玩笑而已。”莊微微輕描淡寫地笑笑。
“我……靠，大姐，活躍氣氛能不能別這樣。”曲婉柔幾乎又要手滑，努力穩了穩方向盤，“這在高速上呢，你可別隨便調戲司機，雖然咱們這車是經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曲婉柔快要無語了。
以她這短短二十多年的經驗看來，要是微微同學淪落到要跟她開玩笑的地步了……
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有事。
有大事。
“行。你好好開車，我睡會兒。”
莊微微不再說話，她向后靠在椅子上開始閉目養神。
看來是真的累得狠了。
曲婉柔心里有點憋屈，狐疑地看著屏幕上的導航。
離城里還遠著呢，導航的提示音確是在讓她下高速。
附近除了別墅區，就是些工廠的舊址，大多被一些藝術家改造來做了“創意工作室”。
曲婉柔平時不怎么來這邊。
作為一個成功的電影出品人，她多多少少還是覺得，這些人的創意沒多少，價格倒是標得挺高的。
一小幅美院學生的習作也能賣出兩萬一個平方的高價，也不知道是在搶錢還是在搶錢。
也不知道這女人要去什么地方。
難道是哪位大能的家里？還是她不認識的哪種？
那定位看著不像別墅區，倒像是什么舊工廠。
算了，反正人看起來睡著了，一直開過去就完事了，畢竟她還是要盡到一個跑腿小妹加司機應盡的職責。
下了高速，跑過幾條四平八馬的大馬路之后，導航很快把她引向一條小路，兩邊低矮的房屋如同竊竊私語般湊在一起。
果然是工廠區，這地理位置有些可疑啊？
曲婉柔放慢了車速，思索了片刻，看了看莊微微給自己發的定位，還發了兩次，沒錯，就是這個地方。
她不再多想，驅車向小路里面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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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時銘把何哲昀的資料反復抽出來看了幾遍。
這人的家庭背景倒是挺奇怪的，父親是正經的法學教授——雖然不是最頂級的學校，但也是業內叫得上名頭的排頭兵，母親卻是個只有高中文化的退休幼兒園老師。
“法學啊……”他思索了一會兒，接著看了看。
他在內心里給莊微微找了兩百個可以認識何哲昀的理由，但都不太靠譜，兩人唯一能有點交集的似乎就是這個法學教授？
腦子有點亂。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光高如莊微微，能看上一位……不管哪個方面看起來都普普通通的男人。
當然，這個普通是指和她周圍的人相比。
難道普通有些時候也是一種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