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中全然沒有對上級部門應該有的尊重。

和預想中完全不同，原本是來撐場子的秦和禮先把時銘給捧到了跟他對等的地位。

明面上，言蕾幾人只能算是秦和禮的下屬。

時銘向來走的是天縱奇才的路線，脾氣差些她也沒有發作的理由。

“審計。”言蕾壓制住了內心的怒火，回答道。

她抬眼，等待著對方的下一個問題。

和言芊芊完全不同，雖說形貌很像，言蕾長了一雙和母親姐姐都完全不同的丹鳳眼，眼角微微斜向上飛，天生就是做女強人的料。

平常人被她這樣的眼神看著，早就已經有些心升畏懼了，但時銘沒繼續搭理她。

“哦。”他哦了一聲，走回辦公桌旁邊，拿起聽筒說道：“財務和法務的人可以過來把人帶走了。”然后拿起椅背上的沖鋒衣，扭頭就走。

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言蕾倒還好，幾個審計師臉上先有些掛不住了。

平時都是他們作為上級單位的代表，下級單位也好，企業也好，都是好吃好喝好臉色地供著，這時銘，看起來完全不把他們當回事？

剛才的會面，僅僅只給了秦和禮一點面子。

難道不是把法務和財務的總監叫來，再親自帶著他們去取底稿嗎？

時銘剛走到門口，

“時總？”言蕾皺了皺眉頭，這人都不講點社交禮儀的嗎？

一只手已經放在門把手上的時銘絲毫不加掩飾，一臉不耐煩轉過頭來，“有什么事各位之后再說吧，我趕著開會。”

他沒再給言蕾繼續說話的機會，直接把幾個人扔在了辦公室里。

“這……”剛剛將欲發作的男審計師失去了發作的對象，只能轉向言蕾，“這也太離譜了吧？就這態度？還把我們扔他辦公室，真不把我們當外人了？”

言蕾翻了個白眼，“這明顯就是給外人看看的辦公室，你見過哪個老總跟一大堆行政人員在一層樓？”

她話音剛落，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推門進來了，“各位好，我是負責跟各位對接的康寧，請問各位需要些什么？”

這康寧一身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倒是比時銘穿得更像個領導些。

“我們這次來主要是審計去年和前年在歐洲收購的兩家公司的賬目。”見言蕾不說話，那位男審計師一肚子氣，搶先開口說道。

康寧扶了扶眼鏡，為他們拉好了門，“好的，各位請跟我來。”

幾人看了一眼沉默中的言蕾。

她悠悠地站起來，跟著走了出去，才松了一口氣，跟著走了出去。

和來的時候一樣，整座大樓里的人似乎默認他們不存在一樣，沒有多給他們一個眼神。

“奇了怪了，這時蔚集團的人都不急么？”他們跟康寧隔了有些距離，有人里小聲說道。

剛才快要發火的男人冷笑一聲，“不急？沒事，等下就輪到他們急了。”

他就魏嶒，在財務部下屬的審計司工作了好幾個年頭，雖然年紀輕了些，但出門在外，別人多多少少都會因為他的工作給他點面子。

加之他家里也算有些小背景，在司里連領導都會給幾分薄面，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能搭上言蕾這條線，來時蔚出這次風頭。

可沒想到，這原本該出風頭的地方卻是碰了一嘴灰。

這個公司，不就是有幾個技術么？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些。

魏嶒心想著，做手腳的時候，他就給做幾個狠一些的把柄，看時銘到時候怎么求他。

不過這個言蕾也真是，看來除了臉長得好看些，也沒有太多出眾的地方，不過是靠裙帶關系上位的女人。

……

財務部在另外一棟大樓。

時蔚集團顯然管理得當，已經收拾好了一間帶著單獨茶水間的會議室供他們工作。

那個叫康寧的人把他們領到會議室里，再次禮貌得體地問了問他們的需求之后，給每個人一一泡好茶，就離開了。

幾人開始了百無聊奈的等待。

時間等得久，倒還挺正常的。

這種項目雖然他們干的不多，但也清楚，資料必定是堆得跟小山似的，來兩個加強排也得搬幾個來回，所以也沒太在意時間。

那個叫康寧的倒也懂事，時不時地近來噓寒問暖，添些茶水。

但當他第四次端著開水進來時，眾人多多少少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言蕾自從從總裁辦公室里出來，就沒再說過話，魏嶒幾個人也不好說什么，只能玩玩手機，看看新聞，守著窗明幾凈的會議室，等著不知何時才能送上來的資料。

這一次，茶也喝干了，新聞也看了兩三遍，叫康寧的人也沒再進來。

魏嶒終于沉不住氣了，怒氣沖沖地出去找人了。

其他幾個人倒是比較單純的工作人員，是一大早被拉過來湊數的真正的審計師。

他們不敢惹魏嶒，更不敢惹這個翻臉跟翻書一樣的言蕾，雖然她沒有個實際的職務，但秦和禮都對她尊敬有加，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把她捧著。

魏嶒這一出去，幾個人都同時抬頭對視了一眼，但是見言蕾不說話，都大氣也不敢出，只能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

會議室位于這座大樓單獨的一層，空蕩蕩的沒什么人。

魏嶒一邊走著，一邊在心里罵娘，這時蔚集團也太有錢了，居然單獨拿了一層樓來修這種規格的會議室，等等，這個叫康寧的剛剛他們參觀的財務部是在幾樓來著？

他看著電梯里密密麻麻的數字，一時完全想不起來。

算了，隨便按一個吧。

會議室在12層，魏嶒抬手按了個“8”，數字好，吉利。

那枚按鈕依舊是灰色的，沒亮。

見了鬼了。

看到按鈕下方的NFC標識，魏嶒突然想起，這樓好像都是有梯控的，他們這群人沒有梯禁卡，不就等于被困在會議室這層樓了？

“奶奶的。”魏嶒沒忍住，罵了一句，但他又聯想到梯禁一般是不管一樓的，隨手按了個“1”。

果然，“1”亮的很及時。

電梯靜默地開始下行。

他惡狠狠地注視著電梯里時蔚集團的logo，心想道，行吧。

時蔚是吧？時銘是吧？康寧是吧？

走著瞧。